第二百八十一章 夜深難寐
夜已深,兩人就那麼抱着,只有婉月低低的哭泣嗚咽。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婉月以為自己抱着的是一塊石頭,一塊心比石頭還硬的人。那環住郭闖腰的手,慢慢放下了,婉月想要往後退一步,然後轉頭離開。
心中有悵然,可是,剛才那種強烈的不甘卻煙消雲散了,心境好似突然痛快了很多。果然,如王妃所說,有些事情,只有努力去嘗試了,才會死心,如今,也到了自己死心的時候了吧?
就在婉月想要轉身離開這個傷心之地之時,手卻被人拉住了,郭闖神色複雜的看着眼前這個眼睛都哭腫了的姑娘。
婉月人如其名,溫婉柔情,皎潔如月,她是一個好姑娘。
婉月有些怔怔的看着郭闖,郭闖看着她那哭得像核桃一般的眼睛,有着一絲心疼,伸手擦了一下她眼底的淚:“我……我不知曉,我以為……我這樣的人,不會有人喜歡。只是……現在要娶你……也是對你不公。婉月,你是一個好姑娘,你若是願意,可否……”
“我願意!”婉月沒有等郭闖說完,就接口道。
郭闖愣了愣,哭笑不得的道:“我都沒有說完,你怎麼……”
“不管你說什麼,我都願意。就算你不娶我,有你這番話,我也心滿意足了。”婉月的心中有一股雀躍,王妃果然沒有騙自己,只要努力去爭取了,就會有結果。就算結果不是自己滿意的,但卻也比一直躊躇不前好。
郭闖伸手摸了一下婉月的頭,無奈的說:“傻丫頭,我沒這麼好,你如此……我覺得愧疚。”
婉月抬頭笑看着郭闖:“你很好,我生病的時候你對我很好,你對王妃也很好,你對所有人都很好,所以,你也值得我們對你好。”
郭闖看着婉月的笑,聽着的話,一時之間好似不認識自己了,原來,他也不是如自己以為的那般無用嗎?心底有一絲溫暖升起。
“婉月……”郭闖喃喃的喚了一聲,終是抬手,將婉月摟進了懷裏。
這是一個將他視作珍寶的人,他又怎能無視,但……
“婉月,我如今對你有感激,有愧疚,有很多很多的情緒……只是,卻沒有你那般的喜歡。你若是願意,可否等我冷靜冷靜,我想好好的想想。”郭闖覺得自己好似一個混蛋,怎能對這麼好的一個姑娘說這樣的話?
他抱着她,卻讓她等他,自己怎能如此?但是,心底那一絲對溫暖的渴望,又讓他不願意放手。
“好……我等你,不管等多久我都等你。”婉月覺得如今是最好的結果了,他沒有直接拒絕。
郭闖將婉月送回了院子,婉月的眼睛雖然哭成了核桃,可是臉上卻揚着笑意,不過想着今日自己的大膽行為,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都不敢再抬頭看郭闖。
郭闖比婉月高,餘光看到婉月那想看又有些躲閃的模樣,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唇,心中暗道:若非自己親眼所見,剛才那一副不管不顧的模樣真的像是幻覺。
“我到了,夜深了,你也回去歇着吧。”婉月說完,就往院子裏跑,臉紅得都燒到耳根了,滿腦都是自己發瘋的畫面。
郭闖看着婉月頭也不回的跑遠,那一副害羞的模樣,也讓他看到了婉月不一樣的模樣。
可是婉月還沒跑幾步又折了回來,她將針線筐里的一雙鞋子摸了出來,然後塞到郭闖的手中,快速的道:“前幾日,我見你的鞋子都磨壞了,就給你做了,也不知合適不合適,你拿去試試。”
說完,也不等郭闖有什麼反應,婉月又快步回了院子,這一次,她沒有再回頭,只留門口的郭闖發獃,手中捧着一雙緞面的靴子。
天色暗,看不清楚花紋,可是,只一眼,郭闖就知曉,這鞋和自己的腳一定很合適。
以前,郭闖也收到過婉月給他做的鞋子,當時她養傷的時候,在床上不能下地,又閑不住,還給他做了一身衣服鞋子作為謝禮。難道從那時候開始,她就對自己……有了一些不同?
是了,她做的不僅是外衫,連裏衣都是做了的,那衣服如今他都還在穿。可是,當時,他沒有覺得什麼異樣,只覺得婉月是為了謝他,所以才給他做的衣服。
如今,再想起來,當時她送衣服的時候,也是很靦腆的,把衣服塞給他,讓他回去試一試,就不敢再看他了。
郭闖就那麼站在門口發獃,眼前已經沒有了婉月的人影,可是在他的回憶里,卻浮出了很多,自己以前都沒有注意的畫面。
婉月不僅為他做過衣褲鞋子,還總是給他送吃食,都是她親手做的,可是,這一切都被他當成了理所當然。
郭闖心中有些愧疚,原來,都是自己疏忽了,在他默默注視着別人的時候,這個姑娘一直在默默的注視着他,給着他關懷。
郭闖握着那雙靴子,心中泛起一抹心疼,自己如此忽視她,她心中也很難受吧?
“郭闖嗎?”一個聲音在背後響起,郭闖回頭,見韓景翼邁步過來,有宮人給他提着燈。
原來,剛才他太入神,竟然沒有注意身後有人來,他心中一凌,急忙躬身行禮:“小人參見王爺。”
韓景翼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院子裏面,開口問道:“這麼晚了,你是來找誰嗎?”
郭闖額頭上浸出了一些汗水,他總不能說是睡不着來院中走走吧,他看了看手中的鞋道:“回王爺,小的前些日子鞋子破了,托婉月姑娘替在下做了一雙鞋,所以約好了來拿鞋子。”
話說完,郭闖又有些後悔,這麼半夜三更的,他約人家姑娘相見,這若是傳出去,不是毀了人家清白?
韓景翼看了他手中的鞋子一眼,微微一笑道了一句:“婉月是個好姑娘。”然後抬腳邁入了院中,身後的宮人疾步跟上。
原本緊閉的正房門,突然打開了,秦小文披着衣服,打開了門,看到了回來的韓景翼笑道:“你回來了。”
韓景翼也快步上前,握住了秦小文的手:“這麼晚了,幹嘛起身?”語氣之中都是責備,卻又是滿滿給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