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熱血少年方世玉
“久聞令郎大名，今日一見，果然英雄出少年。”
“哈哈，小兒頑劣，李長老謬讚了。”
聽得李無涯誇耀，方德連忙擺手自謙，臉上卻不免露出幾分笑意。
做父母的，哪個不喜歡子女被人誇讚……
上下打量着面前壯實得猶如小牛犢般的少年，李無涯探手從懷裏取出了洪熙官的手書：
“世玉，這裏有封信，是熙官托我捎給你的。”
“洪師兄？”
在父親面前略顯拘謹的方世玉微微一愣，旋即面露驚喜之色：“李叔叔你知道洪師兄下落？”
李無涯笑着點了點頭：“熙官如今正在南少林，聽我要來廣州，便托我替他送這封信過來。”
方世玉快步上前，探手從李無涯手中拿過信封后，當場拆了開來……
“世玉吾弟，上次一別，已近兩載，念及山中同室學藝之樂，不勝思懷…”
看着洪熙官在信中的真情流露，方世玉眼眶倏地泛紅：“師兄…我對不起師兄，他家中遭難，我…我…”
一時之間，少年哽咽在喉…
花山距離廣州城不過六七十里，洪家村遭劫的消息僅兩日便傳到了廣州城，下山後曾去洪熙官家中探望的方世玉，聽到消息后，只身前往搭救，卻已然遲了……
因為此事，方世玉心中一直深埋着內疚與自責，此時見到洪熙官這份情真意切的親筆信后，蓄積的感情便如那山洪爆發一般，瞬間一泄而出。
捏着信紙的雙手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李無涯見狀輕嘆：
“大浪之下，孤舟傾覆，時勢如此，人力難違，洪家村遭叛徒出賣，暴露在清廷眼底，突然之間遇此大劫，誰去了都沒用的。”
眼眶泛紅的方世玉驟然瞪大了雙眼：“叛徒？誰是叛徒？”
“馬寧兒。”
“馬師兄！？”
方世玉登即跳了起來：“胡說！馬師兄怎麼會做這種事！”
九蓮山上數年的同門學藝之情，讓方世玉一時無法接受馬寧兒的背叛。
“世玉！怎麼跟你李叔叔說話呢！？”
一旁的方德連忙呵斥出聲，卻見李無涯笑着擺了擺手：“無妨無妨。”
他看着情緒激動的方世玉，正色道：“洪家村遭劫當日，我便在村中落腳，打鬥中，洪三哥當場叫出了馬寧兒的名字，怒斥其叛徒，想來我聽不錯的…”
“他使的是什麼功夫？”
“鷹爪鐵布衫，三指鐵鉤爪。”
“……”
方世玉陷入了沉默中，良久，方才澀聲道：“馬寧兒…馬寧兒…他為何要這麼做…”
“一切已不得而知了。”李無涯沉聲道：“他已經死了。”
“死了？”
方世玉面色微滯，心中一時五味陳雜…
“世玉！世玉！快出來！惠乾家出事了！”
驀地，廳外傳來了苗翠花焦急的呼喚聲。
出事了？
方世玉瞬間驚醒，再也顧不得其他，身形如鷂子穿林般，眨眼躥出了廳門。
“這小子！總是這般冒失！”
方德連連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似乎是出了大事…”李無涯神情微動，倒座商鋪里發生的一切盡入耳底，“方老闆暫候，我且去看看。”
天大地大，功德點最大。
碰到了似乎能賺功德點的“支線劇情”，又怎能不橫插一腳？
“既然李長老感興趣，那我們一起過……呃。”
方德話還沒說完，李無涯的身影便已如瞬移一般，消失在了眼前。
“這個李長老，神出鬼沒的，比世玉還冒失…”
已從座處站起的方德背手搖頭，緩步向著前院行去。
綢緞鋪子裏，鼻青臉腫、淚眼模糊的胡惠乾癱坐在貨架旁，絕望地哭訴道：
“世玉，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只能來找你…也只敢來找你…我知道你不怕他們…”
咚！！！
方世玉一拳砸在貨柜上，義憤填膺地道：
“光天化日之下，殺人奪產，實在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惠乾我們走！”
“哎？等等！世玉等等！”
見兒子一把拉住胡惠乾的胳膊就要往外走，苗翠花急忙擋在了門前：“先別急！問問惠乾情況再說！你這麼冒冒失失闖過去，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
胡惠乾只說有人打死了他爹，搶了他家染坊趕他出來，苗翠花和方世玉尚不知道詳情…
“娘！十萬火急、人命關天的事情！等不得啊！”
方世玉不顧阻攔，拽着胡惠乾的胳膊就往西關方向衝去，其驟然發出了如同牛犢子一般的衝勁，苗翠花根本攔之不住，只能急得直跺腳。
“哎這孩子！”
霍然間，她雙臂如扇，似仙鶴展翅，縱身追了上去。
商鋪里，李無涯身形一閃，忽又消失，只餘一陣輕風回蕩。
待得方德緩緩踱步過來，鋪子裏已是空無一人。
“唉？人呢？怎麼都不見了？”
“翠花！世玉！”
“李長老！”
輪番呼喊之後，一道怯怯的聲音驀地從方德身後響起：“老…老爺…少爺和夫人…似乎都去西關了…”
“去西關了？”方德愕然回頭，“去西關幹什麼？”
“看樣子像是打架去了…”
說話的是一道身形矮胖、面相憨厚醜陋的男子，正是方家的家僕麻菇，他方才一直在前院洒掃，卻是聽見了鋪子裏幾人的交談。
“對了，老爺，麻菇剛才看到……看到鬼了…”
“鬼？”
方德皺起了眉頭，神色嚴肅，“你說清楚。”
“剛才有個人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問我是不是叫麻菇，我點頭答應了，他對着我笑了笑，然後就不見了…”麻菇哭喪着一張醜臉，越發令人不忍直視，“老爺，我聽我娘講，鬼想要投胎找替死鬼的時候，就會叫人名字，你要應聲了，很快就會死…老爺，我是不是快死了…”
“那鬼長什麼樣？”
“高高大大的，頭髮短短的，勁裝打扮，相貌倒是周正，就是笑得滲人…”
“好了，別胡說八道了！那是方府的貴客李長老，可不是什麼鬼，安心做事去！”
方德沒好氣地揮揮袖子，打發走了麻菇。
接着，他在鋪子裏找了把凳子，一屁股坐在了大門口。
打架的事他不擅長，只能看看鋪子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