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晴天或伊人

付予歆對別人的好，誠懇而又自然。

她是個老實本分的孩子，甚至可以說，她只會對別人好，而不知道怎麼使壞。

以小遠方的能力和個性來說，他根本無法適應突然之間身處集體生活，雖然在家也不是自己獨住，但是哥哥姐姐對他更多的就是照顧，從小就是有人叫起床有人給穿衣，甚至就是身上癢了，也只是發出一個信號，哥，左腿膝蓋下，小腿很癢。

當然路文石也囑咐過仁超和媛婕，不能太寵着弟弟，會讓他變得很沒用。

可是哥哥姐姐對弟弟的疼愛，根本沒有原則，尤其是仁超，被冠上了家裏老大的稱號，對於遠方來說，真的是亦兄亦父的照顧。

偶爾的媛婕還能堅持一下，又不是後背你自己夠不着，幹嘛不自己撓撓。

人在舒適的環境裏會變得有些懶，小遠方也是很會耍賴，我怕是有蟲，怕它跑了它在咬我，哥，不能放過它。

總是能夠湊效，根本就沒有蟲，當然是借口，雖然家裏還有個哼唧，路文石是個有潔癖的人，梁美昕和蘇晴又都是護士職業，影響的一家人都很愛乾淨，在路家，從沒有讓哼唧上過床，即便是小遠方很想和哼唧親昵，也沒有被允許過，類似威脅的訓斥，如果你要敢讓哼唧上床，明天就把哼唧送人。

其實路文石並不反感哼唧，雖然他有潔癖，但是哼唧很懂事，就算是自己有時候假裝生氣想要責打遠方的時候，哼唧都會擋在遠方身前，這自然是多了一個做做樣子的道具，所以哼唧不在場的時候，路文石很少發怒，他還真捨不得打小遠方，雖然不是親生，認為是命中注定的父子緣分，只有去關愛呵護。

但是路文石還是很有原則的，不光是哼唧不能上床，小遠方從小也沒和父母同過床，在一般家庭的習慣，孩子在生下來的時候大多是和父母睡在一起，路文石是在一個影片中看到搖搖嬰兒床，覺得是很好的獨立環境，所以特意打制了一個放在床邊，還噴上了一點奶香味，那個嬰兒床，是睡過仁超和媛婕的床，當然，小遠方雖然是一歲左右被抱回家，但是比剛出生的仁超也差不多大，其實那個嬰兒床來說，真的很大，生仁超的時候梁美昕增重很多，路文石總以為會是雙胞胎甚至多胞胎。

所以說在這樣環境下長大的遠方，而集體生活其實就是多種多樣的個體集中在一起的生活，尤其在開始的時候更是獨立個體的聚集，每一個都個性鮮明，雖然遠方要的是雙人間，好在只有兩個性格，但同樣的能住進雙人間的孩子，在家裏已經不是子女，是寶貝，他的同屋叫馬敬文，給你撓痒痒憑什麼，我還指望你給我撓撓呢。

任憑小遠方怎麼發送信號，同屋的人連狀況都搞不清楚。

開燈，有情況，左手腕靠上一點，不是蒼蠅就是蚊，打它。

你在說夢話嗎，已經很晚了啊。

這裏怎麼會有蟲，我要在家的時候都只是假情報。

哪裏沒有蚊和蟲啊，你家會那麼乾淨。

我們家從來不掛蚊帳的，可從來沒有蚊子。

什麼假情報，看來你真的是在做夢，快睡吧不要打攪我，再說了即便是有，自己不會打嗎。

這宿舍好臟啊，小遠方抱怨了一句，也不去打什麼蟲了，為什麼要我自己打，我在家都不是這樣的，隨它去吧任憑叮咬。

有潔癖真的很難適應集體生活，雖然小遠方是假乾淨，因為他還養寵物的，被舔一舔親一親也是常有的事，但是假乾淨的人也一樣的很挑剔，看着宿舍里哪哪都臟，而打掃他宿舍的人，自然就是付予歆了，一個非常勤快的女孩，一個幾乎遇到了就是親人的女孩。

不光是宿舍的衛生，遠方的個人衛生，他的換洗衣物，也都是付予歆在負責，保證一天一換，因為這事，予歆的同屋還有些不高興，不要在女生宿舍里曬一些男生的衣物好嗎，這影響多不好，樓外的看見會怎樣想。

付予歆有些不好意思，是嗎，其實沒什麼的他是我弟弟，小孩子的衣物，不過你放心，我會注意的。

那付予歆的辦法，就是想方設法，一個只有家庭概念的女孩，聰明的頭腦也都用在了家務事上，物理學習成績很優秀，懂得一些光的折射，可以把衣物掛的不是很高，在陽台圍欄下，利用一些折射，好在遠方的個人衣物不是很多，市第一學校當然什麼事都會領先同行，在市一中已經開始推行校服了，就是打小號的不一樣，款式都是統一，不能高高掛起的只有內衣褲，但即便是這樣，付予歆在遠方身上花錢也是毫不吝嗇，一些便服，甚至連內衣褲她都想得到，即便是趕上陰天下雨，遠方也能穿上乾爽舒適的衣物，買的多才能倒的開。

一個獨特的優勢，就是付予歆家的美食，原本住在雙人間的人，不是有獨特的身份就是有獨到的手段，再加上驢肉火燒，金錢燒，這都是能夠快速拉近彼此距離的東西，宿舍的宿管不能冒然阻止，她的同屋，還有遠方的同屋，很快的都被拿下，那個時候吃別人一口，真的是嘴軟手短很有情面的事，宿舍樓的男女部的出口是東西對門，共走一個樓梯，雙人間又都是靠邊上，姐姐到弟弟的房間，很自然的事情，再說了初一生小遠方的年紀，沒有必要阻止的太嚴。

而那個時候呢仁超真的是很忙，九零年是中國第一次亞運會，能夠承載這麼大的項目，在大城市一切都是為了亞運服務，而在一些中小型城市，基礎建設也是名目繁多，全國都在搞基建，為了實現路路通的建設，仁超所在的城建局施工隊，也幾乎是天天都在趕工期，所以他很少回家，付予歆的住校，兩個人見面的機會就非常少，但是不管怎樣，就算是見不着面，付予歆拿遠方，甚至是路家，已經當成自己的家和家人了，甚至學校放假的時候，她都很少回付家。

應該說在所有人的眼裏，付予歆和仁超不說兩小無猜吧，也是為了一個家庭而生的一對，付予歆肯定就是路家沒過門的媳婦，這種觀念在小遠方的心中也是一樣，甚至更牢固，早晚有一天，他會叫予歆姐嫂子的，也只有這樣的嫂子，能配得上我的超人哥哥。

在遠方住校的頭一年，也就是九一年，路文石並沒有着急要孩子，因為小遠方還不穩定，說到底只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不知怎麼的心血來潮離開了家，可能為定性吧說不定哪一天，住着不舒服了就會往家跑，最主要的，就是遠方的學習，腦子雖然很聰明，但好像在這個孩子的心理就只有玩，可能與哥哥姐姐的寵愛，和玩伴哼唧的相處，總之在於童年來說，遠方的生活很豐富，而且天生愛學習的孩子，可以說少之又少，這就是孩子的天性，和學習的枯燥。

但是這一切都要歸功於付予歆，因為住校的便利，幾乎就成了遠方宿舍的輔導老師，以當時的學習難度來說，有人輔導並且輔導得當的話，是可以讓人出類拔萃的。

雖然路文石並不看重學業，但是並沒有發現遠方有別的什麼擅長和興趣，只能在學習上有所加強，才能讓他以後真正的能夠自立，父母是不可能陪孩子走完全部的人生路程的，關鍵還是要自己優秀。

所以路文石，非常的感激予歆，幾乎就可以說如果不是付予歆的話，可能遠方在學校住不了一個禮拜就會吵着回家，有這樣一個姐姐挺好，能夠讓孩子很自然地融入到集體生活，超啊你真的是好福氣，能夠遇到這麼好的女孩，予歆對咱家太好了，可不能欺負這女孩啊。

應該說九一年吧一切都還自然而然，很平靜，路家也沒發生什麼太大的事，生活安逸，路文石有想起了要孩子的話題，晴啊我們再要個孩子吧現在生活好了，也沒什麼大負擔了三個孩子差不多都大了，最起碼都懂事了不用我們太操心，你該有個自己的孩子。

蘇晴當然也想有，雖然進門就當媽，三個孩子也還算懂事，但畢竟不是自己親生，人生地過程都要走一遭嗎身為女人，當然有這種渴望，要孩子可以，但是不能馬馬虎虎，你路家的三個孩子都這麼懂事，我蘇家的骨肉也要認真對待，現在講究的優生優育，一定要準備好一切，不能太隨便了就生出來。

路文石點點頭，放心，現在起我就把你嬌生慣養，皇家待遇龍生太子，我一定好好伺候的讓你們娘倆這輩子都舒適安逸。

怎麼太子啊女孩就不可以嗎，你不喜歡女孩嗎。

路文石笑了，怎麼會呢，女孩也一樣，天使公主，我樂不得的。

是這樣嗎，可我看你，並不怎麼認真呢。

路文石有些奇怪，怎麼不認真了我態度很誠懇的，而且這也是為你好啊，不對，是為我們兩個人都好，難得咱們家這種情況，別人想生還生不了呢，政策都不允許，放心我絕對認真，你因何懷疑呢。

就是你說的那個晴天，這像名字嗎，還有，要是女兒怎麼辦。

路文石又笑了，哦你說這個啊，其實晴天雖然不像名字，可正是因為簡單才更富有含義，路晴天，道路有情天，你若覺得簡單的話叫擎天也行，托舉的擎，天大的事都壓不跨的男人，只不過我覺得晴字嘛剛好在你的名字裏，更有一種風景的含義，要是女孩也沒關係，可以叫路晴伊，路伊仁，或者叫晴雲，伊晴也可以，這些都好商量，十月懷胎，我們有的是時間斟酌。

更曼妙一點的話蘇晴更喜歡伊仁這個名字，她點了點頭，那好吧，如果是男孩的話就隨你怎麼叫，是女孩就叫伊仁，叫伊人也行，更簡單，就是路上一人，也更像一種風景，五四時期伊就是女性的代稱，我們，就像我們蘇家古風小巷，你看白芯蕊的女兒小旗袍一穿，像模像樣的我要你給女兒也做一身。

那肯定的比虞詩逸要好看，晴的女兒，一定是小仙女投胎。

或許他們不該提到虞詩逸，當然他們也沒有想到，提到誰，就會有誰在生活中出現，只是茫茫人海中回眸一眼，竟然是牽動了一個少年的心。

還有一點被忽視的地方，遠方之所以能夠安下心來學習，能夠很快的適應宿捨生活，雖然只有兩個人的集體，但是男孩子在一起何止五六人，就愛扎堆的年紀，宿舍當然是一種便利，性格也要和群，所有這些都要歸功於付予歆的照顧，但是付予歆也要離開的，復讀一年遲早要畢業的，她是因為仁超喜歡才決定考大學的，以她的腦子和性格，學習就是一種接受，她的善良和做事認真，很容易接受一些事情的，包輪學習也是一樣，很順利的她考上了大學，這讓小遠方在新的學年裏，倍感失落。

其實不光是小遠方，同宿舍的馬敬文，還有相鄰宿舍的一些同學，也都挺喜歡那個瘦弱的微笑女孩，時常在小遠方愣神的時候提起自己的想念，哎，遠方，你那個姐姐怎麼不來宿舍看你了，她是不是不在夢都了。

經常愣神是遠方在很小年級的事情，那時候就是因為虞詩逸，上學時什麼概念，應該初小的時候根本就不懂，就只是看到別人家的孩子都在上學，而在小遠方來說多了一道風景，就是長得很好看的虞詩逸，當然他的年紀不可能有太多記憶，虞詩逸是誰，早就忘得一乾二淨，只是一個人發獃，是遠方的一種想念的表情，他也在想自己的姐姐，被問到他長出了一口氣，考上新京大了，和我姐姐在一個學校。

馬敬文也有些失落，新京大，名校啊你應該高興才是，只是說實在的，還真有點想她，你這個姐姐真心不錯，說實話她更像你的使喚丫頭，什麼事都為你做，以後你該對你姐好一點才是，你看你姐瘦的，也太苗條了就象營養不良，她的微笑很暖人。

遠方點了點頭，那一定的我肯定會對她好。

性格內向的人心思也重，這種失落的心情一直纏繞着遠方，為什麼我喜歡的都要離我而去，難道這就是大人所說的生活嗎，遠方成了一個按部就班的學生，到點上課到點複習，就像予歆在的日子裏一樣，是該輔導作業的時間就認真作業，趕上有題不會做了，就會感覺到身邊有姐姐的微笑，也真的是很奇怪，想起予歆姐，遠方的腦子也靈光了，學習並沒有落下，直到來年春季，市學生運動會上，他又在人群之中，看到了那個神仙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