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有一個夢想

吃飯期間。

林小豹的心情莫名很好，大概是無愧於心地幫助了一個剛出生的小孩，讓他很有成就感。

村民們準備的食物也格外美味。

月亮魚長得有點像翻車魚，圓潤的身子看上去有點可愛，宛如滿月時分的月亮，這種魚不喜歡成群結隊，數量稀少，因此很難捕撈到，價格也較為昂貴。

除此之外還有用海鹽腌制過的金槍魚，腌好之後在火上烘烤，香味撲鼻，水分蒸發掉以後，吃在嘴裏嚼勁十足，除了稍微咸一些，口感像是在吃牛肉乾。

因為貴，還不花錢，吃到撐飽才停下，想着如果弄點萵筍切片，跟咸金槍魚肉一起煲湯，那滋味應該是極好，擱在飯店裏賣出個三四百塊輕輕鬆鬆，尤其是藍鰭金槍魚魚肉，價格更高。

哪怕有現代漁船、現代吊杆，想釣起成年金槍魚也不容易，林小豹有點好奇這些村民們究竟是怎麼打撈到它們。

期間從卡波雷尼老牧師口中，得知這老頭剛剛究竟跟村民們說了什麼，聞言林小豹哈哈大笑，有句話叫做堵不如疏，跟土著說話也要把思維拉低到同一層次，這樣才更容易被他們理解。

如此說來一切就都解釋得通了，為什麼村民們態度瞬間大變，為什麼從仇恨那個孩子，突然變成了輪流撫摸，多半是想沾沾喜氣。

從所見所聞來看。

雖說因為落後封閉，稍微原始愚昧了點，卻不妨礙林小豹認為這個島嶼上的土著們，勤勞又安定，自給自足的海島生活，靠採摘以及狩獵捕撈，就能在沒有天敵的環境下生存繁衍，延續着奇特的小社會。

當然，短時間接觸覺得還行，像是在旅遊體驗不同的文化風俗一般，但要讓他在這裏常住，林小豹肯定會搖頭。

語言不通、吃不習慣食物、生活習俗也不同，沒網絡沒電視，甚至沒有書籍打發時間，身為現代人很難適應這種生活。

林小豹不打算接受邀請，留在島上當個原始部落的酋長，這讓他覺得像是去非洲接受酋長位置的那些人，比起讓人羨慕，更像是有點搞笑。

他正準備等身體徹底恢復后，繼續想辦法讓人帶自己離開，又或者折中一下，當地人負責送自己一程，免得迷失方向，等靠近火奴魯魯，也就是人們所熟悉的檀香山之後，自己再獨自划船前往，反正總不可能真在這裏熬個大半年，又或者是一兩年。

退一步來看，假如贈送物資的人道主義救援隊伍過來后，卻不願意把自己帶走，那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白白浪費了寶貴的時間？

小算盤打得叮噹響。

正興緻勃勃說起外面世界怎麼怎麼樣，等回去以後要幹嘛幹嘛，期間卡波雷尼老牧師跟村長說了幾句，反正聽不懂，林小豹沒在意。

他正設想着回去以後重新開始，如果有機會還想讀個研究生，最好是海洋養殖專業，沿海那麼多海魚養殖戶，慢慢找總能找個好工作。

想法挺美好，卻沒預料到他籌劃着未來，老牧師則盯上了他。

利胡瓦村長離開片刻，再次回來時候手上捧着個椰子殼，卡波雷尼牧師接過干硬發黑的椰子殼往裏瞧了眼，讓這位村長先出去。

隨後露出微笑，將裏面裝着的東西倒出來，叮鈴噹啷散落在桌子上。

看到它們的瞬間，林小豹眼珠子差點都瞪出來了......全是金幣！

一小堆金幣，裏面還夾雜着一枚戒指，鑲嵌有藍色寶石，愣神的功夫，林小豹以為這些是救了小孩之後給自己的謝禮，正要說太貴重了，感慨着果然好人有好報。

只聽見老牧師滿臉認真，告訴說：“留下來當酋長，這些就都是你的，我手上還有一小批黃金珠寶，更多的則是銀幣，它們歷史悠久，遠比黃金和銀子本身更值錢。

聽你提到過，結束學習之後你一直跟着探險船，去那些被人發現過古老沉船的地方打撈值錢的寶物，只要你留下來當酋長，以後再也不需要到處奔波，這些都是你的。”

按照卡波雷尼牧師的設想，本來沒準備這麼早攤牌，剛剛聽林小豹再次說起離開海島，這才按耐不住，讓利胡瓦村長拿來金幣當作誘餌。

所謂跟船探險，其實更像撿破爛，在發現過沉船的地點附近翻找，試圖找到些別人看不上沒帶走，或是還沒被發現的老物件。

這行很難賺錢，但總能吸引到一些品味特殊的有錢人，出錢跟船去探險，同一個地點往往能去好幾次，主要靠狠宰冤大頭從中牟利，跟旅遊項目差不多，偶爾也載人出海海釣，按天收費，以前林小豹就干這種工作。

從沒見過如此多的金幣，樣式也五花八門，有些帶有英文，另外也有葡語，跟被海水長期浸泡的金幣不同，除了灰多點，有一部分就像剛剛從鑄幣廠拿出來。

不用牙咬就知道是真金，林小豹驚艷之餘，稍微有點擔心，警惕道：“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會放我走？”

“不不不！你誤會了，我對你沒有惡意。”

卡波雷尼牧師搖着頭，解釋說：“這是我跟你的交易，同不同意隨便你，每過三個月，我都可以給你這麼多黃金，或者更多銀幣，唯一的要求僅僅只是留下當酋長而已。”

林小豹可不會把先前琢磨過的那番，海島公主暗戀自己之類的猜測說出來，畢竟不太可能，私下裏自戀想想而已。

神色警惕，問老牧師說：“就只是當酋長這麼簡單？怎麼可能，如果是這樣島上很多人都能當酋長，而我連當地語言都不會。”

以當地人的思維，平日裏卡波雷尼牧師說什麼，別人幾乎不會反駁。

見林小豹迅速把握住重點，老牧師臉上帶笑，好像挺享受跟聰明人說話的感覺，點點頭來句：

“確實，如果想選平凡的島主，島上許多年輕人都比你更適合，可他們沒接觸過外面的世界，也不了解外面的生活。

我有一個夢想，從你身上看見了實現的希望，我想讓火山島有電燈、電視，還有燒油的漁船和漂亮的房子，建造起先進的醫院，讓聰明的醫生過來幫人們治病，讓村民們不必再為生病煩惱，也不用看見那麼多年輕人死在我懷裏。

可我不懂應該要怎麼做，火奴魯魯那邊的白人一心只想讓我們臣服，然後把我們趕去樹林深處，劃出一片領地自生自滅，奪走我們的一切。像對待印第安人和夏威夷王國的原住民們那樣，那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想雇傭你幫忙，我能看出你是個善良的人，同時還很有智慧。”

當從卡波雷尼牧師口中，聽見“我有一個夢想”這句話時候，林小豹已經目瞪口呆。

他不敢相信，原來這老頭比自己想像中更加時髦，居然還是位改革家，理想遠大。

老頭隨後幽幽嘆氣，緬懷起往昔。

說了句：“我年輕時候喜歡過一個人，她像太陽一樣燦爛陽光，可惜不久以後她就生病了，昏迷不醒，發著高燒。

我乘船迎着波浪趕去火奴魯魯，想從那裏找到有能力治好她的人，最終因為無法交流被警察關進監獄，任憑我怎麼大哭都不理會我，像對待瘋子那樣。幾年後等我被放出來，她已經被埋葬在大海里，這是我一生中從未對人講述過的永遠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