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死了嗎?

是誰死了嗎?

黑布蒙眼,瑩白如玉的面龐沉靜如水。

晏桐周身真元激蕩而出,體內萬千血線應聲而斷。九具屍身被他的磅礴氣浪一下擊飛。

正當屍身們即將墜落時,萬千花海忽然生出了靈智般,無數花瓣齊齊飛向九具屍身。

它們盤旋着在屍身下搭起了軟綿柔和如羽毛的墊子,輕柔地托着屍身慢慢降落。

做完這一切之後,漫天花海又恢復了靜止狀態,宛若那些屍體從未離開過原地,剛才的一幕只是虛幻。

晏桐站在花海中,在他黑布遮掩的面容下,除了自己再無人知曉那雙眼沉浸了多少黯然與痛苦。

不過這一切都是為了永恆。

-

墨玖睡得渾身疼,骨頭像散了架似的,身體簡直擰碎重組了。

他一個翻身,抬腿習慣性去搭晏桐的腰。

但他一腳過去搭了個空。

那個讓他愛不釋手結實有勁的人不在身旁。

睜開眼,床上除了自己再沒有別人。

一骨碌坐起,下半身怪異的酸脹令他尖叫一聲又躺了下去。

他裂開了。

痛不是一般的痛,被撕裂了又在身體裏馳騁。最後他直接被擺佈到單眼無神暈倒算數。酸也不是一般的酸,墨玖感覺自己的腰和腎都被捐獻給了晏桐。

不是自己的了。

“殿下,你哪裏不舒服?”濮陽蕭湊近,手中抓着茶水想去喂他。

“唔---”

墨玖手朝身後摸去,這要他怎麼說?

腰子酸痛,骨頭散架,尾椎後面不舒服?

“你......”墨玖抓着羽被,看濮陽簫瘦成啥樣還守着自己,立時兩眼瞪圓,“傷還沒好,快去休息!”

濮陽蕭見他連眉頭也疼得皺了起來,沒有忽略脖頸上的殷紅吻痕,這下再不明白這人是哪裏不舒服也妄為曾經的風流長老。

他眼神暗了暗,將水放在桌上,說道:“殿下,我沒事了,你再躺躺我出去給您弄點吃的。”

墨玖哼哼唧唧應了,反手一撈羽被將自己裹緊。

該死的晏桐上了就跑!還把他一個人扔在這裏,那麼大力是要弄死他嗎?

在榻上等了好一會也沒見濮陽蕭回來。墨玖正想爬起來,這時候院外傳來一陣震天巨響,整個院子搖晃不止,轟擊聲簡直震耳欲聾!

墨玖衝出門去,只見濮陽蕭背對他,波動的陣法將院外的兩人轟得倒飛出去。

“……白澤!”

墨玖看見其中一人,驚呼出聲,正欲奔去,想到什麼,陡然止步。

“殿下別出去!”濮陽蕭站到了他前方,怒目道。

“這沒你的事!”鳳皇拍拍身上塵灰,艷容之下,怒色不比他少。

可惡的晏桐,神階防護陣法!

墨玖上前一步寒聲道:“你回去告訴升愛,我不會如他意的。”

說完,墨玖看了白澤一眼,見這人定定站着不語。雖然不明白為何白澤一而再再而三要與鳳凰搞在一起,可他不想探尋。

“我豈會空手而歸!將神杖給我。”鳳皇受不了墨玖無視他,嗓音高了幾度。

“不可能,有本事進來取啊!”墨玖揚起下巴瞪着他,眉宇間是止不住的得意。

“......你!”看他這模樣鳳皇就氣,“別忘了你是什麼身份!”

“我是魔域殿下,仙域少主,仙尊道侶!”墨玖滿臉傲然,“你說......我是什麼身份。”

聞言,濮陽蕭垂眸一笑,殿下還是這麼可愛。

白澤微微轉頭。

鳳皇不欲跟他多說,雙手真元直衝九霄。

陣法波盪了起來,但依舊堅固。

“住手!”魔域各大長老紛紛趕至,胡蝶與薛青立於不遠處冷冷盯着他兩人。

“我當是誰。”鳳皇嗤笑一聲,“二位護法不在仙尊身旁伺候着,跑到這裏來做什麼?”

“這句話我還得問問鳳皇大人,為何要騷擾我家少主安歇?”

好好的取個東西,到了胡蝶嘴裏,倒成了他纏着墨玖不放。鳳皇氣急,全然忘了來之前升愛讓他別與他們多費口舌,尤其是胡蝶。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是來取東西!”鳳皇的真元朝着陣法激射而去,雖然這陣法沒有陣眼,可只要給他點時間,破了不是問題。

晏桐已經虛弱無比,此時不來更待何時!

“白澤,你拖住他們!”

鳳皇不想與他們多費口舌,怒喝一聲,周身氣息狂暴湧起,魔域各大長老一時間竟是近身不得。

胡蝶冷下眼,朝着鳳皇飛掠而去。

“啪-”

白澤將他攔下,與此同時,神獸威壓盪開,場內一時之間竟無人是他的對手。

“白澤......”看他的態度,墨玖不敢相信。

白澤,你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難道你也在盼着我......早點死嗎?

一切的一切都被顛覆,白澤對他的好就像是鋪墊一樣,墨玖心中困惑,卻又不得不信。

還好濮陽蕭還站在自己身邊,還有胡蝶他們。

神獸的威力的確不是人族魔族可以比擬的,不一會兒,所有人都被掃落,薛青嘔血不止,僅剩下胡蝶苦苦支撐。

術法之聲驚天動地,但墨玖什麼都聽不見,只定定站在院中看着那紅衣青年越來越猙獰的神色。

他不會如他們的願。

抬手一招,神杖入手。金色聖輝由天際灑落,光華萬丈,璀璨攝人。

“你們。”墨玖頓了一下,“很想要這個嗎?”

看他這個模樣,鳳皇心中一震,奇異的感覺牽扯着他,令他的心陡然間空了空。

“把它給我!”強行壓下不適,鳳皇眼也不眨地說道。

“我偏不。”

話音剛落,不止鳳皇,正與胡蝶鏖戰的白澤也是低低一顫,手中真元驟歇,胡蝶順勢一掌將他由半空擊落。

一個優雅的旋身後,白澤衝到院外,一雙湛藍色的眸子張得滾圓望着着墨玖。

“......你......到底是誰?”

鳳皇嘴皮子發顫,胳膊似乎有些無力,真元開始波動起來。

“我是墨玖。”

“不!你不是!”鳳皇搖頭,滿眼不可置信。

唯獨白澤神色複雜,他盯着墨玖看了半晌,倏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鳳皇瞪視他。

白澤淡漠道:“我早跟你說了,你不信。”

鳳皇攻勢不減,口中不依不饒:“要我相信他是主神,除非他死!”

白澤搖搖頭,迴轉身,不再去看墨玖那複雜的神情,道:“我陪你來了,也替你掃清了障礙,現在我要回去了。”

“不許!”鳳皇急了。

現在這境況,靠他一個人根本解決不了!

可白澤卻依舊背對他,搖搖手,準備踏入虛空。

“......哈哈哈哈。”墨玖只覺好笑,“你看看你,你現在還有把握搶我的東西嗎?”

聞言,白澤一頓。

鳳皇被他氣得不輕,眉眼戾氣煞是迫人,“呵呵,你就在這躲着吧!難道你不想知道你的仙尊怎麼了嗎?”

墨玖沒想到這人這樣可惡,旋即一笑:“別想唬我,仙尊無敵於世間,宵小之輩如何能近其身!”

跟在晏桐身邊那麼多年,要是連仙尊造化都不知道,他也別自詡為仙尊道侶了。

想從他這裏撩撥心神,簡直是找錯對象。

“你倒是對他信心十足。”鳳皇不屑,又道,“若是仙尊因為你的前世真元大減,你當如何?”

“胡說!”墨玖真是對這人無語到了極點,前世都成屍體了,再怎麼都不可能有什麼利用的地方。

“呵呵,你太小看升愛了。”鳳皇突然覺得墨玖實在是頑固不化,也失了幾分耐心,不願繼續與他多說。

正事要緊。

望着鳳皇那突然清冷下來的眸光,不知為何墨玖突然冷靜了下來。

“白澤,你告訴我,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到了這個時候,墨玖依然信任白澤,他在心底隱隱祈禱白澤能對他說一句反話。

他知道白澤從不說謊。

白澤轉身,湛藍眸子起了幾分掙扎。

鳳皇淡笑,冷眼旁觀。

“你好好待在院子裏,不要出來。”溫潤的嗓音猶如春風般柔和,可就在他說完之後,墨玖只覺得整座院子都被風雪埋了個徹徹底底。

冰冷刺骨。

是真的......

墨玖雙唇微顫,心臟砰砰跳,握着神杖顫巍巍後退,直到後背撞上了牆角,鼻尖傳來清香,他才愣住。

側頭看去,一人多高的果樹上,零零散散結了四五個果子。

紅色的果子,看起來極是鮮美。

就像......就像什麼?

有什麼東西,即將破繭而出。

“哐當--”

手一松,神杖墜地。

胸口浮現金色光暈,墨玖什麼都看不清楚,只剩眼底那紅色的果子與嬌艷欲滴的花朵交相閃爍。

像是有一股熟悉的暖意將他籠罩,猶如晏桐給他的懷抱。

安心又熾熱。

他張了張口,喉嚨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他腦子裏閃過了無數畫面。

眷戀的深吻、夢中的呢喃、香醇的果釀、紅色的衣袍、黑暗的虛空、飛散的神魂......

還有──他身着紅衣遞給晏桐的熾仙花。

當時的自己......笑得很開心。

一點點一幕幕在腦海里凝聚又被衝散。墨玖捂着胸口不停地搖頭,耳邊充斥着濮陽蕭的驚呼還有鳳皇的咆哮。

他們在說什麼?

什麼是神格?

那束熾仙花是誰遞過去的?

他到底......是誰?

腦袋似乎被攪碎了,所有的記憶都被打散,所有一切都在重組,識海在劇烈翻滾。

混亂中有什麼在搖搖欲墜,又有什麼在吸引着他去識海看一看。

於是,他真的去看了一眼。

再然後,他眼睜睜看着那道裂縫......

啪地徹底斷了。

“啊--------!!!!!”

高昂的嘶吼帶出的不止是悲憤欲死的嗓音,還有無數黑色霧氣。它們從墨玖的口中沖了出來,隨後是眼睛,耳朵,再然後,七竅就像打開了閘口一樣,源源不斷的黑霧衝天溢出。強力的衝擊之下,墨玖無法動彈,僵硬的身軀被滔天的黑霧托舉到了半空中。

金色的血從他抓破的胸口溢了出來,先是緩緩流出,最後隨着墨玖不要命般的撕扯越來越瘋狂,宛若泉涌!

墨玖止不住自己的血,他能感覺到有什麼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在死死朝身體裏面鑽去。全身的血液都被擠壓流放,他的皮肉在燃燒,他的血液在倒流!

骨骼斷裂的聲音清晰地從他身體裏傳了出來,墨玖神魂激蕩,驚恐之下僅剩的理智似乎就要丟失了。

眼前一片混亂,紅色、金色、黑色、還有......

離他僅方寸之距的──碎末殘軀。

不知道是誰的殘軀在他身遭旋轉,有黑布的碎片,還有金色的法陣......

他好像被這些碎末包圍了,又像是有人在他的眼前被生生湮滅......

記憶中的景象再度湧上腦海,那個身影和碎片太過熟悉,熟悉到——讓他驚懼得發抖。

是誰死了嗎?

四周充斥着甜膩的味道,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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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視:“我裂開了”是一句現在非常流行的網絡用語。

意為:我崩潰了,我炸了,我不想說話了,我無語了。

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意思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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