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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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你們以為被冷凍起來的人，是所謂黃金時代人類為了逃脫末日戰爭而主動封存了的倖存者？”想到一些科幻電影裏的設計，丁乙有些想笑的說道，“結果把我喚醒后一問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不說，反而還是一個病人？”
“沒錯，事情其實就是這麼簡單。”喬伊·施耐德博士回答道，“雖然對於我們來說，有些白忙一陣什麼都沒得到的感覺，但你畢竟是古代人類，還是比黃金時代更古老時代的人，所以就完善我們歷史記錄而言，還是有一些用處的，只不過用處沒有期望中那麼大，但好歹能讓我們知道黃金時代之前人類的生活方式是怎麼一個樣子的。”
“那麼之後呢？”丁乙又問道，“你們現在已經知道了，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被冷凍封存也不過是因為得了一種不治的怪病才參與的實驗，能知道的東西很有限，所以就算要協助你們研究古代歷史，也提供不了太多東西，說不定還不如你們在廢墟中找到的某種數據記錄設備中的內容。當我不能再向你們提供自己知道的歷史后，我的下場又會是什麼？”
“放心，你的歸宿不會是博物館。”喬伊·施耐德博士淡淡的說道，然後用同樣的手勢，從房間地板下升起一個小平台，上面擺放着一枝鋼筆模樣的東西，她拿起那物件，又隨手扔到丁乙的病床上，“你的確不屬於這個時代，但這也只是暫時的問題，雖然令我有些失望，不過看上去你個人智力上應該沒什麼問題，只不過不像這個時代的人從小就接受到高等教育，所以在個人技能上有較大差距，因此你需要學習，學習這個時代的生活方式，學習更多的知識，才能融入這個時代，才可能如正常人一樣活下來。不過這將取決於你對新知識的吸收速度。”
“這個，可能會花不小時間。”丁乙有些尷尬的說道。不說當初他只是勉強考了一個二流大學混文憑，之後本該學習的時間裏又因為那個怪病而無心學習，最後又因為長期冷凍令他的記憶似乎都出現了一些問題，現在別說高中的知識了，就算拿以前的初中考卷給他，他也不一定能做出好分數出來。
自從清醒以來，他也曾好好整理過自己的記憶，除開常識性的一類記憶還沒有受到多少影響，關於以前學過的真正知識，就很有問題了，所以他對自己能不能學好這不知道多少年後的知識完全沒有信心。
“沒關係，這個時代還是有不少工作可以選擇的，哪怕你一字不識，我們也能給你安排一個工作，只不過工作內容可能就不怎麼令人滿意就是了。”來訪的目的勉強完成，喬伊·施耐德博士也沒什麼繼續留下來的想法了，她一邊起身一邊說道，
“另外，因為是我決定喚醒的你，那麼之後對於這個時代知識的學習，我也會負責，所以在之後的一段時間內，你就暫時跟在我身邊，擔當一下我的助手。當然這只是對外的說法，事實上考慮到你可能連我實驗室內大部分實驗設備都不認識，所謂的助手反而會給我添亂，所以你平時主要的任務，還是學習。那是我們現在最常用的數字產品，”
她指着那個像筆一樣的設備，“你需要學習的內容可以從上面獲取，需要聯絡我或者伊邁的時候，也能通過它來進行。那麼今天就暫時到這兒吧，明天你就開始身體恢復性訓練，你的身體狀態很好，一周后就跟我去聯邦首府比臨星，我工作的地點在那裏。”
說完，喬伊·施耐德博士頭也不回的向房間一角走去，那裏無聲的出現了一扇打開的門，而伊邁·別里科夫博士也衝著丁乙微微一笑，然後尾隨喬伊·施耐德博士離開了這間房間。
丁乙愣神了一會兒后，抓起那支“筆”，有些無奈的叫了起來：“你們倒是先教我一下怎麼用這玩意兒啊！”
………………
一離開丁乙的病房，伊邁·別里科夫博士就一臉疑惑的望向喬伊·施耐德博士，連聲追問道：“你真打算自己教那個古代人？如果只是讓他學習這個時代的各種知識，隨便找個人就能教他，大不了支付一點信用點罷了，由你親自教育，會不會有什麼其他的原因？”
“只是相對的，教他這個時代的知識，換取他那個時代的歷史知識，算是一種交換。”喬伊·施耐德博士一邊前行一邊回答道，面對伊邁這位老朋友時，她還是有足夠的耐心來為他解釋，“而且也不完全是由我來教他，主要還是用那些教育設備來完成培訓。留他在身邊，只是因為我很好奇，一個冷凍艙早就失去作用的人，是如何在地下存活了數千年時光的，也許能從他身上找到能更大幅度延長人類壽命的方法，我想再觀察他一段時間，但我的‘自由時間’不多，沒辦法把他放在別人那兒讓別人去觀察，只能趁監管權還在手上的時候，把他控制在手。”
“那還不如放到我這兒，你在生物研究還不夠專業，就算髮現了什麼線索，也研究不出來什麼有用的。”伊邁·別里科夫說道，“放在我這裏，教育學習的事我這兒也有人能幹這工作，還有足夠的設備來保證全天對他身體的監測，能更好的收集數據。”
“但你沒辦法對付那些生物公司和他們支持的議員。”喬伊·施耐德猛然停下腳步，嚴肅的看着伊邁·別里科夫，“他的事早就泄露出去了，不只是我們，很多生物研究公司對他也很感興趣，如果有人打算讓你將他移交，你這裏是反對不了的，但是我可以。這就是為什麼我一直待在這裏的原因。”
“好吧，你在高層的關係確實比我這個醫院更好，但我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麼你能確定可以從他身上發現點什麼。之前的檢查，我們不是已經反覆檢查了上百次，就差一點把他切片研究了，可什麼都沒有研究出來。唯一能與他活了幾千年時間有關的，就只有冷凍艙內那種結晶物質了，但那東西自動分解太過奇特，怎麼都無法保存下樣本，難道你認為觀察他本人就有用嗎？”
“至少我們有觀察樣本，而別人什麼都沒有。況且，不管保護他不受千年光陰影響的不明結晶物質效果如何，一個數千年都沒有動彈過的人，在你們的檢查下卻是異常健康，你難道不覺得這真是一個奇迹嗎？如果他沒有撒謊，那麼原本有着不明怪病的他，又是怎麼好轉的？這更讓我感到有趣了。”
“你最好多小心一些。”見喬伊·施耐德博士格外堅持，伊邁·別里科夫也沒有再繼續相勸，只是又多提醒了自己這位朋友，“如果生物公司的人沒辦法從明面上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他們絕對會用別的方式來達成目標。”
“除非他們有本事突襲聯邦最高科學院。”對於朋友的擔心，喬伊·施耐德博士輕描淡寫的回應道。
………………
雖然沒人教自己如何使用那支據說是某種終端設備的東西，但那東西的操作方式實在是太過簡單，丁乙只是像按自動鉛筆一樣按了一下這支終端設備的頂端，筆形終端便像畫卷一樣從一側彈出了一塊半透明的屏幕，上面密密麻麻顯示着大量選項——可以用手觸摸全息圖進行互——讓丁乙有些眼花繚亂。
雖然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實物，但以前沒少看過各種科幻作品的丁乙還是知道那是什麼，一個由筆形終端投影出來的可操作式全息顯示屏。他用手指虛點了其中一個菜單選項——上面用他最熟悉的文字寫着“搜索”兩字。
從醒來后就一直疑惑，為什麼這個時代的人類使用的會是自己的母語為主要語言，只是在語法上有一些變化，但正常交流還是沒有太大問題，現在有了這個東西，丁乙可以不用老是去詢問那兩位看上去就不是一般人的人士，能自己查詢這個所謂白銀時代的歷史了。
那位喬伊·施耐德博士很好奇古代人類的歷史，丁乙同樣也能好奇他們的歷史是怎麼描述的。仔細算一下時間，雖然她一直提到丁乙被封存超過三千年的時間，但那只是指重建時代到白銀時代的這段時間，按她的理論，丁乙參與冷凍實驗的時間甚至在他們認定的黃金時代之前，而黃金時代有多長時間，黑暗時代又有多長時間，這一點就算是白銀時代的人類都不清楚，他們也只能從母星上大大小小的廢墟中找到的隻言片語中推算一個大概時間。
【可能超過一萬年？】看到終端上顯示的最新推算結果，丁乙越發茫然，這意味着自己其實是被冷凍封存了超過一萬年？這種事可能存在嗎？
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看上去比自己在被冷凍前還要更加健康有力，當初那種時不時就會暈迷的無力感全然不復存在不說，還更加有力了一些，當年因為愛玩電腦而不怎麼運動使得身體較為瘦弱，但是現在，就像是一位保持長期鍛煉的運動員身材。
【難不成我這是被人換了個身體？還是說我其實是在某種虛擬世界當中，就像黑客帝國一樣？】看着與記憶中不一樣的強壯身體，又想起看過的諸多科幻電影內容，他突發奇想道，【又或者我其實是在做夢？】
筆形終端也有拍攝功能，丁乙找到了那個功能后，立刻給自己拍了一張照。照片上的模樣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就是沒有了頭髮后看起來格外彆扭——這也許是因為治療需要清除頭髮吧——但因為擔心這也是假的，丁乙並不敢完全放下心來，但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來證明自己是在一個真實世界當中，也沒辦法證明這肉身還是原裝貨。
幾番糾結下，丁乙越發煩躁起來，他沒辦法淡然面對這樣的情況，否則當初就不會為了那一絲絲可能活下來的機會，參加那風險極高的實驗，如果能坦然面對苦難，那他就應該把最後的時光全用在與家人一起渡過上。
【我後悔了啊。】想到這漫漫時光過去，只怕連親人後裔都找不到，丁乙開始反省起當初的決定。但他也知道，世界上並沒有後悔葯可吃，事已至此，只能繼續向前，且不說自己到底是如何活到現在的，但既然還有意識，還能與人交流，還能動彈，那就繼續下去，別浪費了這次活下來的機會。
【但要先搞清楚我現在生活在真實世界還是虛擬世界，之後再弄清楚自己還是不是自己！】想到這裏，丁乙再一次拿起那支筆形終端，繼續查詢起所謂的歷史，也不去管這歷史的真實性，至少他得先知道自己所處環境到底是個什麼模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