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種西瓜
凌老道坐在道觀的門前,劉雲正在忙着給菜地重新加固籬笆。
和劉家村的很多人一樣,道觀主要種的,也是粟米,粟米這個東西,有一個極大的好處,就是不會招惹野豬,大多數的雜食動物對粟米也是無可奈何,沒有去殼的粟米沒法下嘴,就算去了殼味道也不好,非要在那鍋里走一圈,才是一個正經能下肚的吃食。
野豬很可怕,山裏的野豬,成年的有好幾百斤,皮糙肉厚還長着長長的獠牙,一旦讓野豬跑起來,成噸的衝擊力撞在人身上能把人輕易的撞成重傷,若是不慎被野豬的獠牙刺中,一條命立刻就去了半條。
野豬平時在山裏刨食,吃一些植物的塊莖,或是野菜,還有一些野果之類的,遇到一些昆蟲也是毫不含糊的當作甜點的。
對於村人而言,一旦菜園子裏進了野豬,不要一夜的功夫就會被糟蹋個乾淨,卻偏偏對野豬毫無辦法,就算是山裏的老虎,遇到了成年的野豬,也是只能退避三舍的。
劉雲將一根根削尖的木樁朝着菜園豎著,看起來整個菜園子好像是堡壘一般,也實在是沒辦法,不然要不了幾天,菜就要沒了。
山上的那畝種着粟米的地倒是不擔心,只是產量很低,其實也不夠師徒二人消耗,只是劉雲每次下山去給村裏的人看病,他們都會塞各種吃的給劉雲,加上劉雲家裏還有兩畝地,劉志敏也沒有含糊,每年就算租子給讓人挑上山來,只是那租子,大家都清楚,劉志敏差不多把兩畝地的產出都給了道觀。
那畝山地的灌溉現在已經不用去提水了,劉雲在山裏找了一大堆竹子,做成竹管,一截一截的架起來,弄成了簡易的水管,要澆水的時候,把最靠近小溪的那一截給接上就行了,方便得很。
只是蟲害還是很讓人討厭,山下的村名家家戶戶都養了雞鴨,粟米沒熟的時候,便將雞鴨趕到田裏吃蟲子,來抑制蟲害,道觀沒有雞鴨,經常被蟲子糟蹋得厲害。
那些蟲子不吃粟米,但是回去啃粟米的葉子,葉子被啃了,自然長不好,也就指望不上收成。
忙了半天,劉雲才把菜園子的樁子給弄好,擦了擦頭上的汗,不由得又巡視了一遍自己的小菜園子,青嫩的黃瓜是最討喜的,這玩意長得賊快,只要注意給它掐花,每隔幾天便能收到幾根小小的黃瓜,小小的油菜苗還在努力茁壯成長,等到油菜花冒出來了,截了菜花用水一撈便是極為美味的。
最讓劉雲寶貝的,還是那兩顆西瓜,山上的土地貧瘠,劉雲在山裏弄了好久,才弄到了足夠的腐葉,和土拌在一起,成了現在的菜地。
去年的時候劉雲便種了西瓜,只是才長到拳頭大小,便被一些蟲子給啃了,等到劉雲發現,小小的西瓜都爛了肚,可把劉雲給氣壞了。
這次劉雲學了個乖,找了一塊薄布做成了套子,套在剛長出來的瓜上面。
只是用套子套着,便看不到裏面西瓜的長勢,劉雲每隔一段日子便要解開一個小小的口子,偷偷摸摸的看看裏面的西瓜長得如何了,那模樣,就簡直和掀開新娘子的蓋頭似的,被凌老道笑了好久。
前幾年的時候,凌老道還會和劉雲一起下山去給村民們看病,這兩年凌老道都不去了,也很少下山了,畢竟他的腿腳,已經越來越不便了。
這山上事情本來就不多,加上劉雲長大了,基本上都給包辦了,凌老道便越發的清閑了下來,只是這人一閑下來,就會忍不住的要琢磨琢磨事情。
凌老道有度牒,是個正兒八經的道士,這度牒,是他花了二百兩銀子,還使了一些手段換來的,這道士,也不是說你相當就當的,並不是你找個山裡蓋個廟,就是道士了,那頂多也只能說是野道士。
在大燕,正兒八經的道士,都是經過木落山天正院註冊,由大燕欽天監落章,有官方的度牒的,大多數的道士,其實是在各個州縣主持城隍廟,領一地的祭祀事宜,春耕春祀,秋收秋祀,另外也負責將欽天監的黃曆公佈,告訴人們日程凶吉。
也有想凌老道這種,躲在山裏的,不過他們大多是在修行,不像凌老道,老鹹魚了。
凌老道沒法把自己的度牒傳給劉雲,即便劉雲就是他的徒弟,這事情讓凌老道糾結了好一陣,現在已經不是當年,他到哪去整出二百兩銀子來?難道又要去操持老本行嗎?這麼多年了,凌老道可對自己已經沒有自信了。
“師傅,皺着眉頭想啥呢?”劉雲看完了心頭寶貝小西瓜,一邊拍着手,一邊向著凌老道走來,遠遠便見到凌老道皺着眉頭,不由得問道。
凌老道瞅了劉雲一眼,又將目光落在了遠處,眉頭不展。
“師傅,你這愁眉苦臉的,有什麼事情,給我說說唄。”劉雲便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凌老道邊上的門檻上,問道。
凌老道嘆了一口氣,卻是依然沒有開口說話,凌老道糾結度牒,那是有原因的,這度牒的大部分功用,其實劉雲都用不上,最大的用處,便是有了度牒,便到處都可去得,無需那路引,哪怕出了大燕,人家也不會跟你一個出家人過不去,另外還能在各個城隍大廟裏面掛碟。
這度牒沒辦法留給劉雲,凌老道本來也沒什麼好憂愁的,只是凌老道想到以後劉雲若是出去行走江湖,那自己那一身本事,到底要不要教給劉雲?
不教,那豈不是說自己那一身本事都要隨着自己做了塵土,教,那要以後劉雲被人識破,也給人打斷了一條腿那不就害了他?
凌老道心裏糾結不已。
劉雲自然是不知道凌老道心裏的彎彎繞繞的,見凌老道沒有開口的心思,劉雲便也懶得深究,凌老道的歲數,比劉雲兩輩子加起來還大,都這麼大的人了,還用的着劉雲去操心不成?
這會終於閑了下來,劉雲便去尋了自己的毛筆,這筆已經早不是當年劉雲小時候的那支,那支早就不能用了,後來買了新的。
只是石頭還是當年的那塊石頭。
坐在小木椅子上,大手一揮,沾水,練字。
這麼多年來,劉雲還是沒有放棄練字,這多少已經成為了一種象徵了,上輩子的劉雲根本就不會什麼書法,但是這輩子有機會,劉雲便沒有放過,不是覺得自己能成為什麼書法大家,而是覺得這是自己曾經受過高等教育的最後痕迹了。
也是兩世人之間的唯一關聯。
寫字的時候,劉雲的心很靜,很安寧,只是寫字的速度,一年比一年慢了。
……
“娘,小心着點。”於婉兒扶着娘親的手,細聲道。
“哎,娘親曉得。”婦人扶着馬車的沿子,頗為不易的上了馬車。
“婉兒,快上車,我們馬上就要出發了。”一旁的一個青年走了過來,對着少女柔聲催促道。
“知道了,二哥。”於婉兒朝着青年點了點頭,目光,卻是落在了長街的遠處。
青年見狀,不由得嘆了口氣,復又開口道:“莫要再等了。”
少女不由得神情微微一暗,低垂眼眉,聲如畫眉:“全憑兄長吩咐。”
青年見自家妹子神情微暗,也不由得心疼,自己家的這個妹妹,自然是極好的,人如珠玉,溫婉乖巧,一家人都寵着她,也不見她有半點跋扈,處處都為了別人着想。
只是這番,父親起複,已經先一步趕往京城,自己也得趕緊上路追隨,這一去萬水千山,此生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一次這海安州。
一行車馬終於整頓好,隨着車夫的號子,慢慢啟程。
於婉兒靠着窗戶,卻是臉帶憂思。
一行馬車漸漸遠去,終於到了城門附近,青年便取了路引,上前和守城官兵交涉,馬車便停在了路邊。
一個青年早已在城門附近等待,見了車馬,便從拐角走了出來。
於婉兒見到從拐角走出的人,臉上終於有了顏色,一剎那如桃花開,卻偏偏立刻便謝了去,兩行清淚止不住的落下。
那青年站在路邊,便止住了腳步,見車上的少女流淚,不由得想要再邁出一步,卻又收回了自己的腳步,朝着少女,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於婉兒見了青年的笑容,臉上還帶着淚,卻忍不住笑,連忙用袖子掩着臉蛋嘴角,一時間又是哭又是笑的,讓人矛盾。
於母坐在車裏,哪裏不見自己女兒的神態,便輕輕拂了拂少女的肩頭,聞聲勸道:“婉兒,莫要難過……”
“娘親。”於婉兒盯着街邊的青年,沒有回頭,伸手用袖子輕抹了眼淚,聲音卻是少有的堅強:“我沒有難過,游公子說,讓我在京城等他,他很快就會來找我……”
於母聽了,不由得苦笑。
這游公子,名叫游有明,於母又哪裏不曉得,這人便是自家夫君的得意弟子,雖是寒門出身,卻不卑不躁。
治學有勤,心思通明,便是自家老爺對他的評價。
若不是真的是人中龍鳳,於母又哪裏肯讓這游有明靠近自家閨女,游有明的才情在這海安州都是有名的,自家夫君也說過,即便是比上國子監的學生,也只好不差,性格也是極好的,以人為善,溫文爾雅,於母心裏自然是十分滿意的。
只是這一番遠去,卻……
寫到這裏,序卷總算快要寫完了,就要進入主線劇情了。
鼓掌鼓掌(我真棒,夜宵加雞腿)
在這本書里,大家可能看不到什麼動不動就起衝突的橋段,大部分的時間可能都會和白開水一樣。
我盡量不會讓本書裏面的人物看起來和智障一樣。
希望大家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