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善莫大焉的母親
可即便如此那又能樣，不過是沙灘上已經蹦跳不起來的泥鰍，還能再撐多久？
幾乎所有的人，對這躺在床上的“活死人”的廢柴五少爺會醒過來，都不再抱有哪怕是一絲一毫的希望了。
……
但有一個人例外。
這個人便是四姨娘周美玲。
只有她還在堅持不懈，始終未曾放棄希望。
只要這“活死人”還有一口氣，估計她都會堅信她的寶貝兒子一定會醒過來。
所以這六天以來，四姨娘幾乎沒有白天和黑夜的一直守護在兒子的房間裏，不曾離開過半步。
其間吃齋念佛、包括困到體力虛脫，數次昏厥過去，都不曾離開過兒子的房間。
每天——
四姨娘周美玲除了吃齋念佛，會為兒子打掃一遍房間。
用溫熱的濕毛巾幫兒子擦一次身體，換上乾淨的睡衣。
早晚按時給兒子喂服一顆續命舟。
運功不惜真元為兒子調理一遍身體。
坐在床榻前陪兒子說說話，但每次說著說著都忍不住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就連那些嘲笑和幸災樂禍她的人，都被她的執着和堅持深深感動，但這感動只埋藏在心裏，嘴上當然是絕不會承認。
四姨娘周美玲的每天堅持和負出，她在心裏不但無怨無悔，還樂此不疲，而且她之所以每天什麼都如此這般，親手親力而行，只是希望她這樣能幫到兒子，讓兒子能夠儘快醒來。
自己的兒子自己疼，她的幾個心腹丫鬟兼女弟子看她勞累得疲憊不堪，很是心疼她，曾爭先恐後的想要替她分擔，但都被她毫不加思索的拒絕了。
總之，一切她都要親手親力而行，不讓任何人插手。
還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
其實——
自從兒子傷勢的嚴重程度，就連享譽整個夏國的京城國醫館的王大師診斷後，也同樣感到無能為力時，周美玲對兒子是否能僥倖活下來的心，已經涼了半截。
只是周美玲緊緊抓住希望不願放棄而已。
每天守護在兒子床榻前，她就感覺像是在提前守護兒子的靈柩一樣。
白髮人送黑髮人？
不！
她這個做娘的都還沒白髮呢！
每當一有這種可怕的感覺出現時，不寒而慄的周美玲接着便會猛地搖搖頭。
胡思亂想什麼，魚兒還這麼年輕，當然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一定不會！
嚇得臉色蒼白的周美玲似乎仍不放心，又抗拒的再次搖下頭。
然後周美玲便會在心裏略帶小小威脅的祈禱道：
“魚兒，你可不能這麼殘忍，你要是敢就這麼一走了之了，離娘而去……
嗯，還有你親妹妹靈菲！
你讓我和你妹妹，在這世上孤零零的怎麼活下去，而且娘一輩子都會無法釋懷，也不會原諒你這個不孝之子。
所以，如果你還是我周美玲的兒子，你一定要儘快的醒過來，因為娘強烈要求和希望你一定要醒過來！”
望着昏迷不醒，氣若遊絲形同“活死人”一般，六天以來毫無任何動靜的兒子，周美玲下一秒就忍不住已淚眼婆娑，心如刀割，痛徹心扉了。
兒是娘的心頭肉啊！
周美玲便一邊捂住嘴，一邊肩膀不住抽搐、無力的斜靠在床榻邊，兩眼泛紅，疲憊不堪，孤獨而無助，泣不成聲的淚流滿面。
周美玲每天就是這樣一直守護着如同“活死人”一般，昏迷不醒的兒子，生怕真的就此永遠離開自己，便寸步也不敢離開兒子的房間。
……
其實，從事發當夜至第二天早上，魂穿並鳩佔鵲巢了這一世肉身的楚羨魚，在還陽后雖然一直處於昏迷不醒，但他一直都有模糊不清的意識，只不過因為這一世的肉身的確身受重傷不輕，也同樣變得極度虛弱不堪。
冷！
好冷哦！
我是誰？
我這是在哪兒？
……
無窮無盡的混沌黑暗中，楚羨魚的意識一片混亂不堪，彷彿做夢一般模糊不清。
……
“楚羨魚！你這善惡不分惡貫滿盈的惡魔殺手，那本小姐非常遺憾的告訴你，我是來報三年前的殺父之仇，雖然我很愛你，但此仇不共戴天，今天——必須是你這個S級的惡魔殺手永遠的忌日！所以，去向我的父親恕罪吧，你這個該死的混蛋！”
“鳴鳴！”
砰砰！
……
砰砰砰！
……
是天堂還是地獄？
真他媽的好冷啊！
……
我這是在做夢嗎？
我這真的是在做夢嗎？
……
不對！
他想起來了，他叫楚羨魚。
他是一個惡魔殺手。
……
所以，
這不是做夢！
因為我已經被槍殺了。
被槍殺了……那我就是死了！
可……可我為什麼感覺這就像是在做夢呢？
一個昏昏沉沉怎麼也醒不過來的夢。
……
沒錯，他想醒來，因為如果可以活，誰又願意去死。
或者說，他的意識想掙扎着醒來，一解疑惑，確定他到底是死了還是活着？
可他的意識似乎實在太虛弱了，讓他無能為力。
他的腹部也隱隱傳來快要麻木不仁的疼痛……嗯，這應該是被子彈打爆的真實感覺，因為他依稀記得，第二顆子彈好像就正中他的小腹部位。
……
哦，什麼，疼痛？
等等——
我既然能感覺到腹部真實的疼痛……這麼說，我還活着？
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怎麼可能！
這絕不可能啊……
哦，詭異，太詭異了，容我仔細想想，在這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或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還是，
難道我的魂和魄並沒有因為我的死亡而分離？
這猜疑……也同樣夠荒誕不經。
……
在他被至少五六顆子彈射中后，他那會兒仍還有意識，不過越來越虛弱，但很快也越來越模糊……
然後，他在還沒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主動向全世界告別的閉上了眼睛。
再然後，他便被無邊無際的黑暗整個吞沒——
他徹底變成了一縷混沌的虛無，十分靜謐，沒有任何聲音，就像和靜謐的塵埃飄浮在一起。
……
肏！
原來這就是人死之後的感覺嗎？
真是好奇怪的感覺啊！
可接着，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有一道像似閃電的亮光，一下包裹住這縷混沌中的虛無，它就像是擁有着神奇魔法的怪異能量，從很遠很遠的黑暗中突然出現，在把他包裹住后，又帶着他趕去另一個更遙遠的未知地方。
……
那道怪異的亮光，隨後帶着他在形同深淵一樣的黑暗中找到了一個類似血色溶洞的小孔，他被粗暴的塞了進去……
於是，他便又重新恢復了意識，但就是很模模糊糊，彷彿走進了一個撲朔迷離同時怎麼也醒不過來的夢魘中。
但這詭異的夢境並沒有持續多久，他很快又虛弱的再次失去了意識。
就像新生的嬰兒陷入了安之若素的熟睡狀態。
這是楚羨魚當時躺屍在楚武宗大門口冰冷的地上的真實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