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我曾擁有最美的愛情(聶紹南番外)(1)

第325章 我曾擁有最美的愛情(聶紹南番外)(1)

你問我最喜歡做的事情是什麼,聽父母說我過滿月的時候抓到的是積木,長大一點的時候玩的也是用積木來堆房子,等到會走會跑,經常也是拿着泥巴來蓋房子,我成為一名建築設計師,在我自己和眾人的眼裏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你問我最愛的人是誰,我一生只愛兩個人,一個她,名字是安寧,一個他,被別人叫做安宇。

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最愛的不是父母,那是因為我不配,我是這世上傷他們最深的人。

我雖然愛着安寧,但是其實我也沒有資格去愛她,我愛着安宇,我最後卻成為殺了他的那一個人。

安寧是在我初中一年級的時候轉到我們班裏來的,如果不是她腦袋上散亂扎着的馬尾,你也許會把她當做是一個男孩子,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有着與年齡不相稱的瘦弱的身體,卻有桀驁不訓的眼神,我當時就有那麼一種感覺,一種不可馴服的東西在這個女孩的身體裏野蠻生長着。

升入初中,在我的眼裏學習一直是頭等大事,我沒想到這樣一個看着污兮兮的女孩,竟會和我一起就讀於市裏的這所重點初中,竟然也會和我一起坐在這個重點班裏,也許她真的有着獨特之處,當然她很不一般,她也和我一樣是小學躍級上來的,她剛到我們班期末考試就得了年級第二,當然,年級第一是我,這讓我第一次以新的目光審視她,她給我的印象仍和我看到她時一樣,不馴中帶着隱忍。

平平淡淡地過了一學期,新學年開學的那天,我看到安寧變了,她剪了短短的頭髮,一身簡單的牛仔套裝,用現在的語言來說她看着有點中性,所有讚美女性的溫柔、甜美、水靈、可人,用在她的身上都不合適,在我看來,她簡直是帥呆了。

別人眼裏的安寧是另類的,她眼神總是在拒絕着別人,她面部的稜角都是硬直的,她總是安安靜靜地在角落裏看着書,從不參與女孩們關於偶像劇或者男明星的討論,我的感覺是她好像努力在與眾人隔離,我曾聽到有女同學偷偷議論說,“如果安寧是個男孩就好了,肯定是帥呆了的那種。”我也贊同她們的說法,可我覺得安寧做個女孩就好了,她的氣質是如此的純粹,和別的女生相比她是獨一無二的。

我不怎麼喜歡粘膩的女孩子,有女生藉著問數學題想和我套近乎,我總是將她們指給安寧,都是女生,為什麼不去問她,她也是個女學霸,而且她常常與我輪流佔領年級一二名的位置,她給別人解題時面部表情是柔和的,那樣的她真是太迷人了。

我沒想到安寧一個女孩子竟也喜歡打藍球,“我想加入你們的球隊!”她站在球場外大聲說著,我們一群男生面面相覷,一群粗野的男生中間夾進來一個文弱的女生,怕是學校歷史上也沒有過這樣的組合,可我是球隊的隊長,這個決定我可以做,我笑着對她說,“來吧。”

安寧在球場上的拼勁並不比男生差,看着她穿着短袖在球場上奮力跳躍着,看着她如小饅頭一般的胸脯在那薄薄的襯衣里躍動着,我低下了羞紅的臉,一次她被場上其他隊員推得差點摔倒,我一隻手拉住了她的,她手心的柔滑讓我愣了一下,她卻一隻手勾住我的脖子,我的鼻尖擦過了她的,“幹什麼呢哥們,我腳崴了,你能不能使點力?”她暖暖的氣息灑在我的唇上,場外有人鼓着掌吹着口哨,我面紅耳赤將她扶出來,一秒沒敢在她身邊停留,因為只要靠近她,腹部就會有一股熱流上涌,我的青春期好像真的來臨了。

我竟和安寧成了哥們,她是這樣稱呼我的,我比她大五個月,我讓她喊我哥哥,我喜歡讓她這樣喚我,可她飛起一腳踢向我,“你去死吧!”罵完她就笑着跑開了,她的笑顏,可以讓我醉死在裏邊,這樣的我,怎麼可以做你的哥哥,朦朧的情愫在我的心裏萌芽着。

我和安寧逐漸從哥們發展成了死黨,她經常用胳膊勾着我的脖子,她神色自若地與我這個男生做這樣親密的舉動,而每當她這樣的時候,我的心都是在狂跳着,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這樣,我想她與我是心意相通的,因為她從沒與別的男生這樣過。

我沒想到安寧玩起來竟會比男孩都瘋,她會在放學后拉着我騎着自行車在公路上狂飆,我從來沒有這麼瘋玩過,放了暑假,她拉着我到野外去摸魚,我竟然不知道自己生活的城市有這麼一個世外桃源,而這個桃源,那時只有我和她。

我和安寧除了晚上不住在一起,我們每天幾乎都在一起,我們下了課會一起備課,午飯都在一起吃,放了學也一起回家,初三那年,整個年級都在瘋傳我們倆人在早戀,是嗎?雖然我們誰也沒有挑明,可應該是吧,她經常進入我的夢裏,勾起一個男孩最原始的衝動,我是戀愛了吧?肯定是的,我甜甜地想着,我想她也是這樣想的。

我和安寧都是年級的尖子生,我們倆人的戀愛傳聞驚動了父母和學校,父母對我的成長一直是寬鬆的,因為我一直也沒有為他們惹過什麼事,我只是說了一句,“我不會因為這件事影響學習的。”就輕鬆安撫了父母,我也是這樣對老師說的,因為我的成績一直沒有落下來,班主任只是擔憂地對我說,“你們現在還小,感情也不穩定,以後說不定會遇到更合適的人,現在只會是白白浪費感情,白白耽誤學習時間而已。”我對老師的話嗤之以鼻,我認定的感情,即便是丟了性命也不會放棄,這一次我確定了,安寧,她就是我一生的唯一,我認定她了!

安寧也被老師喊進去談話,我聽到辦公室里在爭吵着,我看着她摔門走了出來,我追上去拉住她,她回過頭,眼睛泛着紅,她狠狠地掐住我的胳膊喊着,“你為什麼不否認,我們根本沒有什麼,你為什麼不否認!”

“為什麼要否認,在我心裏那就是事實!”

“你這個混蛋!”她又想踢我,這次我輕輕地躲過了,我想握住她的手,卻被她輕輕閃開了,對着她奔跑的背影我大聲喊,“安寧,我喜歡你。”我不怕人來人往異樣的目光,我的愛可以昭告全世界。

在我無所顧忌的表白下,安寧徹底和我絕裂了,學校為了整肅校紀,其實是不想讓別的同學效仿我們,她被調到了其他班級,我有點後悔了,我沒有顧忌到她的感受,一個女孩子被一個男生那麼大肆宣揚愛慕之情,她內心肯定是膽怯的,而且她的父母未必像我的父母一樣開明,也可能是他們在給她施加壓力,我是有點太衝動了,我們的日子還長,來日方長,我們會慢慢長大,慢慢成熟,我們會慢慢了解彼此的心意。她終有一天會是我的。

安寧一直刻意地在躲着我,一天放學后我把她堵住,我拉着她來到操場的一處拐角,我把她抵在牆上,“我錯了。”我誠摯地道着歉,“我有點太着急了,我們現在是應該以學業為重,我們先不考慮其他事情,我們一起進高中努力學習,到時候我們去同一所大學。”我將她的手拉起放在胸前,“安寧,我喜歡你,以後的人生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我還想說我會一直愛着她,可我怕會嚇着她。

“聶紹南。”安寧冷漠地抬頭看着我,“別一廂情願好不好,你哪隻眼睛看出來我在喜歡你?你哪根神經感知到我對你有感覺的?”

“你不喜歡我為什麼要經常和我在一起,男生女生整天在一起,我不相信你只是把我當做普通的同學。”

“我把你當哥們,當我最好的哥們!”她用力地對我喊着,“我做不了你的女朋友的,你別在我的身上浪費感情!”

“你為什麼要當我的哥們,我的哥們夠多了,你一個女孩子為什麼要當我的哥們?”

“那是我錯了,我們以後連哥們都不要做了!”她說著就穿過我的胳膊想逃離,我用力將她拉回來,將唇用力地壓住她的,我不知道一個十三四歲大的孩子應該是怎麼樣接吻,可我沒有勇氣再吻下去,因為我看到她眼裏的驚恐,像是我的吻帶着惡毒的烙印一般,她發了瘋地推開我,我看到一顆顆淚從她的臉上落下來,那麼的凄美又絕望,她在怕我,我嚇到她了,可我也被她嚇到了,我沒想到自己濃烈的表白竟會讓她像瘋了一般,我只能看着她如風一般地從我身邊逃離。

初三的後半學期,我再沒有打擾過安寧,我只是在不被她察覺的角落默默地關注着她,她不再來球隊了,她不怎麼和男孩子玩在一起了,我有時站在她教室的窗外悄悄看着她,她會和一些女生坐在一起,可是她嘴角雖含着笑,可她的眼神卻是迷茫着,我知道她雖然坐在那,可思維早跑到九霄雲外去了,我不知道,她那時是不是在想着我。

我和安寧都順利地升入了重點高中,我們倆個班級相鄰,一個假期沒有見,開學后我發現我們倆都長高了,應該是她在瘋長着,我一米八,她竟也有着一米七以上的身材,一個女孩子有着這樣高挑的身材,而且擁有十分俏麗容顏,所以她走到哪裏都是被人盯着看,我的安寧,她被所有人艷羨着。

我的目光從來沒放過對安寧的追逐,我知道她應該感知到了,可是她總是默默躲開我的視線,一個返校后的早晨和她在校園樓梯遇到,我驚訝地發現只是一個晚上而已,她柔順的秀髮不見了,像男生一般亂糟糟的寸發在她的頭上立着,而且我可以清楚看到她臉上的青紫,是誰動手打了她?我想拉住她詢問,可是我卻忍住了,我不想讓她連一個可以偷看她的機會都不給我。

高中我們已經全部住宿了,下了晚自習我到隔壁班看了一下,安寧不在教室里,第二節自習課開始她也沒有回來,我也偷着溜了出來,學校這麼點地方,我輕易就找到了她,她一個人在操場的台階上坐着,正獃獃地看着空曠的操場發著呆,我悄悄地靠近她,慢慢地挨着她坐了下來,她緩緩地轉過了頭看着我,這一次她的眼神里沒有抵觸。

“誰把你的頭髮弄成這樣的?”她的這髮型一看便不是出自專業理髮師之手。

“我自己。”

“誰打你了嗎?”我的手指忍不住撫上她臉上的青紫,這是我忍不得傷分毫的女孩,是誰對她下了這種狠手。

“如果要得到脫胎換骨的新生,必須要去死嗎?”她沒有回答我,而是輕輕問着。

“你說的是哪一種新生?”我問着,“破繭成蝶,那一種新生不是更美麗嗎?”

“聶紹南......”安寧慢慢地轉過頭,她已淚流滿面,她眼神帶着乞求,她用顫抖的聲音在懇求着,“聶紹南,你幫幫我。”

“幫你什麼?”我問着,突然她的腦袋湊了過來,我的唇上滿是她的淚,她將唇輕輕壓住我的,她的唇慢慢地在我的唇上摩擦着,她一邊吻着我一邊輕輕地說著,“你幫我確認一下我自己。”

她是讓我確認她的心嗎?確認她是不是愛我嗎?這個我可以做到,我向她吻過去,我可以做到,我可以將她的手牢牢抓到,可是為什麼這次我卻如此的心思不寧,她的眼那麼黑,那麼深,我一點也看不清,她是對我有感情的嗎?為什麼我覺得她在妥協,像是與她自己的妥協、她像是要放棄某種重要的事情,可我不想追究,那一刻我只想着擁有她就好了,因為幸福來得如此突然。

安寧與以前對我的態度可以說是三百六十度的轉變,我們儼然成了真正的情侶,她根本不避諱和我在一起,她的舉止應該是更無所謂的,她會公然地在同學面前挽着我的手,不避耳目地在飯堂當著同學的面對我餵食,我總是會被她的舉動弄得面紅耳赤,可我不想阻止這樣的她,我愛的女孩,她做什麼我都甘之如飴。

我們倆的事又鬧得沸沸揚揚,這次我們統一戰線高調宣愛,以不低於年級前十的名次與老師私下達成協議,我們在同學或是羨慕、或是嘲諷的目光中我行我素,可即使這樣,我們倆的成績也一直沒有落於十名以外,每次公佈成績,我們就會出去慶賀一番。

愛要怎麼樣?那是將一個人放在心裏反覆揣摩着,我的夢裏全都是安寧的影子,白天也會對着黑板發獃,我已經十六歲,只是單純地與安寧牽牽手已經不能滿足我原始的渴望了,我想要更多的,一次晚自習后,我將她拉進學校后的花園,我將她按在大槐樹下,死死盯着她的眼羞澀地開口,“安寧,可不可以讓我好好吻你一下?”自從那次她主動吻我后,我們的肢體接觸僅限於拉拉手,但那大多數也是在人多的時候,我們獨處的時間裏,她好像刻意在與我隔着一點距離,我真的有點看不懂她。

安寧的眼裏沒有我所設想的羞澀、難堪或是推拒,我看着她的眼,我的期盼好像落進她的眼裏,可她眼波未動,她的眼睛像是一潭死水,她用手擋住我,“阿南。”自從我們正式在一起后她就這樣稱呼我,“別破了我的底線。”

“你的底線是什麼?”我也只是單純地想吻一下她而已。

“現在就是。”她看着我的眼一字一句地說著。

“安寧,你對我是真心的嗎?”我看不懂,我看不進她的眼,我也看不懂她的心,我羞憤地轉身就走,可我的手卻又被輕輕拉住了,“阿南。”她的聲音是溫柔的,“我會給你想要的,只不過不是現在。”

“那是什麼時候?”我轉過身問,但是她沒有回答,她知不知道我想要的不僅僅是她的一個吻,我想要的是她的全部,她的整個人生。

和我在一起后安寧就開始蓄了長發,她也穿起了長裙,雖然也很好看,但我覺得那與她的氣質格格不入,我更喜歡她的颯爽帥氣,關於未來大學讀什麼專業我們進行了討論,我自然是鍾愛建設設計,我也為實現這一理想努力着,安寧說她喜歡服裝設計,雖然都是設計,但卻是不同的兩個類別,不過我所鐘意的那所大學也有服裝設計專業,以我們倆的成績一起進那所學校應該不成問題,“那我們就一起考進那所大學。”我激動地握緊安寧的手,她沒有回應我,只是任我將她整個人摟住。

高二暑假的時候,我們一起去了那已經屬於我們倆的幽谷,帶着一個女生出來,我也不好意思脫了衣服下河游泳,她最近越來越沉靜,許多人都覺着安寧無論性格和相貌都有點太中性,我喜歡的女孩不需要去迎合任何人,我只要她與眾不同,她現在坐在我身邊,卻極像一個文靜的女孩,那個朝氣篷勃的她呢?也許女孩進入青春期就是這個樣子吧?當時我是那樣想的。

“阿南,你說變成一條魚會不會很幸福?”安寧問正專心寫生的我。

“我們有我們的世界,魚有魚的海灣,即使變成一條魚,但你仍具有人類的品性,那怎麼也不會幸福,我們都在各在的世界好好活着就行了。”我看着她笑,這女孩,思想可也真的是無極限地在跳躍着。

“寧,你這身材做模特也很好,我要不也改學服裝設計,你以後就穿我設計的服裝表演好不好?”我想像了一下安寧站在舞台上的模樣,她必定是光彩奪目的。

“你只做你喜歡的就好了,別為我改變自己,我不值得你放棄自我。”

“怎麼不值得?”我不服氣地說,“如果我需要改變自己,那我也只能是為你。”安寧轉過頭來,她的眼神幽深難測,我看不出,在我這麼強烈的表白下,她怎麼會看着如此的哀痛。

“阿南,你為我畫一副畫吧。”

“好啊。”我學寫生這麼久,都還沒有給她畫過一幅畫,我只怕自己的畫筆不能將她的美好完全展現出來,可她提出來,我想試一試,如果我需要畫人物肖像,那我一生的模特只有她,我的安寧!

“你轉個身啊,背站着我怎麼畫你的臉?”我對面朝湖面,背對着我的安寧說。

“容顏易老,青春似水,如果你畫我的臉,只怕有一天我也會不認識我自己。”安寧回頭對我笑着,可那笑里竟含着一滴淚,我的女孩,竟是這麼的多愁善感。

畫好這幅畫后安寧要將它帶走,但我拒絕了,“你以後都會是我的人,即便是你的一個背影,我也不會想讓別人看到。”我將她一下摟在懷中,用力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個吻,什麼底線?我只想遵從我的本心,看着她一下子淚流滿面,我心疼地擁緊她,“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太愛你了。”

“阿南。”安寧也擁住我,她的唇在我脖頸處重重嘬了一下,她的淚沾在我的肌膚上,涼涼的,帶着點寒意滲入我的皮膚,我曾經以為愛人的眼淚會是滾燙的,沒想到會是這麼寒涼,讓這七月的酷暑也全帶上了寒意。

高考馬上就來臨了,我已經計劃好了考試結束和安寧的行程,我會帶她走遍祖國的大好山河,我家裏的經濟條件不錯,這些年的零花錢足夠支付我們倆人的開支,我們一起踏進大學校門,我會在學校外租一個房子,那是只屬我們倆的家,我們成年了,我只想要和她在一起。

高考前有一周休息調整的時間,我約安寧出來見面,她那天心思重重,我知道面對這樣一個可以改變人生命運的考試,我們多少會有一點緊張,“別怕,我相信你會考出好成績的。”

“阿南,我如果變成另外一個人,你會不會認得出我來?”她拉着我的手問。

“你會變成什麼樣子,短髮?變胖?”想到她可能會長得圓滾滾,那樣子也一定很可愛,“即便你化成灰我都能認出你。”我這話聽起來有點殘忍,可這就是我的真心,不管她變成什麼樣,我都會將她認出來,因為我最愛的是她的靈魂。

“阿南,我們出去旅遊吧,你帶我去看海。”

“沒問題,高考結束后我帶你看遍祖國的大好河山。”我豪言着。

“現在就走,我們現在就走!”我一下被安寧熱切的懇求怔住了,我們怎麼可以這個時候離開,一周后就是高考,家裏人也不會同意我們這樣做的,可是她的眼,她的眼就像無盡的海,黑色卻又讓我沉淪的海,我拒絕不了她,害怕自己的零花錢不夠,我又偷偷拿了爸爸皮夾里的一些錢,只是留了一張字條就帶着安寧離開了。

我和安寧去了青島,她在海邊嘶喊着、奔跑着,像一個瘋子,我愛她這樣瘋狂的樣子,我在她的身後追逐着,但她總是輕易地從我的身邊逃脫,這一刻,我才覺得她是真正自由的。

瘋狂玩了一天,傍晚我和安寧走到海邊的一個三層的建筑前,我抬頭看了一下,XXX賓館,掛着賓館的招牌,其是就是一個小旅店而已,我的身體不由地抖了起來,我將她的手緊緊地握牢,她笑着說,“就是這個時候,我想要給你了,我答應過的。”

我不知是怎麼被她帶上樓的,我也不知這個旅店為什麼會給我們這倆個看起來像學生的人提供房間,等我回過神的時候,安寧已經裹着浴巾從衛生間裏走出來了,“你去洗洗吧。”她沒有一點點羞澀,好像已經為這件事做了長久的準備,可是我沒有,我一點點的心理準備都沒有,我對她的期盼也只是拉手、深吻而已,我想把我們的第一次留在進入大學后,可現在看着她這個樣子,做為一個男人的我也不能退縮了,反正她必定會成為我的女人,第一次在什麼時候發生那也就無所謂了,我洗澡出來,安寧已經躺進了被子裏,我也慢慢地靠着她躺下,她一直很安靜,我也盡量表現得冷靜,雖然我可以聽到自己如鼓一般的心跳聲,不記得是怎麼結束的,我還喘着氣,安寧就跳下床衝進了衛生間,水一直流着,她很長時間沒有出來,我走過去敲着衛生間的門,她沒有回應,我推開門看到她裸着身子趴在馬桶上嘔吐着,男女之事我這也是第一次經歷,女生這樣的嘔吐也應該是正常的,她可能是太痛了吧,我將手撫上她的背,想要撫慰她一下,可安寧揮手擋開了我,她掙扎着起來,眼角泛紅哽咽着對我說,“阿南,我答應你的事做到了。”

是的,一個女孩毫無防備心地將自己交給一個男生,她是有多愛我才會這樣做,我激動地摟緊她,一聲聲地對她保證着,“我會對你負責的,我一生只會愛你一個人。”

安寧慢慢地推開我,“別把你的人生交給我,你好好愛自己就行了,我也想要重新再愛我一次。”她說著走出了衛生間,撿起地板下的衣服一件件地穿回去,她再看着我時,她的眼神變了,她變冷了,她像看着一位陌生人似的看着我,這一晚,她背對着我而眠,我壓抑着狂喜但也不忍再輕易觸碰她,我已經擁有她了,我的人生是如此滿足,我不期望再擁有更多了,回程的火車上,她一直一言不發,她和我坐得這麼近,但又好像隔着一座海。

回到家,父親狠狠地給了我一巴掌,在我從小到大的印象里,這是他第一次打我,我默默地承受了下來,以後一切都會順利的,沒有什麼會阻礙着我和安寧的幸福。

高考結束,我們約好晚上在學校的操場見面的,可是我等到凌晨也沒等到安寧來,她是因為發揮不錯和朋友去慶祝狂歡了?或是發揮不理想而不好意思來見我,可那都有什麼關係,她無論怎麼樣,我的人生她也不能缺席。

沒等到安寧,我也沒有急着去找她,無論她成功或是失敗,我總是會陪着她的,高考是人生的一場戰爭,我贏了,她也就贏了,她可能是累了,我應該給她足夠的休息時間,可是高考結束兩天時間她都沒有聯繫過我,她沒有手機,我竟然不知道怎麼去聯繫她,我也從來沒有問過她的家在哪裏,我現在才發現,我竟然不知道她高中這幾年最要好的朋友是誰,除了我,她好像從來沒有和別的人親密接觸過,要到哪裏去找她,我難道就這樣把她丟在茫茫的人海里了嗎?

班主任老師神色淡定地看着衝到他家裏的我,好像早已預料到我會來一樣,“老師,您知道安寧家的住址嗎?”我急着問,我與安寧的關係在學校並不是秘密,而且我們現在馬上就要升入大學了,我們的感情根本也沒有人能阻擋得住了。

老師惋惜地嘆着氣說,“看來她把你也給瞞住了啊。”

“什麼?”安寧她瞞着我做了什麼事?

“她根本沒有參加高考,現在她家裏人也不知道她在哪裏。”聽完老師的話我差點跌在地下,所以她是早已經做好要離去的準備了?所以她才會和我發生關係?那一夜就是她舉行的一個儀式,一個和我告別的儀式,為什麼?她為什麼要走,有着這麼愛着她的我,她怎麼可以忍心離開。

我和老師要了安寧家的住址,那是城拐角的一個地方,這片基本是這個城市的貧民窟,我沒想到安寧那淡然如蓮的身姿,竟會生活在這樣一個污水橫流的環境,可我顧不得這些,直接衝到了她家裏,那是一個被拾回來的破爛堆積的地方,一個四十多歲女人正在低着頭炒着菜,一個兩三歲的奶娃娃坐在地下在她腳邊繞着,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坐在小凳上,她的面前有一個比她高不了多少的方凳,她坐在那裏應該是在寫作業,她抬頭看了我一眼默默地低下了頭,這小姑娘,包括這地下的小娃娃,都和安寧眉眼相像,她們應該是她的血緣至親。

“阿姨?”我不確定這低頭操弄飯菜的女人是誰,我小心翼翼地問着,“安寧住在這裏嗎?”

這位中年女人抬起了頭,她冷漠地看了我一眼,又低頭專註於手中炒着的那一鍋菜,“她死了。”她面無表情地說著。

“什麼?不可能的!”我驚得一下子吼出來了。

“你就當她是死了。”這個女人慢慢地站直身,她眼神冷冷地看着我,“就當我從來沒有過把她生出來過,我會當做這世上從來沒有過這個死丫頭,你如果哪一天能找到她,你就告訴她,讓她千萬別回來,她隨便在這世上的哪個地方遊盪就好了,千萬別讓這個家裏的人再看到她!”這女人語氣越來越狠,言詞越來越毒,這是安寧的家人嗎?她是做了什麼才會讓親人如此仇恨她,或是因為家裏人這樣的態度,才逼着她不顧一切地逃離,我發著呆但還是鬆了一口氣,安寧她還活着。

“阿姨,安寧她.......”我相信愛之深責之切,現在安寧家裏對她的態度,肯定也是因為太愛她,我猜測着,但我想她的家裏人肯定還是知道她去哪裏的。

“滾!”我還沒有說完,這個女人就對我揚起了勺子,她勺子上的油濺到了我的臉上,她狠狠地對我喊着,“都不是好東西!”她向我逼近了一步,我嚇得後退一步,“變態!”她的勺子擦過我的耳朵,我嚇得撥腿就跑,我以為是自己與安寧發生關係的事暴露了,所以她才被逼着離開了,所以她的家裏人才恨着她,所以她的家裏人看到我也在咬牙切齒地恨着,可是安寧,你在哪你,你根本不需要逃,因為你的未來我會負責!

整個暑假我都在找安寧,我瘋狂到家裏人都害怕了,有一天很晚回到家,我對父母說我要去周遊一下全國,我想着到更遠的地方去找安寧,只要她活着,我就一定可以將她找出來,我並沒有注意到父母眼中那哀婉的神情,“紹南,你可以停下來了。”父親沉痛地對我說。

“停下來什麼?”我不明白,我與安寧的事從來沒有隱瞞過家裏人,我在找着安寧的事他們也都知道。

“別再找那個孩子了。”

“不行,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即便是花費一生的時間也要找到她。”

“南兒,你就當她死了好不好?”怎麼可以從我柔弱母親的嘴裏聽到這樣的話,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媽,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安寧,她沒有做錯任何事,你怎麼可以這樣咒她,她肯定活得好好的,我怎麼可以當她死了?”

“她是死了,她再也活不成以前的模樣了,你以後還可以遇到更好的女孩,你現在還小,根本不懂怎麼去愛一個人,那個女孩她也根本不愛你,她只要有一點點喜歡你,她也不會丟下你的,她根本不配成為和你攜手一生的愛人!”父親發狠地說著,我冷眼看着一時間性情大變的雙親,是什麼事情讓他們從善於理解的父母變成了殘酷無情踐踏感情的殺手,我的父母,他們根本不了解我,他們根本不知道我是如何深愛着安寧。

“我的事情不用你們管,我只要有一口氣就會去找她。”我冷漠地轉過身就向外走。

“你不準去,你這樣是在毀了你自己!”父親在我身後嘶吼着。

“毀就毀了,你們就當我死了。”我背對着他們低頭說著向外走,轟隆一聲巨響在我的身後響起,我回過頭,父親那鋼鐵一般筆直的身體倒在了地下,身邊是痛哭着的母親和憎恨地望着我的,剛才一直在沉默的兄弟姐妹,我倒底做錯了什麼?愛一個人為什麼這麼難!

父親腦溢血住院,家人全都用憎恨的眼神看着我,我到底錯在哪裏了?我只是太愛一個人,我並不是一個狠毒的人,我這樣在心裏勸着自己,可看着病床上的父親,看着一夜花白了頭髮的母親,我在角落凄慘地落下淚,原來愛一個人真的是可以痛徹骨髓,我在痛着,我的父母在痛着,我的家庭在痛着,安寧,如果你還活着,想到我的一刻,你會不會也是痛着的?

父親出院,大學報到的日子也來臨了,我一個人提着行李上了火車,讓所有人承受的痛苦我決定都放下了,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嶄新未來,可我試着重新開始,不為了別人,只為了我的家人。

行屍一般地過着大學生活,沒有什麼能激起我的熱情,只有狂熱地投入學習中,才可以將心裏的痛楚稍稍減弱,可那痛,只是弱,一點也沒有消失,它會在我凌晨醒來的一刻,在課間放空的時候,或是拿着書本對着學校湖畔孤坐的時候翻江倒海地捲來,那痛是如此深刻,它讓我發出了重重的呻吟,我的痛楚呻吟讓別的同學側目看過來,我只有躲進樹林裏,手指緊緊摳住樹皮才能止住痛吟,安寧,我好想你,原諒我不能去找你,我只希望自己在某日夢回之中可以再遇到你。

大三的時候我已經獲得了不少校內設計的大獎,經常有一些小禮物被眼含嫉妒的舍友幫着送過來,“艷福不淺啊聶紹南,有多餘的給我們留一兩個啊。”

是不是真的應該重新開始了,安寧,我可以真的當你死了嗎?我並不是看不上那些輕靈俊俏滿含愛意的女孩,可是她們全都沒有你的影子,但凡有一個女孩的身上我可以找到與你相像的半分,那我肯定也如愛你一般地來愛她,可是,她們全都不是你。

大學最後一年我已經獲得了保送本校的碩博連讀,我打算讀博士期間去國外留學,如果可能我會留在那裏,也許離開這群陌生又熟悉的地方,我才可以真正離開你,安寧,我也許真的可以將舊的我拋下,開始一段新生活,可人生重複的、悲慘的序曲卻在無知無覺地向著我走過來,如果可以先知,我會不會避開這段我想念着的、已知會有慘痛結局的未來呢?

正在忙着準備畢業論文,有同學說有人在樓下找我,“就說我不在。”我回應着,我的桌子上已經放了好多所謂的情書,都要各奔東西了,還要談什麼渺茫的感情,真的是太可笑了。

“是一個非常帥的男人找你。”舍友調笑着,“聶紹南,你的魅力真的是男女通殺,現在只剩下老幼了。”

“男人?”對於和我大學上下鋪五年這個魯木的一張賤嘴,我向來都當做是清風過耳,不過我哪認識什麼帥的男人,也許是學弟想來和我要一些設計圖紙,這也是可能的,我的設計草圖也經常被人撿走研究,不過無所謂,我拿着最近隨意畫的幾個樣圖就走下了樓,如果他們覺得有用就拿去吧,我腦海里的設計理念可不僅僅是這些。

到了樓下,一個高挑的男人背對着我站着,我們的宿舍樓前是一個大大的游泳池,只有授課的時候才可以使用,那池水碧綠,那個男人看着那一池水一動不動,就好像他在看着的是他從未見過的海洋,某種影像和他的身影交層疊起來,湖水、高挑的身影,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幾年前,可不會的,我搖了搖頭,怎麼可能,我大聲喊着,“哪位找我?”

那個對着游泳池發獃的男人慢慢地轉過了身,他嘴角含笑地看着我,我腦子一下子有點發暈,腳下也一下子發軟沒有站定,手扶着旁邊的樹榦才站穩,我面前的人這麼陌生,又是這麼熟悉,變了嗎?是變了,個子更高挑了,以前圓潤的臉部線條變得有稜角了,鼻樑也越發高挺了,眼角變得細長了,嘴唇變得薄了,變了嗎?並沒有,他看我的眼神沒有變,他嘴角露出的淺笑沒有變,他刻意裝出來的行走姿態看起來那麼僵硬,他一步步地向我走我來,他身體散發出來的氣味沒有變,“阿南。”他笑着喚我,他的聲音沙啞了,可他喚我的語氣沒有變。

“安寧?”我顫着聲音問。

“安宇。”我眼前的人定定地看着我淡然地說著,“我現在的名字是安宇,以前的安寧已經死了,我是重新活過來的安宇。”

“不,你是安寧,你不是什麼安宇!”我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安寧,她就是安寧,無論她的身體變成什麼樣子,這個模樣里至始至終都裝着安寧的靈魂,她是我的,我的安寧回來了!

我曾擁有最美的愛情,是嗎?不是!那全是我的自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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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了南牆就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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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我曾擁有最美的愛情(聶紹南番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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