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第314章

“你別怨阿南,是我將他對人的認知全部打亂了,我想像不來他那麼一個自尊心強的人,竟會有勇氣擔著在外人看來如此不潔的名聲,他曾說過無所謂,只要和我在一起怎麼都無所謂,可怎麼無所謂?焦鈺慧死後他多少次晚上被噩夢驚醒,他父親去世他每天沒有酒都睡不了覺,怎麼可能無所謂,我們最渴求的是被接納,被親人接納,被世人接納,如果我們真的是那種關係也就無所謂了,可我們卻連那個都不是,我們倆有時就像遊離於這個世界的怪物,需要收了稜角,小心翼翼地藏好,我最怕的就是別人叫我們變態,這個詞我來承受,阿南他不應該啊,他明明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了,是我將他變成了一個另類,是我讓他墮入了痛苦的深淵。”

“你覺得阿南是很愛我的吧?”安宇抬起頭,他的淚痕已干,淡淡的印記還留在臉上,他抬頭看我,眼中全是茫然,“他不是真的愛我,他只是愛被我現在這個軀體困住的安寧的靈魂而已,他其實一直活在過去。”

“我問他到底愛的是誰,他只說一個字,你!我?可我是誰,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他如果愛安宇,他喝醉酒摟着我叫安寧,我該不該和自己吃醋,我是該慶幸還是絕望,如果他真的愛我他就不會再想着將我變回去?”

“變回去?”

“對啊,變回去,重新再做回安寧,你看他是愛我的嗎?他就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男人,想着結婚、生子,你知道他把房產抵押出去了嗎?”

“嗯,我知道,他那套房子挺值錢的。”我當時以為他用那麼一大筆錢是想自己開公司的。

“他用那錢在國內和國外的黑市到處幫我找子宮,你想他是多麼想讓我重新變回女人。”

安宇笑着在說,我眼前一片模糊,是誰說過沒有經歷過的事就不要談感同身受,可是怎麼了,安宇的絕望、悲哀、凄涼,聶紹南那日站在天台上的無助、彷徨,將我的心像被浸了黃連的繩索勒住,他們也一定是那樣吧,我現在才真正明白,他們的那種痛真的是刻骨的,那是不能暢意地呼吸,即使是想要求救也發不出呼喊的感覺,我現在真切的可以體會到了,我臉憋得通紅,大口的喘着氣,安宇看着我忙讓服務員拿來一杯冰水,我撫着胸,大口喝下去,好像冰棱從頭到腳幫身體戳開了一條通道,我慢慢地呼吸正常了。

“嚇到你了?”安宇苦澀地說著,“我還是不說了吧。”

“我沒事。”我定了定神,“那天你告訴我的時候我吐了,我對你說不是因為聽到你的這件事,只不過是我真的沒有想到,你們竟然真的是那麼苦、那麼痛,愛一個人怎麼可以那麼的......”

“是崩潰,是絕望,對不對。”我心痛地聽着安宇將這個兩詞說出來,他空洞地對着窗外笑着,“是啊,是真的絕望,不論是他還是我,卓越知道這件事堅決不同意,他覺得我們選擇了這個現在這個身體,就要遵從這個身體的意志,在他看來我已經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男人了,他覺得阿南就是個撒旦,將我要引向邪惡的一端,他帶着我四處躲阿南,有的時候他去幫我買嗎啡,我為什麼要用嗎啡?我也不想,我真的很痛,做過手術的地方經常感覺會很痛,心有時候也會痛,有一次住院,隔床住了一個晚期癌症患者,那人當時疼得撕心裂肺,可一用那葯他就睡得很安靜了,真是太神奇了,我也不知道阿南怎麼會知道我需要那個東西,我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得到的,可是真的不怨他,他只是捨不得看我痛苦,他也沒想到我會上癮。”安宇的笑容看起來那麼的虛幻迷離。

“那可真是個好東西,不僅身體不痛了,也什麼都不想了,即便是想,那也都是一些美好的事情,我在是安寧的時候也和阿南有過些幸福的時光,有一次他偷了他爸的錢帶我去看海,那時我們又乾淨又單純,真的不想醒過來,我掙的錢大多都用在買嗎啡上了,有時候嗎啡買不到,只能用點毒品,反正這身子也被我糟踏得差不多了,不在乎再折騰幾次,我知道你怨卓越,可是他又能有什麼辦法,他也看不得我痛苦,只有幫我,阿南他又有什麼辦法,他有一次將我的嗎啡藏了,我忍不住要跳樓,他只好拿出來,還要親自幫我注射進去,我們這樣的人生,誰又能有什麼辦法!”

“阿南很喜歡小孩子的,本來他在這個年齡也應該成為一名父親了,他為我找子宮,他還想着要我為他生一個孩子吧,可是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曾經有過一個孩子。”

我獃獃地看着安宇,他情緒終於失控,將頭埋在臂彎趴在桌子上沉沉地哭着,我看着他,卻連安撫他的勇氣都沒有,他和聶紹南慘烈的過往如剝了皮的肉體那麼血淋淋地呈現在我的眼前,我不敢動,不敢大聲出氣,只怕些微的重力就會血肉橫飛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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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了南牆就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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