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一個會場
遠月合作商家屬組成的人群中，一個戴墨鏡的女子，有意無意地往九重環所在的展台靠攏。
九重環唇角揚起微嘲的笑意，捏燒麥皮的速度穩穩快了幾分。
繪里奈身前的展台早已被男女老少團團圍住，這些遠月請來充當審查員的顧客，內心裏一會兒變成金色，一會兒又回歸和諧。
這個場面繪里奈並不驚訝，因為就在剛才，她從某一份里拿出幾塊四角燒麥，偷摸吃掉。
豬肉、青菜、雞蛋、蝦，四種餡料搭配在一起，融合在口中，溫潤美妙的和諧醉人心脾，比起三蛋燒麥有過之而無不及。
理所應當的，繪里奈把所剩不多的那份全都吃了，有工作人員和監視器時時刻刻盯着，她也不敢把空盤擺出去計數，便放到台下的短櫃裏。
人群中不斷走位的身影九重環尚能察覺，何況是近在眼前偷吃的少女。
他很快又做了一份，端着微熱的盤子走到繪里奈身邊，用着不好意思的神情和語氣。
“昨天和朋友們打牌，睡得有點晚，差點忘了繪里奈的一份，我來看櫃，快去吃吧。”
繪里奈很想再吃一份，然而那些蒸着的奇形燒麥以及偷吃的羞愧感，讓她十分糾結，彷彿又回到了前天晚上，回到了兩個砂鍋並排桌上的那個下午。
逗弄美少女總讓人喜聞樂見，雖說九重環沒有這方面的癮，生活總是還要調劑。
“啊弄~請給我來一份燒麥。”墨鏡女子如同幽靈般出現在展台前，卻又學着一般顧客的語調。
繪里奈正走神兒呢，沒有聽到她的話，反而是九重環瞬間掛上一副制式微笑，順勢就把手中的盤子遞了過去。
“嗨~這是你要的四角燒麥，小心燙喲。”
少女怔怔看着盤子送到墨鏡女子手中，突然尷尬羞惱起來，小聲嘟囔道：“這個人！”
墨鏡女子面色一僵，旋即堆滿笑容，暗道老師一定是故意的，那麼多客人不招待，偏偏等自己。
戴墨鏡的人是乾日向子，九重環當然知道，只不過沒想到對方有時候是真的很白吃，換身休閑服梳馬尾也就算了，誰會在這種場合戴個大大的墨鏡？
九重環笑容不變：“你可以戴上口罩，那樣的話更隱蔽。”
乾日向子也不在意他的嘲諷，反倒因為她餘光瞥見副掌勺正往這裏走來，趕緊說道：“再來兩份，都打包，唔~能不能把新品也來三份？”
說完，她指了指兩人後面的蒸籠，她先前在附近遊走了一會兒，如今踏點而來，蒸籠里第一批燒麥自然是熟透了。
“水原前輩有事不方便來。”乾日向子見他無動於衷，不得不‘供出’水原冬美。
事實上，四宮小次郎也有份，乾日向子戴着墨鏡眼睛卻不瞎，短時間絕不會在九重環面前主動提起。
“新品可以給你兩份，但是你還要幫我一個忙。”九重環按量迅速收拾好，又額外將兩種燒麥打包了一份。
“這個，幫我送到田所同學手上。”
接過食盒，乾日向子眼神複雜，有大墨鏡阻隔，看着不那麼清楚。
那時的水原冬美，現在的田所惠，她此時生出了和四宮小次郎一樣的想法，都是您的學生，為什麼待遇差別這麼大呢？
……
小草、樹、大樓的影子漸漸縮小，光線愈發強烈，卻射不到會場中拚命的學生身上。
“薙切繪里奈，兩百份達成。”
“九重環，兩百份達成。”
廣播聲剛落，繪里奈匆匆收拾了展台廚台，也不管那些望眼欲穿的顧客，轉身走到小桌子旁，坐在九重環為她擺好的小凳子上。
“無用的虛榮換不來一桌好菜。”九重環為她倒上一碗溫湯，“現在是不是輕鬆多了？”
繪里奈喝了口溫湯，愜意地嗯了一聲，心裏有點小小的惘然。
從端出料理的那一刻，這次場景考核結果基本上就算是板上釘釘了，她對自己，對自己的料理極有信心，所以她把眼光放在了賣出多少份上。
但是，她不得不承認九重環說得有一定道理，賣的再多，沒有實際上的好處。
自己已經是十傑了，住宿研修，這點小事露一根小拇指都能解決，既然如此，不如開開心心享受美味，呵護一下時常發作的神之舌。
房間中。
“想不到，唉，想不到，我竟然看走眼。”
羅蘭·沙佩爾感嘆着，夾起一口大小的四角燒麥往嘴裏送，他對九重環是七分欣賞三分惱怒，七分出自燒麥，三分來自九重環的態度。
遠月講求個人價值和競爭精神，這個學生空有好廚藝，卻沒有同齡人那般銳氣，反而儘可能地掩蓋鋒芒。
這種人無非兩種，一種是等待時機一飛衝天，另一種，眼高於頂，看不起別的廚師，只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人。
羅蘭·沙佩爾吃着碗裏，腹議着九重環，夾燒麥的動作不禁又快了幾分。
對於他的觀點，堂島銀嘴角一翹，心想，恭喜您排除了不在範圍內的兩個錯誤答案。
堂島銀也不在意屏幕中兩人做的事情，這場考核所要考的臨場應變能力，早就被班尼迪克蛋、四角燒麥這兩種料理替代，而且兩人都已合格，這些也就算不得什麼。
倒是另一邊的幸平創真，情況非常不容樂觀，大侄子的歐姆蛋，碎了一展台，還剩下將近一個小時，不知道他能不能扳回局勢。
想着這些，堂島銀搖搖頭，又把目光投向那一對不顧周圍人眼光的男女，手裏的奇形燒麥。
藍光的清晰度，讓他從視覺上很容易分辨出，兩人手中燒麥的豬肉部分要比自己手裏的大。
“呼~都是學生，為什麼夏目老師如此偏心。”
同一會場某處。
客流穩定后，田所惠這才把不很短的空餘，點在關注幸平創真這件事情上，緊接着，喉嚨動了一下。
“創真同學，那個，請你先停一下。”
“怎麼了？”幸平創真轉頭看着她，又跟隨她怪異的目光，看到了展台上塌成坨的歐姆蛋，愣住。
田所惠低頭說道：“抱歉，我沒有早點注意到。”
一進會場之後，田所惠開始緊張，從準備材料到端出料理，根本沒有時間做考核以外的事。
幸平創真對這些非常清楚，他不會怪對方，自己的價值必須用自己的本事證明，住宿研修的第二個晚上他便真正懂得了這個道理。
要怪，就怪選錯料理的自己。
“這是我自己選擇性錯誤，不是田所的問題，別看我之前胸有成竹，其實過程中，我也沒有時間觀察田所的情況。”
後半句是假的，幸平創真忙活的時候，還是看了幾次田所惠，她那邊穩定之後，他才沒有再關注。
只不過，他沒有想到自己會出問題。
幸平創真看了一眼場上情況，默念了一陣兒，小聲道：“有點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