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大做文章
張衍不過只是十幾歲的少年，拉朱氏不住，聽她一開口，便知道大事不妙了。
他連忙下了馬車，對着大世子一抱拳道：“先生見諒，我爹爹方才去世，娘過於悲痛，最近這段日子，常常胡言亂語，還請先生寬恕。”
這一開口，和婦人又是完全不同了。
雲風還在牽馬，因為車轅已經斷了，因此只能卸下來。
雲風道：“王妃還是去那邊的茶攤歇息一下吧？讓蘭香去問問可有傷葯，先給王妃湧上，小的這邊忙，立刻就回來。”
鳳洛棲看着那邊大世子已經和從馬車中出來的少年說話了，便不想留在這裏，捲入是非，點點頭便帶着蘭香走了。
蘭香扶着鳳洛棲來到了茶攤坐下，忙問有沒有傷葯，店家搖了搖頭。
鳳洛棲抬手攔住蘭香道：“先坐下吧。”
鳳洛棲從袖中抽出帕子，按壓在額頭上的傷口上，如今已經沒有流血了，手肘上也只是很淺的擦傷，只是模樣有些狼狽，這些傷對鳳洛棲來說算不得什麼，只是難受罷了。
荒郊野嶺的，一時半會兒想來也是找不到葯的，蘭香便只能點頭挨着鳳洛棲坐下了。
鳳洛棲坐在了茶攤的帘子后，店家端上來一盞茶，蘭香起身接過，沒讓旁人近鳳洛棲的身。
“真沒想到，去宮裏赴宴竟然遇上了這樣的事兒，王妃……”
“該來的總是躲不掉的。”鳳洛棲將眼睛閉上，靠在柱子上休息。
“跟我說說，那大世子是什麼人，那寡婦又是什麼人？”
蘭香便開口緩緩解釋。
南越國在大寧國的西南邊，國力與大寧國相當，大世子是王儲，地位尊貴非常，小世子是南越王的小兒子，寵妃所生，一直捧在心尖，這次來大寧也不知道是為何。
微微撥開百褶竹簾，鳳洛棲便能看見外面的情形，她這才隱約認出來，前些日子自己在街上撞見的那男子便是這南越國的大世子。
然此時鳳洛棲的關注點並不在俊美的大世子身上，而是放在了那姿態謙卑，低到了塵埃里的少年身上。
蘭香順着鳳洛棲的目光看去，開口解釋道：“那大一些的少年叫張衍，小一些的男孩兒叫張凡，都是已故閣老張庭的兒子，寡婦是張閣老的續弦朱氏，兩個孩子都是不是她所出。”
“張庭故去后，留下了一大家子人，張衍兄弟倆差點兒讓朱氏掃地出門，日子過得也是艱難。”
鳳洛棲看着氣勢洶洶的朱氏，心頭頗為唏噓，攤上這樣的繼母，想來張家兄弟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現在張衍給大世子認錯，是放下了姿態，然事實上，就算他們的爹還活着，張家也沒有能力跟這個南越國來的大世子叫板。
偏偏朱氏不懂這個道理，只覺得張衍折損了她的面子，當即要發作。
大世子爺懶得理會這女人，收了馬鞭道：“你便是那個大寧第一才子張衍？”
張衍一愣道：“在下一介書生，並不是什麼大寧第一才子。”
“我原以為，能寫出《秋詞》這般文章的必定是個老頭兒，想不到竟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就憑這一首詞，你便當得起大寧第一才子的名頭。”
站在大世子楚佑身邊的小世子楚淼甚是無聊，抬眼看了張衍，眼裏竟然生出幾分敵意來。
“看他那樣子，彷彿還不知道自己名氣多大一樣，真是能裝，騙誰呢！”
這一番話，直接將張衍繞暈了：“敢問二位公子，此言何意？”
楚淼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直接從楚佑的身下鑽了過去，徑直跑到了鳳洛棲所在的茶攤，找了好一會兒才在帘子后看見了倩影。
鳳洛棲真是頭都大了，熊孩子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動物，沒有之一！
“你怎麼……”
楚淼不給鳳洛棲說話的機會，直接坐在鳳洛棲對面，手肘放在桌子上，雙手托着下巴，目光痴迷道：“你真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女人。”
一旁的蘭香立刻驚呆了，這半大的小孩兒是要幹什麼？他這是在調戲，調戲王妃？簡直太毀三觀了！
鳳洛棲原本便一個頭兩個大，聽到了這話頭就更大了。
她原本在關注茶攤外的事情，如今也只能將注意力轉到這個小孩兒的身上：“小世子，你這樣隨意亂跑，你大哥一會兒會生氣的。”
鳳洛棲說這話，算是在恐嚇小世子，可惜小世子真是一點兒也沒有被嚇着，反倒輕蔑一笑道：“誰敢管我？”
鳳洛棲想起來前世自己存的一隻狂奔的雞的表情包。
當即沒忍住，輕笑出聲。
見鳳洛棲輕視自己，小世子沒有生氣，反倒覺得有趣，也不說話了，只看着鳳洛棲喝茶。
蘭香看不慣這小屁孩兒，見自家王妃不說話了，她也就當對面坐着一團空氣。
鳳洛棲隨意一瞥，便看見小世子的嘴唇上竟然起了皮，像是趕路沒有喝水，之前楚佑一路都在趕，也不知是為了什麼事兒。
好歹這也是一國的世子殿下啊，若是出了什麼差錯，鳳洛棲可以預見，皇上還有那個老太后，想必又要抓着大作文章，找自己的麻煩了。
這小祖宗，暫時還得罪不得，便對蘭香道：“蘭香，去給小世子要一壺茶。”
蘭香當真是跟不上自家王妃的思維，只能在心中嘀嘀咕咕，給楚淼倒了茶，放在楚淼的面前。
楚淼的目光一直放在鳳洛棲的身上，一刻也沒有離開，彷彿是小孩子看到了喜歡的玩具一般。
鳳洛棲將自己的注意力都重新轉向了茶攤外。
之後楚佑好像對張衍說了些什麼，竟然拉着張衍一同往茶攤這邊來了。
雲風已經將車轅卸了下來，同車夫一起將車廂從山道上讓了開來，又給馬套上了馬鞍，讓車夫騎馬先回王府報信，心中嘆道，下次出門可得多帶些人，多帶一輛車。
隨後，也往茶攤這邊走來，見大世子和張衍往茶攤去，他畢竟是王府的下人，不好搶在兩位主子的前面，只等兩位先進去了后，才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