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妄勿動
榮萍垂着腿,一晃一搖自顧自樂,正鬱悶的緊,一聽要出去,臉上笑開了花,麻利的跨上藥箱子,一臉爛漫。
這個笑臉最讓榮春秀舒服,如同回到山野間,對着滿山橙黃的孔雀草那般讓人卸下重負。
“姐姐,我好了。”
師尊說榮春秀心裏擔子太重,所以讓榮萍陪着來,榮春秀摸着榮萍的頭髮嗯了一聲。
方府一路上來,那些丫鬟竊竊私語也能聽個大概。
方明昭病勢洶洶來的嚇人,據說是因為李如霜的一碗甜羹害了他。
別說劉如霜其它的事情,鬧的方府雞飛狗跳的,就這這一樁就把老夫人氣壞了,又是打又是罵,從來沒見老夫人對她下過重手,這一回可是觸了老夫人底線了。
受了罰的李如霜也跟霜打了茄子似的焉焉的,可不敢在趾高氣揚。
多少受了她氣的丫鬟小廝偷偷說她活該。
不過這些事情跟榮春秀都沒關係,跟門口的小廝說了聲,順利出了府。
眼下的她正在京都里閑逛。
一上午下來,忘記了顧着自己的肚子,一出來聞着香味,後知後覺的才道肚子餓。
各自吃了一碗面,榮萍貪嘴還買了小零食,一邊走一邊吃。
站立在側,榮春秀雙目微闔,感受四周喧囂,她內心一片寒涼,情緒不起漣漪,絲絲縷縷心緒升起悲涼之意,久別多時,如今故地重遊,難免心中唏噓。
看着這裏的一磚一瓦,心中已無了以前那種欣喜。
“喲,哪裏來的小娘子,還帶個面紗,取下來讓小爺我們瞧瞧。”
榮春秀不經意皺起眉頭,緩緩落下目光,眼前這人身穿華緞,腰間配着一塊玉,雖說長的還有個人樣,可配上他一臉戲謔輕浮的樣子,直讓人生厭,左右兩邊各有一個小廝撐場面,想來是哪家的公子。
這種二世主自己沒什麼本事,慣會用他人名頭充場面,不願惹事的她拉着榮萍轉身就走。
這公子反而往前跨了腳步攔住了去路:“哎,這位小娘子,相見就是有緣,走的這麼急匆匆的幹什麼。”
“公子說笑了。”
清脆悅耳的聲音如同風鈴般叮咚,聽的他一臉的享受,嘖嘖幾聲:“這聲音都這麼動聽,就跟唱歌似的,小娘子,不如跟我一同去前面的酒樓用飯,咱們好好聊一聊。”
榮春秀眉眼間的清冷和身上帶着的清冽氣質,放在人群堆里就是獨樹一幟引人注目,這會兒不少人停下腳步來看熱鬧,暗嘆那小娘子運氣差,這可是京都里有名的小霸王,耀漢!
仗着自己是承親王家的親戚就在京都里耀武揚威的,禍害了不少良家婦女,有心想勸,可對方有權有勢,都是小老百姓,誰敢出這個頭。
“民女出身卑微,何故敢高攀公子。”
“哎,小娘子這說的哪裏話,本公子若是喜歡,就不在乎什麼身份,你若是依了我,本公子就娶了你做妾,到時候綾羅綢緞、山珍海味全讓你挑。”
說著就上來要搭榮春秀的肩,她連退兩步才將距離拉開:“民女容顏醜陋,怎能入公子的眼。”
耀漢不依不饒,今日怕是難了了,這種狀況她也有預料,想過多種方法,可她現在無權無勢,並不能硬碰硬。
榮春秀心中計較該如何擺脫,卻見他一臉不信,高傲不喜之氣全浮現在臉上。
幾番退卻拒絕,已經讓他心頭有了些火氣,伸手來掀榮春秀的面紗。
此舉也合榮春秀的心,不如順了他的意,故作緊張,搖晃着身子,恰到好處的讓他扯落一邊,露出臉頰上的一塊青色胎記,胎記足有巴掌大,看的讓人極為膈應。
榮春秀又是慌張的用手將臉面擋了起來:“公...公子....你如何不信...民女真是容顏粗鄙。”
榮萍不敢出聲,這一切早在來京都之前榮春秀就吩咐過了的。
京都不比鄉下,這裏隨隨便便指出一個人,他背後都有關係,榮萍要做的,只是將嘴閉嚴,一切有榮春秀。
她只是擔憂的抱着榮春秀的腰,牢記囑咐,不敢開口,將視線順了過去。
耀漢半僵住的手在空中停留了半天。
隨着薄紗落下,真容全落入他的眼中,極有慧眼的他今日讓鷹啄了眼,嫌棄的把手收了回來,白瞎了一副好身材,居然是這麼個丑貨,沒了興緻,叫罵幾聲,道了聲晦氣,踢了一腳旁邊的小廝,轉身離去。
身形走遠,榮春秀氣定神閑,全無了剛才的慌張之意,微顫的睫毛翹長,嘴角不由的扯出一抹冷笑,恰似寒冬梅花開。
寒冷的冬日讓天地間一切失去顏色,點點紅梅卻美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姐姐,你沒事吧?”
“萍兒不用擔心,你做的極好。”
榮春秀逃過耀漢手掌,周圍百姓暗道這姑娘運氣好,卻也嘆息,好好的一個人,臉上怎會有這麼大一個胎記,各自搖着頭去,無人在顧。
“客官,您的菜。”
一道視線緊盯,榮春秀略有所感。
撇過頭,右前方酒樓二樓靠窗邊坐着一位男子,只是一眼,他渾身散發的氣場就讓人覺得他並非常人。
微微撇過的側臉稜角分明,五官如同雕刻般完美,眼裏流露的精光讓榮春秀看的分明,厚薄適中的紅唇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一個白瓷杯正碰上他的唇,而後輕抿一口,喉嚨間涌動下肚,怎麼看都是一副美男圖。
京都貴人多,不敢貿然打擾,猜測這人好像看透了她剛才的舉動,只是點點頭算是和他打了個招呼,將面紗戴整齊,錯位而過。
男子心頭猛然跳動,只是片刻后又被他壓下。
“呦吼,千年寒冰霜的翊王居然笑了!”
欠扁的聲音來的不遲不緩,恰到好處的時機總會出現這麼一個人。
來者一身勁裝,輕巧的跨上最後一個樓梯,直往蕭翊這兒蹦,見了鬼似的的一臉的不信,彷彿剛才只是錯覺,一屁股坐在對面,雙手靠在桌子上,瞪着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