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采官
冥界對她來說很陌生。
林染說得再多，她也只記得從門口到自己的房間，以及中間最醒目的食堂，還有遙遙看了一眼的男判官居住地。
判官園面積並不小，這些已經夠她暈頭轉向，然而林染沒有放過她的意思，仍然想帶她繼續走。
拽着她，“走啊，走走走，我們去食堂。”
雲如蘇心裏有萬千不滿與抗拒，她還是比較喜歡李鏡芙，溫暖，也知道界限。
林染拉着她就走，“走吧走吧，事不宜遲哦。”
“……好。”
饒是心中腹誹萬千，一到嘴邊就成了好，她開不了這個口。
生活不易，如蘇嘆氣。
一行人剛走到食堂門口，遠遠看見兩男兩女走過來，聽見其他人行禮，稱呼為采官大人。
四人走進來，林染立即揚手招呼他們過來，“這裏這裏。”
說完就拉着雲如蘇奔到采官面前，其中一名女采官拿出小本本，“現在記錄你的數據，以便往後買東西。”
“是。”雲如蘇恭敬點頭。
“年齡。”
“二十六。”
采官筆一頓，抬頭看了看，只見她瘦瘦小小好像還沒發育完全的少女，“再報一遍，年齡。”
“二十六。”
“……名字。”
“雲如蘇，雲朵雲，如果如，蘇醒蘇。”
“身高。”
“158。”
“體重。”
“78斤。”
采官狐疑，是很瘦，也不至於只有70吧？拿出電子秤，“來，稱一下。”
雲如蘇愣住，一群穿着活色生香古袍的人突然拿出電子秤放在她腳邊，好魔幻。
雲如蘇茫然，采官叫了幾次才回過神來，她脫鞋子踩上電子秤，電子秤上熒光藍數字顯示：37.8kg
采官：“……”還真是一點沒說少！
哎，那就這麼著吧，反正想胖一點也不可能了，“肩峰。”
“不清楚。”什麼是肩峰？
另一名女采官拿出拿皮尺走到她身後，量了她肩膀的小拐拐，就鎖骨的終點，“29。”
“肩寬。”
“34。”
“胸圍。”
“86。”
咦？竟然有胸。
“下胸圍。”
“67。”
這身材真是絕了，這麼瘦居然有胸！
而且皮膚好滑，好像泥鰍。
“……高腰圍。”
“57。”
“中腰圍。”
“62。”
“臀圍，大腿圍，小腿圍，腳踝，腿長，前襠長。”
“75，43.5，29，18.5，79，20。”
“腳長。”
“22，33碼。”
“……”果然是個小孩子。
然後還量了她的手臂長，上臂和手腕粗細。
雲如蘇驚訝她們的嚴謹細緻，她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這麼詳細的數據。
采官似乎察覺她的驚訝，淡笑解釋：“只有知道所有數據才能給你買到合適的衣服。”
“嗯嗯。”
“有喜歡的顏色嗎？”
“灰色。”
“好，喜歡蕾絲紗裙嗎？”
“不喜歡。”
“好。”
采官寫下一筆，灰，中性風。
然後她們就瘋了，仔細一看數據，預備的衣物沒有一件穿得上，不是太長就是太大，要麼就腰圍太大，胸圍太小。
“頭疼，必須得改啊，”幾人看着數據，“看來要改很久，好在不是立即上崗，這般先改幾件簡單的，先穿着。”
雲如蘇感到內疚，低着頭，“對不起。”
“沒事，我們閑着也是閑着。”采官笑着說道，言談間沒有一點揶揄或不滿。
雲如蘇緊繃的弦稍微松一點，真是太好了。
目送采官離開，林染湊上來，二話不說往她腰間摸，雲如蘇嚇一大跳，滿臉惶恐回頭看，只見林染滿臉甜笑，“這腰，嘖嘖嘖。”
雲如蘇臉色慘白，極為勉強擠出笑容，接着幾個侍女捧着被套毛巾之類走過來，“有勞判官等候，這就給您整理。”
“好。”雲如蘇實在厭煩林染，想藉機甩掉，作勢就要跟侍女一起回去，林染馬上往前一步，拉着她的手。
雲如蘇無奈又不好撕破臉皮，只能委婉說：“逛了如此久，林判官也累了吧，不如先回去休息？”
林染微笑，“我不累哦。”
是她說得太委婉？雲如蘇微微蹙眉，“那……好吧。”
林染笑着挽起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走吧走吧。”
幾個侍女在前領路，捧着深淺不一的灰色被套毛巾依次走上二樓，走到第九間推門走進去，開始忙碌。
林染跟着走了進去，雲如蘇作為房間的主人卻跟在身後，最後林染站在門口，不進也不退，似是無意般擋住房門口。
雲如蘇輕輕推了她的肩膀，林染回眸甜笑，“雲妹妹怎麼了？”
一句“雲妹妹”成功噁心到她，沒有答話，到走廊隔欄杆盯着判官園院子發獃。
八號房間的門打開，李鏡芙敷着面膜探出頭來，應該是打擾到她了。
雲如蘇內疚，“對不住，打擾你了，能再等等嗎？在入被子之類，很快就好。”
李鏡芙點頭，關上房門走到她身邊，發現林染還在這裏，眼神劃過一絲輕蔑，很快收斂，淡淡一笑，“11點半了，林判官仍舊精神，真讓人羨慕。”
雲如蘇看見李鏡芙輕蔑的神情，臉上寫着：我不喜歡林染，嗯，就這個意思。
林染一拍腦袋，“呀，都這個點了，忘了雲判官剛來需要休息，實在不好意思哦，那……我先走了。”
林染依舊眉眼帶笑，雲如蘇平靜點頭，“慢走。”
李鏡芙望着林染的背影，嘀咕：“哦你個頭。”分明故意欺負新人，來個下馬威，好讓新人聽話。
欺軟怕硬像假糖。
林染走後，雲如蘇也沒有進去，侍女正在忙碌，不好進去礙着她們，就在門口等着。
李鏡芙陪她站着，戴着髮帶，毛茸茸白色蝴蝶結，臉上還有鴨蛋青泥狀面膜，李鏡芙看見她目光落在自己臉上，笑，“沒事，我剛好等面膜，陪你站一會也無妨，人間正值炎夏，前幾天去一趟，跑來跑去，曬得宛如蜂窩煤。”
雲如蘇不知如何接話，只能尷尬笑笑。
很少有人願意跟她說話，所以不知如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