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蘇崢回京
聽到這個問題,蘇漓輕聲一哂:“蘇家現在是什麼樣子我自然清楚,可我清楚又有什麼用呢?我終究只是個女兒,半個外姓人,就算掏心掏肺地為蘇家着想、為蘇家廢寢忘食,旁人也覺得我是多管閑事,是居心叵測,外人不信我,親人也不信我,沒有人信我,我便是知道,又能如何?”
蘇漓所說的狀況,蘇老夫人自然知曉,正因為知曉,蘇老夫人才希望蘇漓回去,以蘇漓的手段,定然能幫蘇山穩住家主之位,不然以蘇山那沒主見的性子,早晚淪為他人手中的傀儡。
心裏暗自琢磨一陣,蘇老夫人道:“漓丫頭你別跟老身扯這些情理,當初挑撥離間讓阿山與老身離了心的人是你,你不得負起責任來嗎?這蘇家可不是你手上的玩意,你想要就要,想扔就扔!”
聽到這話,蘇漓皺了皺眉,張口想要反駁,最終卻是一個字都沒說。
祖母這話倒也沒錯,當初是她明知道大伯父優柔寡斷,卻還挑撥離間,讓大伯父與祖母離了心,沒了主心骨,若是一心為蘇家着想,她的確應該負責到底,代替祖母做大伯父的主心骨,讓蘇家的大權始終掌握在蘇家人手中,可……
蘇漓默然不語,蕭景瑜卻忍不住了。
“蘇老夫人這話晚輩十分贊同,蘇家不是蘇漓手裏的玩意,想要就要,想扔就扔,她蘇漓卻也不是任由你蘇家擺佈的人偶,你們覺得她礙事的時候就口無遮攔、肆意傷害,逼得她有家回不得,等用到她的時候又來找她回去,卻還拉不下臉來,硬是黑白顛倒地指責她的不是,做親人的做到這個份兒上就不覺得羞愧嗎?”
蕭景瑜這話說得清楚明白,毫不客氣,讓蘇老夫人當即就變了臉。
“我蘇家的事,與你何干?”
蕭景瑜淡淡地說道:“你蘇家的事情自然與我無關,但她蘇漓的事情不論大小都與我有關。”
冷眼看向蘇老夫人,蕭景瑜又道:“老夫人方才既然提起了責任,那晚輩也想問問老夫人,只她蘇漓對蘇家有責任嗎?只她蘇漓需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嗎?蘇漓與蘇家的關係是如何走到今天這一步的難道老夫人您心裏就沒點兒數嗎?在那個蘇府里但凡有一個人向著她,她會住在這風雅閑居里嗎?”
“你這是在指責老身?”正因蕭景瑜說得句句在理,所以無法反駁的蘇老夫人惱羞成怒。
“是,”蕭景瑜看了蘇漓一眼,“蘇漓她不管在蘇家受了什麼樣的委屈,從來都沒有埋怨過老夫人您吧?可在那個蘇府里,究竟是誰讓她寒了心?沒有期待就不會失望,這句話還請老夫人記在心裏。”
蘇老夫人怔住,緩緩轉頭狐疑地看着蘇漓。
期待?蘇漓對她這把老骨頭還有過期待?
瞧見蘇老夫人那將信將疑的模樣,蕭景瑜輕輕搖了搖頭,索性就將惡人做到底。
“蘇家的事該由蘇家人管,蘇家的未來是好是壞也都是蘇家人的責任,但她蘇漓已經算是我蕭家的人,便是死了,刻在她墓碑上的姓也是蕭,她該管的是晚輩的事,是蕭家的事,蘇家的事已經與她無關,老夫人若有事需要她幫忙,儘管開口,可除了幫忙以外的事情,老夫人您還是別指望了。”
蘇老夫人怒:“漓丫頭,你也是這麼想的?”
蘇漓默然不語。
“好!既然你這麼急着去做蕭家人,那我蘇家的事當然是跟你沒有關係的,老身也不求你,你以後啊,好自為之吧!”
這話說完,蘇老夫人起身就走,蘇漓卻是一動沒動,甚至無視了蘇嬤嬤的眼神暗示,見狀,蕭景瑜只得安排人送蘇老夫人離開。
方才還吵吵鬧鬧的房間裏突然寂靜無聲,蕭景瑜看着垂首不語的蘇漓,心疼地嘆了一聲。
“怪我多事?”
“沒有,不怪你,”蘇漓的聲音有些哽咽,卻是抬起頭來看向蕭景瑜,彎起眉眼甜甜一笑,“我的心思你果然都懂。”
蕭景瑜起身,兩步走到蘇漓身旁之後又坐了下去,長臂一伸就將蘇漓攬入懷中。
“你啊,就是嘴硬,平時總說你不在乎,總說你已經看透了,可被親人如此對待,你心裏怎麼可能會不難過?”
“不嘴硬我還能怎麼辦?難過給他們看嗎?除了你,誰會在乎我難過還是不難過?真讓他們看出了我的難過,真讓他們知道了我的在乎,他們非但不會感動,反而會更加徹底地利用我,”蘇漓苦笑,“也是我自作自受。”
蕭景瑜溫柔地摸了摸蘇漓的頭:“到底是生在蘇家,你對那個家豈會一點留戀和執着都沒有?你也只是想要留在那個家裏而已。”
蘇漓抱緊了蕭景瑜,悶聲道:“現在不想了,就像你說過的那樣,我只要離開蘇家就能過上好日子,憑什麼還要在那裏受氣?”
蕭景瑜眉梢輕挑:“當真能對蘇家的事情視而不見?”
蘇漓一聽這話就仰起臉來看着蕭景瑜:“蘇家怎麼了?”
因為賭氣,再加上秋闈就快到了,所以最近她沒太關注蘇家的事情。
蕭景瑜噗嗤一樂,在蘇漓的鼻尖輕輕颳了一下:“嘴硬心軟,口是心非。”
蘇漓皺了皺鼻子:“到底什麼事?”
蕭景瑜柔聲笑道:“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因為有人吃裏扒外,所以丟了幾樁生意,但蘇當家的似乎有些驚慌過頭了。”
丟了生意而已,這對他們這些商賈來說根本就是家常便飯,他實在想不通蘇山怎麼會慌亂成那副模樣。
蘇漓輕聲一笑,道:“以前蘇家一直都是老夫人當家,我大伯父這個當家人就是個傀儡,老夫人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但凡是蘇家接到手裏的生意,那就沒有丟過,許多跟蘇家有生意往來的人都是跟蘇家有幾十年舊交情的了,我爹的脾性和手段得老夫人真傳,這些年奔波在外也是只進不出,這大概是我們蘇家第一次丟了生意,還是在大伯父這個當家人手裏丟的,他怎麼能不慌?蘇家雖有姦邪,但更多的卻是像盧老那樣忠心耿耿向著蘇家的舊人,他們深知一榮俱榮的道理,只要是對蘇家有利,許多世俗約束他們都是不會在意的。”
蕭景瑜瞭然:“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沒什麼打算,”發泄過不滿和委屈之後,蘇漓整個人都變得懶洋洋的,沒骨頭似的靠在蕭景瑜身上,“就由着他們折騰吧。”
等下面的人積壓在心裏的不滿盡數爆發時,他們就該將她爹喊回來主持大局了。
蕭景瑜的眼神微微一閃:“這樣也好,你就在風雅閑居里歇上一陣,為迎接秋闈攢足精神。”
“好。”蘇漓乖巧地應下。
安撫好了蘇漓,蕭景瑜就再一次離開了風雅閑居,臨踏進永安侯府之前突然對伏寧說道:“伏寧,將蘇當家的聽信讒言致使蘇家蒙受損失一事添油加醋地散播出去,讓蘇家的那些老人都知道知道他們的當家人做了什麼好事。”
等他們對蘇當家的失望了,就該喊蘇三爺回來了吧?
就如同蘇漓和蕭景瑜猜測的那般,蘇山的失誤在蘇家上下傳開之後,許多打從蘇老太爺還在時就在蘇家做事的舊人就都找上了盧斌,而後一群人就聯合起來向蘇山和蘇老夫人提議調蘇崢回京,這樣的壓力便是蘇老夫人也承受不住,蘇山更是六神無主,為了安撫眾人的不滿,只好同意調蘇崢回京。
收到消息的蘇崢以為蘇家是出了什麼天大的事情,慌忙趕回京城。
入秋,蘇崢回京,蕭景瑜特地跟太子楚容告了假,到城門口陪蘇漓一起迎接蘇崢。
“好小子!瞞得可夠緊的啊!”翻身下馬,蘇崢一巴掌拍在了蕭景瑜的肩膀上。
蘇崢使了大勁兒,蕭景瑜卻是不動如山,面色如常甚至還掛着溫潤如玉的笑容。
“身不由己,還請三爺見諒。”
蘇崢擺擺手,道:“這事兒與我無關,我也沒什麼好見諒的,但另一件事我可得與你說道說道了。”
蕭景瑜看了蘇漓一眼,笑道:“是我心急了,讓二小姐受了委屈。”
蘇崢冷哼一聲:“你承認錯誤的速度倒是快,可我瞧見你分明就是明知故犯!”
蕭景瑜笑而不語,算是默認。
他可不就是明知故犯嘛。
瞪了蕭景瑜一眼,蘇崢牽起蘇漓的手,朗聲道:“走,咱們回家去!”
蘇漓淺淺笑着,而熟悉蘇漓的人都知道她的這個笑容分明就是待客用的,禮貌,卻稍顯疏離。
“父親一路奔波辛苦了,我就先送父親回蘇府去吧。”
蘇崢聽着就覺得這話不對味兒:“怎麼叫送我回去?你不回去?”
“我現在不住在蘇府。”
聞言,蘇崢立刻轉頭,冷眼看着蕭景瑜:“她住你那兒?”
“不是!”蕭景瑜連忙澄清,“三爺誤會了,漓在京城裏開了間茶寮,離開蘇家之後她一直住在自己的茶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