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算算賠償
顧季長下巴抵在了宋榭的肩上,“姑娘何不認真考慮一下,在下可都是肺腑之言……”
他話還未說完,就聽宋榭冷冷笑了一聲,忽而間抬起胳膊,用力地朝他胸口處撞來,腳下一滑,人已飄至了門口處,回頭間冷着一張臉,言道:“我若不是念着你這條命是我今天救回來的,早就將你碎屍萬段了!”
顧季長微微抬頭,唇間綻出一絲笑意,“看來還是我魅力不夠,無法讓姑娘一見傾心。不過這乍見歡喜,終抵不過久處不厭。來日方長,我顧季長尋了這麼多年,終於遇見你。若此生不能與你攜手共度,必是我一生之憾事。”
宋榭聽到這番話,心中非但沒有半點的悸動,反而覺得有些噁心。
她對感情看得極淡,而這世家公子,她更是不想有任何的糾葛。所謂“一入侯門深似海”,她可不想後半生如那金絲雀一般被關在籠子裏,無法看到外頭的天空。
宋榭冷哼聲,對上顧季長的眸子淺淺一笑。
“你做夢!”
“顧季長,不要以為你是顧家長公子就可以為所欲為。你所謂的一見鍾情,不過是因你身邊從未有像我這樣的人。說到底,也只是一時新鮮感罷了。你今日先是威脅我救你,現在又要與我共攜一生,你不覺得可笑嗎?”
宋榭冷冰冰地看着顧季長,渾身散着一股懾人的氣息,一字一句道:“我這人,最不喜歡的就是受他人威脅。若不是因為擔心蘇木的性命,加之你被人追殺,我且當救人一命得個福報,我才懶得出手。官府查案,我自會全力配合,但是現在,我沒心思跟你耗!”
話罷,宋榭拂袖,轉身出了院子。
顧季長站在原地望着宋榭飄然的身姿,眼間露出一絲笑意,拂了拂額前垂下的髮絲,輕聲道:“你我相遇是緣分使然,終有一日你會明白我今日所言非虛。”
他聲音雖低,可宋榭是個練武之人。話落入耳際,她有些無語地搖了搖頭,暗道:這人……肯定是腦袋被門夾了,否則怎麼會如此荒唐!
她可不相信這世上真的有一見鍾情。
出門的時候,宋榭遇到了領她來府衙的衙役,兩人打了個照面。宋榭微微頜首,便匆匆忙忙往府衙外奔去。
那衙役見她面色略有不悅,有些茫然地摸了摸腦袋,低聲嘀咕了幾句便又忙去了。
凌風車行的幾個車把式都是住在附近的街上,宋榭要找到那個人得先回車行去看用車記錄。她出了府衙之後往前走了一段,便看到蘇木披着外衣站在街口一臉着急的張望。
看見她,蘇木三兩步奔了過來,連忙將手中的衣服給她披上,急切切道:“沒事吧?”
宋榭搖頭,可一想到方才顧季長所為,她臉色又冷了下來,衣袖中的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蘇木見她神情不對本想問問,可細想了下又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她了解宋榭的性子,若是她不想說的是,即便是問了也是白問,
兩人匆忙回了車行,蘇木尋來了那日的用車記錄翻了翻,指着上面一行字說道:“嗯,給白姑娘駕車的是前面街上的老李。”
宋榭喝了口熱茶暖暖身子,囑咐蘇木好生待着,自己又急急去尋那老李了。
此刻已過了子時,街上寂靜一片,偶爾有一兩聲狗吠傳來,很快又在此跌入靜謐之中。長街之上,唯有宋榭的腳步聲。夜風有些涼意,捲起她的衣擺,發出陣陣凜冽之聲。
宋榭抬頭看了眼蒼穹,月亮和星子不知何時已隱到了雲后。夜幕之上,可見層雲重重,看樣子是要變天了。她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剛到老李家門口的時候,細細的雨便落了下來。
宋榭急於和顧季長撇清關係,也顧不上下雨,抬手敲門。叩了半晌,終於聽到院中傳來了腳步聲。
開門的人正是老李,見是宋榭,他捂着嘴打了個哈欠,奇怪道:“東家怎麼這個時候來了?”說話間抬頭看了眼,“快進來,別淋雨着涼了。”
宋榭往門內走了幾步,將顧季長所問之事與老李大概說了下,末了言道:“還得請你隨我去一趟府衙,將此事說清楚。這事情耽擱不得,怕拖久了,那白小姐有性命之憂。”
老李是個明事理的,聽宋榭如此說連忙點了點頭,回屋去添了件外衣,與家人囑咐了幾句,拿了油紙傘隨宋榭趕往府衙。
到了長街上,雨竟越下越大,老李將油紙傘遞了過來,卻被宋榭拒絕了。他神情略有些窘,家中小兒白日去了姑母家帶走了另一把油紙傘,他手中這把還有些殘破……
這點雨宋榭倒也沒放在心上,只是略加快了步子。走着走着,不知何時頭頂上多了一把傘,遮住了洋洋洒洒落下的雨珠。她本以為是老李,搖頭道:“你一家老小可都指望你呢,若是傷寒了,我可沒法子向嫂夫人交代……”
忽地,宋榭停住了話頭。老李是個粗人,自不會用香料。身側這人身上帶着一股淡雅的香氣,十分好聞,且不落俗套。她眉頭攏了下,緩緩扭過頭去,一看之下不由得僵了下。
撐着傘的人正是她不願意見到的顧季長。
顧季長微微笑着,眼間似是藏着星辰大海。手中的油紙傘向宋榭這邊略微傾斜,兩人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不遠不近,卻又都淋不到雨,恰到好處。
老李對於顧季長的忽然出現有些疑惑,可見他給宋榭撐傘,又瞧他一身的綾羅綢緞,想着兩人應該是相識的,便向宋榭說道:“東家小心路滑,我先去府衙回話。”說完話,加快了步子走到了兩人前頭去了。
見老李走遠了,宋榭駐足,一個冷眼掃了過去,眼底一片寒涼,輕啟朱唇。“顧公子如此有雅興,子夜賞雨。卻不知,顧公子為多少女子撐過傘,遮擋過風雨?”
顧季長聞聲,眼底笑意更濃了,往宋榭身邊略近了一些,微微俯了下身。“姑娘這話外之音,莫不是吃醋?”不等宋榭說話,他又道:“你大可放心,我從來不與女子親近,能讓我為之遮風擋雨的,唯有在我心尖上的人。”
顧季長略微頓了下,笑道:“姑娘可聽說過一句話?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我認定的人,這一輩子都不會改。”
他說的如此擲地有聲,宋榭卻聽得頗為無奈。
宋榭眉頭一挑,轉頭目不轉睛地盯着他。“這句話還有後半闋。”她眸間攏起了笑意,“向來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劇中人。這意思,不用我解釋吧。”
宋榭略作停頓,伸出手指,似笑非笑地看着顧季長。
“咱們還是來說說,賠償損失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