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倒霉透頂
小女孩的哭聲,再一次勾起了劉忙心裏最難受的那一條扭帶。
從劉忙記事開始,劉忙的記憶里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奶奶。是奶奶用佝僂的脊背支撐着一個家,也支撐着劉忙所有的追求。
劉忙說要吃方便麵,奶奶從來都不會拒絕;劉忙說要學滑板,奶奶從來都不會拒絕;劉忙說要買籃球,奶奶從來都不會拒絕;劉忙說要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早戀,奶奶拒絕了。在劉忙的記憶里,只有這一次奶奶是拒絕的。除了這一次以外的所有,奶奶的接受或者說奶奶的疼愛,叫劉忙一度以為自己家裏有一座開發不完的煤礦,來支撐自己這些年裏所有的不務正業。
劉忙挪動着自己那雙猶如灌了鉛的雙腿,一步一步機械的挪動着。
回想起這些年自己這些荒唐的事兒,劉忙想死,真的想死。
城市繁華的彌紅燈,高聳入雲的摩天大廈,還有穿流不息的車流,將整個城市從白晝帶入了領人孤獨的黑夜。在城市的某一個商場內,那些充斥着金錢味道的奢侈品,那些叫人望而卻步的品牌,劉忙曾毫不猶豫的走進去。
劉忙抬起自己那雙麻木的上眼皮,獃獃的看了一會兒,然後自朝的說道:“劉忙你曾經真不是個東西,你到底還是不是人,王八蛋。”
隨後一聲清脆的耳光,響在喧囂的空氣里。劉忙的手給他的臉來了一次狠狠的親密接觸,勝過一切愛情的親密。
一片低密的建築群里,漆黑髒亂的街道,時不時竄出來幾隻流浪貓和流浪狗,甚至還有老鼠成群結隊的在垃圾堆里打架,好像為了一頓飽餐就要拼個你死我活。
做人有慾望,做老鼠一樣有慾望。
劉忙推開漆黑樓道那扇虛掩着的單元門,門發出“吱呀吱呀”響聲,就像是在告訴劉忙自己是一扇年久失修,又搖搖欲墜的門一樣。
“叫什麼叫?你心煩,難道我就不心煩?你年紀大,怎麼啦?也許我還死在你前面呢。”
劉忙莫名其妙的說了幾句話,然後狠狠地把那扇要碎了的單元門暴力的拉開。
漆黑的樓道,泛着昏暗的燈光,在樓道的牆面上都是黑色的污垢,還有多年來油煙積累的痕迹。顯然這座樓是一座老樓,一座破破爛爛的老樓。
這裏就是劉忙和他奶奶生活的地方,從前劉忙從來都沒有認認真真的看過眼前的這條通向自己家裏的樓梯、牆體、管線,他只有匆匆地來和匆匆地走。但這一次劉忙覺得這條路十分的長,自己的腳步沉重的邁不動步伐。
劉忙好不容易的推開自己家的房門,像一個行屍走肉的走了進去。屋子裏漆黑一片,劉忙在門口的牆壁上摸索着,漆黑的室內將他的眼睛遮擋着,什麼也看不見。
胡亂的摸索了一陣子,總算是摸到了燈的開關。劉忙用食指輕輕的按了一下,清脆的開關聲音,給黑暗的屋子裏增添了許多生氣。可是燈並沒有隨着一聲清脆而亮,屋子裏還是黑的。
劉忙又連續的按動了幾次開關,屋裏還是漆黑如舊。
劉忙拿出手機,打開照明燈,退出門口,然後將房門關上。手機手電筒的燈光,在漆黑的樓道里,顯得格外的刺眼。當劉忙看到門背上的那張停電通知單后,深深的嘆了口氣。當看到通知單上面第三次催費的印章后,嘆氣已經變的無力。
“屋漏偏逢連夜雨,冬天下雪漏屁股。”
劉忙搖了搖頭,把手機的手電筒關掉,然後抹黑走進了屋內,狠狠地將房門關上。隨手把鑰匙和手機扔在了漆黑的房間裏,原本那個位置是一隻沙發。
只聽到兩聲,清脆的聲響,撞擊在了地面上,隨後聲響還向前滑行一段距離。
“卧槽!”
劉忙敢忙向手機摔在地上的方向跑去,隨後又是一聲清響,還有一聲人或者什麼東西發出來的悶哼!
手機徹徹底底的犧牲在了劉忙的鐵蹄下,犧牲的乾乾脆脆,不留一絲餘地。
天旋地轉,心頭一震的噁心。
劉忙在剛剛拯救手機的過程中,不僅將傷殘的手機直接變成了陣亡,還將自己一頭撞在了沙發上。
預判的方位,神奇的走位,最後兩敗俱傷的結果。
劉忙現在又看見了自己親切和諧的奶奶,還有脾氣倔強的爺爺,在爺爺的身後則是一對年輕的男女,四個人齊齊的微笑着看着劉忙,那種笑容好像不會變化一樣,就像畫在臉上的笑容,雖說是微笑,但是腦袋昏沉的劉忙還是被那四張奇怪的臉,笑出一身的雞皮疙瘩。
好在這些都是親人,劉忙才沒有嚇哭。
“我的好孫子,你看看你,又是這麼毛毛躁躁的,磕到沙發了吧!你看看你額頭上的那個大包,都快跟你二奶奶家那隻老母雞下的雞蛋大小了,就是不知道你額頭上的那個蛋,能不能吃。”
劉忙的奶奶佯裝生氣的樣子對着劉忙說道。
“孫子,你等着,奶奶這就去廚房那把刀把你額頭上的蛋,給挖下來。晚上咱們吃炒雞蛋,不,額頭上的蛋,應該叫額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