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何連成之未婚妻
在這半年裏,我過得很充實,每天要做的就是訓練自己的反應能力,加強對這個社會的認知,熟悉種種人際關係,學着處理各項複雜事務。這半年,表面看來都很順利。可在我內心深處,總覺得因為這次失憶,我忘記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東西,或許是關於家庭的記憶,或許是自己的愛人。
我曾問過袁阿姨,在我失憶以前有沒有女友,她搖了搖頭說:“不知道,你對自己的私生活保護得很周全,從來不在公司提及一個字,我真的不了解。”
我有些失望,又問她我是否有一些原來的老同學或者朋友能夠給我一些回憶的,她也搖了搖頭說:“沒聽你說起過。”
剛開始,我以為一切都是正常的。但是隨着我介入社會活動越來越多,我越覺得自己的生命是不完整的。
我有着過去的經歷,卻沒幾個朋友;公司的人待我很尊敬,卻不在我面前提及從前的一個字,偶爾提起來也都是閃爍其辭,言語不詳的樣子;我的家人死得很乾凈,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就像我是憑空從石頭裏蹦出來的一樣……
這些在剛開始我都覺得正常,但真正融入社會以後,找回自己的思考方式以後,我忽然覺得這些內容處處都是漏洞。
忽然間,我開始懷疑自己的過去。
可是不管我怎麼打聽,所打聽到的消息也都是如此,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
我自從來公司上班以來,助理是一個漂亮的華裔女孩,英文名字叫安妮,長得漂亮乾淨,一米七的高個兒,身材修長眉清目朗,特別愛笑,一笑起來讓人感覺天都晴了。
她很有能力,每天安排我的行程也很到位,交待的事情基本上都能提前完成。時間一長,我對她的信任越來越多。
我們在美國的最後一個項目完成以後,全項目小組的人找了一個華人開的餐廳慶祝,大家在包間裏喝了不少酒,然後話就有些不知輕重。
因為安妮表現很多,我特意多誇獎了幾句,累得她被中國籍的同事灌了不少酒,中途她去衛生間吐了幾次。
聚會結束以後,大家都找到順路的同事叫了車子離開,我正巧和安妮是同路,又加上放心不下她,說要特意送她一程。
喝了酒不開車,我真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隱隱中總覺得這習慣和某個女人有關係。
安妮住的是公寓,房間收拾得乾淨又溫馨,大約有五六十平的樣子,沙發是田園風格的,窗紗是白色的,屋角放着落地枱燈。
在看到她房間這一切佈置時,我心裏一動忽然就開口問:“我來過你家嗎?”
她似乎被我問住了了,想了想才搖頭說沒有。
可是,她房間的佈置讓我感覺太熟悉,就像是在這裏生活過一樣,我不相信她的話,索性在她的沙發上坐下來,自己從冰箱裏找到一杯冰咖啡,大大地喝了一口壓住嘴裏的酒味兒問:“你給我做助理多久了,聽袁董說好像有很長時間了。”
她的眼神有點慌亂地說:“差不多兩年了吧。”
“你在說謊。”我盯着她的眼睛說,“沒有會記錯自己在這家公司的工作年限,我查過人事的底案,你是在我出院后才來的公司,只不過入職表做了手腳。”
她臉一紅,低頭想了一會兒說:“我想是時候告訴你真相了。”
我一聽她的激靈了一下,下意識的坐直了身體:“你說。”
我覺得她能說出我想聽的話。
“程先生,對不起,有些事情瞞着你只是為了得到這份薪資很高的工作。我是在您出院時才來到公司的,當時面試的人對我說,讓我刻意裝出與你相識很久的樣子,並且給我一些資料,讓我不要亂說。”安妮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我雖然不知道你以前都經歷過什麼,也看得出來袁董事對您很關心,她應該不會害您。”
這個消息於我來說既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以外。
我曾想到過眼前的一切是人為的,可我又找不到來自於袁阿姨的任何惡意。
在聽了安妮的話以後,我心一下就亂了。
她在我對面坐了一會兒,好像酒有些醒了,於是對我說:“對不起,如果您覺得我騙了您這件事不能原諒,明天我會去公司提出離職。”
“不用,你裝作都什麼都沒發生就行了。”我強忍心裏的不適與震驚對她說。
在送我離開的時候,她站在門口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樣說:“對了,從他們的支言片語裏,我似乎聽說過你有一個未婚妻,好像你的車禍也是因為那個女人。”
我正準備走出去腳一下被釘在原地,回頭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她問:“怎麼可能?”
“我不了解具體情況,但是既然已經在你面前說漏了嘴,我就不會隱瞞下去。我知道的就這些了。”安妮眼神乾淨。
雖然和她共事才幾個月,我相信她的為人。
“謝謝你,這件事先替我保密,明天你照常上班就行,我過一段時間要回中國去,估計到時你也不用跟過去,在總部發展得更好。”我假裝平靜地對她說。
不知為什麼,我覺得她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隱隱約約中,我覺得自己似乎有一個未婚妻。
因為正在着手準備回中國的事,我的時間明顯不夠用,心裏還惦記着安妮的話,我想需要儘快找袁阿姨聊一下。
那天在提交項目可行性報告時,我對毫無準備的袁董問出了早就想好的話:“袁阿姨,我聽說我有過一個未婚妻,甚至聽說我的車禍是因為她,您能告訴我真實情況嗎?”
她顯然沒預料到,我會在談完工作以後這麼直接的問這個問題,人明顯怔住了。
看着她的反應,我心裏判斷她一定知道實情。於是清了清嗓子繼續問:“不管她是好是壞,也不管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麼,我想我應該有知情權吧。”
她的臉色陰晴不定了很久,才嘆了一口氣說:“你都聽說了什麼,說出來我幫你補充。”
她的冷靜引起了我的懷疑,想了一下說:“我知道得不多,想先聽聽您的說法,看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流言。”
我說話的方式明顯讓她有一瞬間的慌亂,不過她很快鎮靜下來,看着我笑了笑說:“程新,你現在不信任我了?”
“怎麼可能,我從醒過來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您,怎麼可能不相信您?”我反問。
話雖如此說,但我們兩個都明白只是這麼說說。就是因為我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她,所以她也是最有可能騙我的人。只不過,現在她騙我的動機和目的還不知道,或許真的只是想為了我好。
“怎麼說呢,你那個未婚妻我並不熟悉,只是知道你們並不合適,不管是身份地位收入,還是家庭背景教育水平,你們都不合適。你對她好像很好,但是她背着你好像有了別的男人,一氣之下你才開車出了事。”袁阿姨簡單地說,“我知道的就是這些了,你醒了以後,我不想你再繼續從前的生活,就刻意沒說這些。”
她的話聽起來很真實,推敲起來卻都是漏洞。
“袁阿姨,我知道您因為和我媽媽的情份對我一直照顧有加,但我還是想知道,你瞞着我的都有什麼事。”我說。
我的冷靜出乎她的意料,似乎一步一步把她逼到了不得不說實話的地步。
我看着她有些局促的表現,我以為我贏了。後來過了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安妮說的話也是她的佈局,她為了讓我相信她騙了我,然後再給我一套假的,我卻以為是真的資料。
姜還是老的辣。這句話我在很久以後才明白。
“謝謝你把話說得這麼好聽,如果你想知道你未婚妻的事,我幫你打聽一下,甚至可以安排你和她見個面。”袁阿姨終於嘆了一口氣,“我能說的都說了,但是能做的不多,畢竟我不是你媽媽,無權干涉你太多的私人生活。”
“謝謝袁阿姨,我多久能見到她?”我問。
“回國之前吧。”她想了想說。
我確實是在回國以前見到了我所謂的未婚妻,她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與她一起來的還有一個男人,長得比我帥,個子比我高,還開了一輛限量版的跑車。
漂亮女人該得到的一切她都得到了。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她下車,然後很溫柔的對那個男人說了幾句什麼,才轉身風情萬種的走進了我們約定的咖啡廳。
袁阿姨向我簡單介紹道:“這是你的未婚妻杜微微。”
說完她又轉向走進來的女孩說:“他車禍以後忘記了一切,現在正在找回自己的記憶,你如果還念一點舊事,就和他好好聊聊。”說完,她又特意叮囑了一句,“請不要刻意刺激她。”
“我如果不念舊情,今天就不會來了。”杜微微對袁阿姨一笑,在我對面坐了下來。
來之前,我很期待這個未婚妻,可是見面以後我一點感覺也沒有,甚至連熟悉的感覺都沒有。
如果不是她把我傷得很重,那就是我們之前根本沒什麼感情。
我因為自己的失憶,特意去看了很多相關的書,知道想要找回原來的記憶,需要用舊情真愛來刺激。而且所有案例當中,遇到了自己以前的愛人,會有心動或者心悸的感覺。
可,這些我都沒有,在看到杜微微以後,我的第一個判斷是這個女孩子太漂亮太膚淺,不是我喜歡的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