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餘風
蒙飛一直都在周府街道附近轉悠,想着調查張渠身份的問題,後半夜了,整個人也就迷迷糊糊起來,他找到一個避風的牆角倚靠上,準備打一個盹,養養精神,不過剛坐下來的時候,就發現有個人在衚衕口的一個角落裏鬼鬼祟祟的。
蒙飛立即來了精神,他摸了一把腰間別著的警棍,將其抄到了手心當中,躡手躡腳的向那個鬼鬼祟祟的人走了過去,待走到那人的身邊時,蒙飛猛的用手拍了一下那貓着腰的人肩膀,那人頓時打了一個激靈,猛的轉過身,做出一副戒備的模樣。
“幹什麼呢!”蒙飛喝了一聲。
那人被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幾步,才站直自己的身體。
蒙飛仔細打量這個男人,足有一米八幾的身高,虎背熊腰,壯得像是一頭牛,他的手裏握着一塊磚頭,蒙飛立即提高了警惕,“別動,警察!把手裏的東西放下。”
那人悶哼一聲,並沒有按照蒙飛所說的去做,相反卻是向蒙飛走近了兩步,此時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到兩米,隨時都有動手的可能。
那人沉着磚頭,“少管閑事兒!”
蒙飛冷哼一聲,“怎麼的,你還想打警察不成,膽肥了不是,把手裏的東西放下來,跟我回警隊。”
“我當是誰,原來是你這個小子。”如此近距離,那人似乎看清楚了蒙飛的面容,好笑道:“沒想到你居然混上了這麼一身的青皮。”
這聲音很熟悉,蒙飛仔細打量這個男人,才發現是認識的人,名叫餘風,青石鎮的一個石匠,給人家打打石鎖,弄弄墓碑,他皺了皺眉道:“怎麼是你?”
餘風見是蒙飛心裏放鬆了許多,將手裏的磚頭扔到了一邊兒,拍了拍巴掌,“回去睡了。”
“站住!”眼見餘風要走,蒙飛又斷喝了一聲,他舉起手裏的警棍道:“大半夜鬼鬼祟祟的在這裏做什麼?”
餘風哼聲道:“管得還挺寬,撿塊磚頭犯法嗎?”
蒙飛掃量着餘風的身上,除了剛剛被扔掉的磚頭,並沒有其他多餘的東西,“大半夜不在家裏睡覺,跑到這裏來,總是蹊蹺,走吧,跟我回一趟警隊,要是明天沒有事情發生,我自是會放了你,要是有人丟了東西,或者發生了其他不好的事情,你可是重點懷疑對象。”
“呸!”
餘風吐了一口唾沫,“你算老幾啊?爺半夜出來吹吹風也礙着你的事兒了,小子,別以為你會打獵,有點手段爺就怕你,實話告訴你,你那兩下子在爺的眼裏屁都不是。別說你穿了一身青皮,就算是張副局長見了爺,也得給幾分的面子,你還敢擋爺的道兒。”
說著話餘風推了一把蒙飛,將蒙飛推了一個趔趄,就想走。
蒙飛哪裏會讓他走得如此的輕鬆,向前一撲就撲到了餘風的身上,但是餘風的勁兒太大,直接就將他甩到了一邊,蒙飛想要下重手,可是還不知道餘風犯了什麼事兒的情況下,也不至於將他弄殘弄傷,這一猶豫就被甩到了一邊兒。
“上臉了是吧!”餘風很生氣,不想立即離開了,反倒向蒙飛沖了過來,他雙手直接按落到蒙飛的肩膀,腳下猛的使了一個絆,竟要將蒙飛摔倒在地,蒙飛反應很快,用自己的腳狠狠的踢了餘風掃過來的腿,擋住了這一絆。
餘風用上了力道,只將蒙飛從一邊搬到了另一邊,而此時的蒙飛身體向下一蹲,就勢一個後仰,接着用力,來了一招兔子蹬鷹,直接餘風給掀翻在地,不過餘風的反應速度的確很快。
當蒙飛剛剛站起來的時候,餘風已經拉住了他的一隻胳膊,做了一個過肩摔。
蒙飛被餘風摔倒在地,摔得很疼,但哪裏有時間去叫疼,向側里滾了幾下,迅速站起身來,冷眼看着已經沖落到自己面前的餘風,咬了牙,正準備還擊的時候,那餘風竟然極為敏捷的矮小自己的身軀,直接衝撞到了蒙飛的小腹下,同時餘風的雙手摟住了蒙飛的雙腿。
“開嘍!”
用了氣力的餘風直接將蒙飛翻了過來,眼見就要將蒙飛倒摔在地,可那一刻的蒙飛卻抓住了餘風腰間繫着的褲帶,在餘風猛的倒摔他的時候,他用力一帶,帶偏了餘風倒摔的力道,兩個人一同摔倒在青石地面上,都摔得很疼。
蒙飛迅速的爬了起來。
餘風也很快的站起,他的身體向前俯,雙眼也跟着銳利起來。
蒙飛心中一緊,他還真的沒有想到餘風有這兩下子,看到餘風的架勢,分別是一種摔跤的架勢,而且通過交手蒙飛確認眼前這個餘風的身手不錯,是一個練家子,想要把他制服,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不過蒙飛沒有想要放棄,而是像盯獵物一樣的盯着餘風。
“他媽的,警隊給你多少錢,讓你這麼盡心。”餘風罵罵咧咧的,他還真的沒有想到眼前這個有點清瘦的小子有這麼大的能耐,讓自己居然沒有佔到半點便宜。
“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蒙飛認真起來,“誰知道你這傢伙幹了什麼缺德事兒,既然被我碰到了我就要管,再說今天是我第一天上崗,這片都歸我值班,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兒,我怎麼向上面交代,所以你今天走不了。”
“還真把自己當官腿子啦?”餘風又呸了一口氣,不過他也留意到了蒙飛現在的狀態,變得格外的認真,皺了皺眉,突然他向蒙飛的身後一指,“張……張局長!”
蒙飛怔了一下神,緩緩的回過頭,卻發現大街上冷冷清清的,一個鬼影子都沒有,已經知道上了餘風的當,耳邊也能夠聽到餘風跑走的聲音,心裏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好一招聲東擊西。
重新轉過頭,看到餘風已經跑出了一段距離,蒙飛本想追出去,但卻停下了腳步,他需要弄明白餘風這大半夜跑到這裏來做什麼,他在餘風剛剛在的地方做了一次檢查,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隨後他攀上了衚衕口的院前,發現院子裏的主房有一盞燈還亮着。
透過燈影可以看到一個女人的身影,大半夜蒙飛不好跑到人家家裏去調查,他只能夠從牆上下來,倚靠在牆角休息,如果明天一早這家主人發現丟失了什麼東西,或者出了什麼事情,再去找餘風不遲,畢竟蒙飛知道餘風家住在哪裏。
……
當蒙飛一覺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微微亮了。
夜裏的寒氣包裹了他一個晚上,讓他有一些發冷,他活動了一下筋骨,哈了一口氣,搓起了手,聽到院子裏有動靜,蒙飛想到昨天的事情,便去敲了門。
時間不長,有一個中年女人從裏面打開了門,奇怪的望着蒙飛,“喲,這不是小飛嘛,你什麼時候成了官……官爺了。”
想說官腿子,沒敢說出來。
蒙飛心裏也是一陣的唏噓,這個中年女人他也是認識的,劉寡婦!以前經常在他那裏買山貨,但卻不知道住在哪裏,“是劉大娘啊。”
“真不會說個話哩!”劉寡婦瞪了蒙飛一眼,“什麼大娘,我也沒有長你幾歲啊,你叫個大姐,再不濟叫個嬸子也是好的,還大娘?我看起來有那麼老嗎?”
這劉寡婦打扮起來,風韻猶存,還有幾分姿色。
蒙飛有些尷尬的乾笑了兩聲。
劉寡婦才道:“怎麼,你一大清早敲我這寡婦的門,一定沒啥好事兒。”
“您看您這話說的……”蒙飛又是一陣的尷尬,咳嗽了兩聲道:“那什麼,劉大姐!你檢查一下,看看家裏有沒有丟什麼東西,昨天我巡邏的時候發現有人從你家的院子裏翻了出來……”
“是嗎?”劉寡婦翻了一個白眼,“這是哪個不要臉的,大半夜跳寡婦家的院子。你等等,我去看看有沒有丟什麼少什麼。”
劉寡婦把院門兒一合,走了進去,片刻后才從裏面出來,衝著蒙飛搖頭道:“也沒有丟什麼東西啊,小飛呀,你是不是看錯了。”
“豈有看錯的道理。”蒙飛道:“我可是親眼看到餘風從你家院子裏跳出來的。”
“誰?餘風?又是那個不要臉的混賬東西!”劉寡婦叉起了腰,就差在大街上罵街了,“殺千萬的禍兒,不要臉的狗東西,也不知道扒老娘多少次牆頭了,是爺兒們,就直接找老娘,飽眼福算什麼東西……”
這劉寡婦罵得很難聽。
蒙飛聽得滿耳朵冒風,頓知道這是非常難纏的主兒。
罵了一會兒劉寡婦似乎也累了,才對蒙飛道:“你可是親眼看到那餘風跑到我家裏跳牆的,你要給我做個見證,帶我去他那兒評理,今天我非要把他賭家裏抽兩個大耳朵刮子,才能解氣,老娘的身子可不是誰都能看的。”
一邊說一邊拉着蒙飛走出衚衕。
這一大清早就有熱鬧看,聽到的人又豈能夠錯過熱鬧。
看到劉寡婦拉着一個小警察往遠處走,都在身後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蒙飛心頭苦笑,他也沒有想到劉寡婦的勁兒這麼大,拉着他的胳膊就不放手了,硬是帶着他向餘風的家裏走。
這兒離餘風的石匠鋪並不遠,但對於蒙飛來說卻像是千山萬水一般,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這劉寡婦是真潑,來到石匠鋪,一腳就將石匠鋪的大門給踹開了,直接闖入到了石匠鋪的院子。
院子裏擺放着一堆石料,還有一些刻好的沒有刻好的石碑。
餘風被踹門的聲音驚醒,罵罵咧咧的道:“是哪個不長眼的,跑到這裏撒野,活擰勁兒了吧!”
“姓余的,你給老娘站着別動。”劉寡婦看到餘風從屋裏走出來,光着一個大膀子,睡眼惺忪的模樣,用手一指,怒聲喊着。
一見是劉寡婦,餘風頓時打了一個激靈,忙往屋內跑,跑進屋的時候又將屋門給帶上了。可是劉寡婦卻像是瘋了似的,抄起了用來刻字的鎚子,站在屋門前,用那錘力猛的砸着餘風家的門。
砸得非常用力,那門不一會兒就被砸壞了。
劉寡婦用腳踹門,直接將門踹了開來,“姓余的,老娘今天跟你拚命,我看你往哪裏躲。”
“你這個瘋婆子有毛病啊,大清早跑人家裏來砸門,你到底想幹什麼?”餘風見劉寡婦氣勢洶洶,手裏胡亂掄着鐵鎚,也不敢硬來,就在屋裏躲來躲去。
劉寡婦也是真的瘋了一樣,差一點將餘風置辦的這一點家當給砸沒了。
門口一堆看熱鬧的。
蒙飛似乎也忘記了自己來到這裏的“使命”,像是也看起了熱鬧。
有人輕輕的推了蒙飛一下,“官爺,不管啊?”
“管?”蒙飛皺了皺眉,“管什麼?”
“這事兒好像是歸你們警察管的吧。”
“這事當然歸警察管,呃,對啊,我現在是警察啊!”終於緩過神來的蒙飛苦笑,第一天當警察還不是很適應,他這才衝到屋子裏喊了一聲,“都給我住手。”
餘風一怔,劉寡婦也愣了愣神,但似乎沒有人聽他的話,兩個人又追打起來,那一刻劉寡婦一鎚子砸到了餘風的手臂上,也許是砸疼了餘風,他的雙眼閃爍出一縷異常的憤怒,一隻手竟然直接扣到了劉寡婦的咽喉。
這餘風的勁兒可真夠大的,一隻手扣緊劉寡婦的咽喉,直接將她的身子往上提,劉寡婦有一種窒息的感覺,“放手……放手……”
她的臉已經憋得通紅。
看到這種情況的蒙飛哪還敢怠慢,“餘風,你給我停手,你這是要殺人嗎?”
餘風發狠的瞪着蒙飛,像是一隻野獸,彷彿聞到了嗜血的味道。
蒙飛心頭一驚,他知道再不出手劉寡婦很可能會被餘風捏死,在看到餘風回過頭的那一刻,蒙飛一警棍砸到了餘風的後腦勺上,餘風頓時覺得一陣的眩暈,手也就鬆開了,他的身體一軟摔倒在地面上,昏了過去。
劉寡婦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嗽了好半天才緩過來,“殺人啦,殺人啦!小飛,你看到了,他要殺了我,快把他關起來,不,直接把他斃了!”
正當蒙飛準備回話的時候,有人吹起了警察的哨子。
人群讓出了一條通道,有四個青衣警員走了進來,為首的一個蒙飛也算是認識,是劉非的得意手下袁五。
“什麼情況?”袁七沉聲道:“這一大清早的就不讓人安生,鬧什麼?都閑吃得太飽了嗎?”
一邊訓斥一邊看到了蒙飛,“我說,你不是負責青源街的嗎?怎麼跑到我袁七爺管轄的青石衚衕來了,這是誰給你的權力?你一個屁本事兒沒有的新蛋子,來我袁七的地盤上管閑事,直把我袁七不當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