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左鄰右舍
墨文生在圖書館待到夜裏才回家，剛剛開門，趙寧靜就從自家屋裏走了出來，好奇地打量着他。
墨文生退後一步，轉過身，讓她看個仔細。
趙寧靜被這突來的舉動給驚訝住了。
“你猜到了？”趙寧靜試探着問。
墨文生沒想到這個二三十歲的女人竟如此聰明。
“猜到什麼了？我看你在瞧我，就乾脆退一步，讓你瞧個明白，有問題？”
“呵，怪人！”趙寧靜吐槽一句回了屋。
“切，到底誰怪了？真是…”墨文生悶悶回屋，見桌子上多了瓶啤酒，嚇了一跳，還以為又遭賊了，沒想到是李奇。
“你回來了？一會陪我喝兩杯。”
“你過來怎麼也不提前說聲？不然我就早點回來了。”墨文生換了鞋，刨開桌上的食品袋，裏面裝着些剩菜。
“這是？”墨文生心想這是要喂狗嗎？可家裏沒狗，那麼…
“哈哈，下酒菜。”李奇笑哈哈走過來，嘴裏砸吧着，趕緊讓墨文生坐下，自顧自地倒上兩杯啤酒。
“我們廚房的菜，今天是最後一天了！干！”李奇那裂開的嘴，又大又扁，一張臉皮包骨，骨頭向外凸起，帶着某種精神病態。
“他們不讓我在廚房幫忙了，把我調去打雜，跑腿，反正以後吃不上這些剩飯菜了。”
“吃飯的時候你大可以吃個飽呀！”墨文生陪他坐下卻不動筷子。
“那夜宵呢？不吃點夜宵，喝點小酒怎麼行，嘿嘿。”
“沒想到你挺會享受生活啊！”
“不享受幹嘛呢？”
李奇是個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由於長相怪異，沒能找到什麼工作，最後被介紹去殘聯幫忙做飯。
生活本就處在最底層，還能往下走到哪裏去呢？李奇看得開，既然不能再往下走，那就抬頭往上看，上面的世界太高遠，他沒想過去攀爬，只想安生地待在井底，享受着上面撒漏下來的微弱的陽光。
然而他並不覺得自己同那個世界的人有何區別，秉着人人平等的態度處世。
不過久而久之，他免不了去模仿那些人，他學着扮出紳士風度，學着吹牛，學着過他們的生活。
他被表面迷惑，卻看不見那些人留在四處攀爬的痕迹，所以他的模仿總會顯得彆扭，笑料百露。
墨文生陪他小酌。
“李奇，你不是會木匠活嗎？再多學學，學精些，以後也是條活路。”墨文生提議，這或許是唯一能幫他做的了，鼓勵他為自己開闢條新出路，以防哪天被炒魷魚。
“當然要學，不過我現在也不差，改天我做把椅子回來，給你用。”
“行吶，以後我遇到誰要木工，就推薦你如何？”
“那好，一言為定，喝！”
李奇說罷，突然止聲，他好像聽到有人敲門，便搶在墨文生前頭開了門。
門口低着顆女人的頭，還能聽到她抽泣的聲音。
鄰居心裏委屈，這是她和丈夫分開后的第一個夜晚，想着她孤孤單單守着這個空房子，丈夫卻在小三的懷裏求安慰，她如何坐得住，便跑過來找墨文生聊天。
“我睡不着！”鄰居眼淚汪汪抬起頭，哪知瞧見的不是墨文生，而是個怪異的陌生人，她當場嚇得後退開去。
“你誰呀？”鄰居驚恐地問，還探過腦袋，朝縫隙里往裏張望。
李奇見是個女人，立馬熱血沸騰，“這是我家，你是？要不要進來坐坐！”
“額！”鄰居拿不定主意，見墨文生走了過來，她這才鬆了口氣，點頭同意，李奇立馬讓開路來，趕緊去廚房添筷子。
“你怎麼來了？”墨文生見這鄰居天天往這來，實在有點招架不住啊！
“睡不着啊！”鄰居鬆鬆軟軟往桌邊一坐，整個人癱在了椅子裏。
“過段時間就好了，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葯。”
“哪裏受傷了？我有藥膏？”李奇拿着筷子從屋裏出來，忙着問。
墨文生二人對視一眼，笑了笑，不再理會，李奇摸着頭不明所以。
“嘿嘿，那吃吧。”李奇笑眯眯地盯着鄰居，盯得她瘮得慌，“對了，怎麼稱呼？”
“劉槿，”鄰居躲開眼，沖墨文生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們自己吃，我沒胃口。我坐會就走…”
“行，你想坐多久就坐多久…”李奇興奮異常，墨文生看在眼裏別提有多彆扭。
這夜，墨文生同劉槿大眼瞪小眼，唯獨李奇滔滔不絕，說得唾沫橫飛，害得劉槿趕緊將椅子往外圍挪去。
這天過後，李奇天天回家，同墨文生同住。
“你不是偶爾回來一次嗎？最近怎麼天天往回跑？”墨文生實在忍不住，拐彎抹角趕他走，畢竟兩個大男人擠在一張小床上難受得慌。
“沒事，我不覺得難跑，反正我有自行車。”李奇真可謂單純，完全聽不出墨文生言語間的深意。
墨文生只得搖頭哀嘆…
劉槿剛開始也天天過來坐會，可每次發現李奇都在，幾天過後，她便不再串門了。
李奇在門口踱來踱去，心中納悶。
“你怎麼了？”墨文生見他不安，以為發生了什麼事。
“你說隔壁的最近怎麼沒來？”
墨文生縱然知道原因，可不好直說，“可能最近能睡著了吧！”
李奇低頭想了想，立馬去了廚房打火。
“你幹嘛？做宵夜嗎？”
“對，給鄰居做點端過去！”
墨文生想着他那廚藝，不吃閉門羹才怪了。
他默默在一旁看着李奇忙活了半個多小時，隨後興匆匆端着夜宵出了門，不一會又垂頭喪氣地端了回來。
“怎麼了這事？”墨文生看着那原封不動的夜宵問。
“見是我，她立馬把門給關了，連招呼都不跟我打，真沒禮貌，哼！”
“那你還去？”
“以後再也不去了。”李奇狠狠說著，可是每晚這個時候他又笑眯眯端着吃食出門了，再心灰意冷地回了來。
“李奇，你這精神我佩服，可別把姿態放得太低，任別人踩在腳下。你先冷她一段時間，沒準哪天她還會主動提及你呢！”
墨文生只想這無謂的掙扎早早結束，這樣也沒人跟他搶席子了。果然李奇沒了希望，也不再回來了，墨文生終於鬆了口氣。
可這邊李奇剛走，那邊鄰居又天天往這跑來。
“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