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切菜的功夫
從寧靜再次步入喧囂，墨文生依舊還是那個不愛說話，笑口常開的小夥子，不過歲月已長轉眼已至弱冠之年。
公交車上，墨文生一直盯着路旁的風景發獃，看道旁粗壯的法國梧桐，觀察它們那怪異的枝幹，看樹后那一排排高大的居民樓，看樓上洞開的窗戶，窗戶外伸出的晾衣桿，衣桿上掛着的隨風搖擺的衣服褲子，他一動不動地看着，洞察這另類的人生。
“被關在一間水泥瓦房裏，生活空間頂多百十平米，要靠着窗戶引來陽光和空氣，空氣里還有尾氣，呵呵，衣服要晾出窗外，還得注意天晴落雨，防着大風侵襲，一不小心跌落下去，定要叨擾樓下鄰居！”墨文生在心裏念叨，不覺笑了“可老家又如何呢？泥巴牆，綠瓦房，踏出門外就是風景牆，呵呵好是好，就是承載不起青春的夢，理想的帆！”
墨文生抱着腦袋仰躺在靠椅上，泯着嘴笑了。
“人生本就荒唐，人家住得好過我那集體宿舍，我在這瞎想什麼呢？”
墨文生不愛房子不愛汽車，只需要一個棲身之所，一個改變現狀的機會，以便好好愛他那文房四寶。
他笑着自嘲“沒準哪天我也會跟他們一樣，不過但願不要如此…”
輾轉幾趟公交車，墨文生終於找到了那家名為魚頭火鍋的火鍋店，這家店位於中長街28號。此店所在的街堪稱美食一條街，一條路拉到頭，左右兩邊皆是美食店，干鍋、羊蠍子火鍋比比皆是。
早上十點墨文生推開了魚頭火鍋的玻璃門，剛剛上班的前台姑娘抬頭一看，原來是個背着大包小包的小夥子，頭髮剃得淺短，就差點沒剃成光頭了，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整個人看上去書生氣十足，可那背着行李的臂膀結實有力，一看便知是知識與力量的完美結合，唯一的不足就是個頭矮了點，同她相比相差無幾，不同的是她是女人，這會他正朝着她走來，面容含笑。
“你好，請問老闆在嗎？”墨文生聲音洪亮而溫柔，看了眼前台姑娘，便挪開視線直直地盯着她面前的電腦，前台姑娘聽罷指了指廚房，墨文生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廚房門便抬腳就走。
“你就是那個新來的？要不要我幫你去叫老闆？”那女子問。
“嗯！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呵呵，你也得把行李放下才是，要是帶進廚房，恐怕連門都擠不進去。”
墨文生只管嗯聲，退回到門口，將行李放在店內靠牆一角，這才露出火紅的臉和脖子來。他目不斜視，直往廚房走去。
前台姑娘看着他直挺挺地走進去只覺好笑“真是個奇葩！”
墨文生走進廚房，只見一身穿休閑裝，同其他身穿白衣白冒大相逕庭的人，正拿着張單子在同廚師長聊着什麼。墨文生不便打擾便默不作聲地站在門口，等老闆講完收起手裏的單子他這才走上去。
“朱老闆，是吧？我是劉師傅介紹來的。”
“嗯，你就是墨文生？”老闆打量着墨文生。
“對！”
“小夥子精氣神不錯，難怪你們劉師傅推薦你來，他有告訴你來這幹什麼活嗎？”
“沒說，就說這裏缺廚師！有什麼問題嗎？”墨文生見老闆同廚師長相視一笑，便好奇問到。
只見老闆指了指旁邊的大廚“我們這就一個主廚，負責炒料熬湯，其他的都是洗菜切菜的，所以，”
“沒問題！我都能幹！”墨文生打斷，老闆呵呵一笑“行，那就從洗菜開始！”
“可以切菜嗎？我刀工還行！”墨文生自我推薦。
“哦？那露一手，讓主廚瞧瞧！”老闆讓開路來，墨文生洗凈手，拿起鋒利的刀，順手挑了個胡蘿蔔，刀起刀落，隨着刀刃落在菜板上的噔噔聲有節奏地響起，一片片胡蘿蔔被剝離開來。主廚拿起一片看了眼，又摸了摸厚度，再拿起一片再看再摸，最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可以，有兩下子，不過你的速度太慢，要知道我們一天要切配很多東西，咯！”主廚指了指他的身後，墨文生放下手裏的刀回頭，不由汗顏，一籮筐的土豆，藕片，胡蘿蔔，何況還有許多肉類…
“我們廚房總共就三個人，加上你也就四個，其中一個還得洗碗洗菜。這樣吧你可以切菜，不過忙起來也要幫着洗菜什麼的，怎麼樣？”
“沒問題！”
“行，還有切菜的也得會點雕工，擺盤要用些胡蘿蔔花一類的，你會嗎？”
“嗯，我試試，你看看能行不？”墨文生再次拿起一個胡蘿蔔，這回他選擇了一把手工雕刻小刀，只見他蹲下身，眼睛同菜板平齊，目不轉睛地盯着胡蘿蔔，小心翼翼地下刀，將薄如蟬翼的一片片蘿蔔片割離卻不斷離主體，從外到內，展開一片片花瓣，使之朝着四面八方張開，隨後雕出花蕾，再將成形的花朵從整個胡蘿蔔上切割下來。
他輕柔地拿起放在手掌心，如獲珍寶似的捧至主廚跟前。
“您看看，可以嗎？”
主廚驚訝的何止是眼前這朵普通的胡蘿蔔花，他更欣賞墨文生那股專註的勁，一種類似禪定的狀態，能給人心靜神寧之感。他立馬便喜歡上這新來的小夥子。
“好，老闆你看如何？”
老闆當然無所謂，只要主廚說好那就准沒錯了。“那行吧，他做些什麼你安排就好。從現在開始，墨文生，你就正式上班了啊！我先走了。”老闆離開，主廚讓人給墨文生拿來一套衣服讓他換上。
“廚師長，我的行李還在外面。”
“哦？這樣吧，你先把行李擱在前台，讓秋琪給你收着，等晚上下了班我們一起回員工宿舍。還有，我叫王啟初，叫我王哥就行，他們都這麼叫。”
“那行，王哥，我去去就來。”
墨文生穿着一身廚師服，頂着一頂十公分高的工帽回到大堂。見陸陸續續有客人進入，他連忙去門口拿行李，可門口卻空空如也。
“咦，我的東西呢？”
正在一邊幫着點菜的秋琪見了，連忙向他使眼色，努嘴指着前台。
墨文生見了立馬火燒皮囊，害羞得不行，徑直去前台里瞧了瞧，行李果然被堆在不顯眼的一角，他這才放下心來，連句謝謝也忘了說便直接回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