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上仙3

.樑上仙3

姥爹正在幫忙往大門上貼簍子符,聽到馮俊嘉這麼問,姥爹放下手中的簍子符,苦笑了一下。

馮俊嘉見他這樣,問道:“難道是小米太厲害,這個簍子符對付不了她?”

姥爹搖頭道:“有些東西是不能強留的。強留的話,你以為留下了,但很可能失去的更多。”

“哦……”馮俊嘉似懂非懂。

貼好簍子符,在馮俊嘉家裏吃完晚飯,兩人便坐在屋裏等候深夜的到來。顏玉蘭一會兒洗碗,一會兒掃地,一會兒折衣,一會兒趕雞回籠,沒有閑下來的工夫。

馮俊嘉悄聲對姥爹說道:“她閑不下來,都是我爹媽逼的,要是她能生下個孫子給他們抱,她就不用這樣了。”

夜深人靜之後,外面的蟈蟈聲反而熱鬧了起來,雖然很吵,卻叫人迷迷瞪瞪,昏昏欲睡,彷彿是故意催人入眠的咒語,試圖破壞姥爹和馮俊嘉的計劃。顏玉蘭已經睡下,姥爹和馮俊嘉則躲在床後面。

大概到了昨晚樑上仙出現的時間,姥爹和馮俊嘉終於又聽到了撲棱撲棱的聲音。

他們知道樑上仙來了,但是不知道它是從哪裏進來的,彷彿它之前就一直躲在屋裏一樣。

接着,“布穀”的聲音又響起來。

這次姥爹只聽到樑上仙叫了一聲就從床後走了出來。他將桃木釘拿了出來,指着頭頂的房梁厲聲說道:“你給我安分點!要是再來這裏作惡,我就用這桃木釘把你釘在房樑上!讓你永遠留在這裏!”其實那時候姥爹也不知道它在那裏,但循着聲音能辨出大概的方向。姥爹聲色俱厲,口氣強硬。

那樑上仙立即噤聲了,沒再發出“布穀”的聲音。

緊接着,那個鳥雀的身影出現在了窗戶前,噗通一聲撞在了窗沿上。其實那窗戶依然沒有關嚴實,但那布谷鳥如同無頭蒼蠅一樣亂撞,沒了章法,可是次次不是撞在窗戶上就是撞在牆壁上。

這便是簍子符起作用了,那窗戶的縫就如簍子的孔,進得來出不去的孔。

它意識到從這個窗口是無法出去的,於是調轉方向,朝門口飛去。

門也是虛掩的,並沒有關上。可是它依然數次撞在了門上或者牆壁上,就是無法恰好從那門縫中擠身而出。

它見門口也出不去,再次調轉方向,試圖從門的右下角那個貓洞裏鑽出去。那時候農村的人為了方便貓逮老鼠,幾乎都會在門的斜下角留一個能容貓身鑽過的洞,名為貓洞或者貓洞眼。這貓洞在方便了貓的同時,也方便了一些鳥雀,還有蝙蝠。

同樣的,樑上仙次次撞在了貓洞的周邊,就是無法從那貓洞中順利通過。那裏也貼了簍子符。

馮俊嘉見狀非常高興,他從姥爹後面蹦了出來,伸出雙手想抓住樑上仙。他嘴裏還念叨着:“我見過各種鳥雀,還從來沒有見過會修鍊的鳥雀!讓我看看會修鍊的鳥雀跟其他鳥雀有什麼區別!”

樑上仙似乎聽懂了馮俊嘉的話,急忙胡亂撲騰,躲開馮俊嘉的抓捕。

好幾次眼看馮俊嘉要得手,樑上仙又從他的手底下溜走。

馮俊嘉越捉越起勁兒,信心滿滿。顏玉蘭在他們的吵鬧下早已醒了過來,她坐在床上看她丈夫像老鷹捉小雞一般捕捉樑上仙。她眉頭緊蹙,似乎有些着急,看不出她是為丈夫着急,還是為無處可逃的樑上仙着急。

樑上仙很可能是驚慌了,它忘記了直接退回到漆黑一片的陰影里去以求自保,卻奮不顧身地尋找逃跑的途徑。

門和貓洞都被馮俊嘉攔住了,樑上仙被逼退到窗戶附近。它回頭不停地朝窗戶亂撞,如同被燈火吸引的飛蛾。

馮俊嘉興奮不已,目不轉睛地盯着慌亂的樑上仙,說道:“這簍子符果然好用!嘿嘿,這回是瓮中捉鱉手到擒來了!我看你往哪裏跑!”

馮俊嘉看準了機會,再次朝樑上仙撲去。

姥爹卻突然撕掉窗戶上的簍子符。

樑上仙一下子就從窗戶的縫隙里飛了出去,如同一條靈活的魚從石頭夾縫裏游出。

馮俊嘉愣住了。

“你……”馮俊嘉看着姥爹,半天沒能把後面的話說出來。

姥爹偷偷看了看顏玉蘭,她的眉頭舒展開來,似乎放下心了。姥爹心想,這女人真是心善,還怕樑上仙真被丈夫捉住。不過這女人的心思正應了姥爹的心思。姥爹並不想真的逮住樑上仙。

姥爹對驚訝的馮俊嘉說道:“剛才嚇唬嚇唬它就行了,你以為我真的要將它釘在房樑上?它是受了許多人拜的,多多少少有些靈氣,並不是完完全全的邪靈,要是真的釘在你家的房樑上,你這家的風水就會被破壞。這樣你和它就是兩敗俱傷。還不如放它一條生路,你保持居家好風水,它也不敢再來,兩方都好。”

顏玉蘭坐在床頭點頭道:“馬秀才說得是。冤冤相報何時了,只要它不來了就行。”

馮俊嘉不服氣道:“可是它讓你懷了這麼多次掉了這麼多次,就這樣算了?”

“只要以後好就好。”顏玉蘭說道。

自那之後,顏玉蘭晚上再也沒有聽到鳥叫聲。

顏玉蘭跟馮俊嘉結婚是八年以前,而姥爹幫他們嚇走樑上仙則是在一年之前。

此後一年多時間裏,姥爹沒到馮俊嘉家裏來過。

要不是這次出來尋找小米的轉世,姥爹依然不會到這個村子裏來。要不是恰好遇到一場雨,姥爹依然不會到馮俊嘉的家裏來。

馮俊嘉見姥爹來到他家裏避雨,非常高興。他忙親自給姥爹端來椅子,又親自給姥爹泡茶。

端椅子還好,但泡茶一般是家裏女人做的活兒。姥爹見這活兒他都做了,便問道:“顏玉蘭呢?”

馮俊嘉將泡好的茶遞給姥爹,說了句“小心燙”,然後說道:“她呀,又是暈又是吐。所以現在我把家裏的大事小事全都包了。”

姥爹接了茶杯,先放在了旁邊等它涼一點,問道:“她怎麼了?生病了嗎?”

馮俊嘉在姥爹對面坐下,臉上堆笑道:“這還不得感謝馬秀才您嗎?她不是生病了,是又懷上孩子了!”

“又懷了?”姥爹心中一驚。他是來這裏尋找小米的轉世的,聽到這個消息忍不住要緊張一些。之前他在打聽消息的時候,只要聽到別人說家中媳婦近期懷孕,就會不太自然。

馮俊嘉見姥爹面露擔心之色,反而安慰姥爹道:“不用驚慌。多虧你一年前幫我們驅走了樑上仙,顏玉蘭她已經沒有聽到過鳥叫聲了。我想她這一胎應該會平平安安的。以前她懷了沒什麼反應,現在她反應很大。我想這是一種好預兆吧。”

姥爹點頭道:“以前樑上仙阻止你媳婦將孩子生下來,是為了壓制你家裏的人氣,它好長期住在這裏。所以你媳婦即使懷上了孩子也感覺不到。現在它走了,人氣壓制不住,你媳婦的妊娠反應就表現出來了。這是好的表現。”

馮俊嘉吁了一口氣,說道:“您這麼說,我就更加放心了。”

他們正說著,裏屋傳來一陣乾嘔聲,連屋檐的雨水砸在石階上的聲音都掩蓋不住。

馮俊嘉急忙起身說道:“她又開始乾嘔了,我進去看看再來陪您坐。”

姥爹揮揮手,說道:“快去吧,快去吧,我不需要陪。”

馮俊嘉進屋之後過了一會兒才出來,坐回姥爹的對面,臉色喜色難禁,充滿希望。

姥爹問道:“她是什麼時候開始有妊娠反應的?”

“就這幾天。”馮俊嘉回答道。

姥爹又問:“那這幾天之前的晚上,你有沒有在屋裏聽到過奇怪的動靜?”

馮俊嘉狐疑地看了看姥爹,反問道:“怎麼啦?難道有什麼情況不對?您不會告訴我說我媳婦這次又保不住孩子吧?”

姥爹怕他多想,忙說道:“沒有,沒有,我就隨便問問。”

沒想到馮俊嘉接下來卻說道:“馬秀才你真是料事如神啊!在我媳婦有強烈的妊娠反應之前的夜裏,我確實聽到了奇怪的動靜!”

姥爹一驚,差點將手裏的茶水潑掉。他的手劇烈一晃,問道:“你確實聽到了奇怪的動靜?什麼動靜?”

“我聽到窗外有一個女孩子的哭聲。”

“女孩子的哭聲?”

“是啊,哭得嗚嗚嗚的,十分滲人,就在窗外的牆角下。我以為是誰家的孩子大半夜受了氣跑出來了。可是等我起來走到窗邊的時候,那裏連個人影都沒有。”

“那個女孩子不見了?”

馮俊嘉道:“我從頭到尾都沒見到發出哭聲的人。”

“第二天你媳婦就有了明顯的妊娠反應?”姥爹問道。他越來越擔心。那個發出哭聲的女孩子會不會就是受了許多委屈的小米的魄?小米的魄是不是投胎到顏玉蘭的肚子裏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顏玉蘭劇烈的妊娠反應或許就有了新的解釋——肚子裏是魂魄不全的孩子,這樣的孩子會使得母體非常難受。

馮俊嘉想了想,點頭道:“第二天早上她就乾嘔得厲害,幾乎要把腸子都吐出來。”

姥爹問他聽到女孩哭聲的那天是什麼日子。

馮俊嘉說了日子。

姥爹心中又一驚。那日子正是當年小米被弱郎大王拖進水中溺死的日子。莫非她在牆角下哭泣是因為想起了當年溺死的情形?如此一想,姥爹心中冰冷如水,渾身微涼,如同沒有坐在屋裏避雨,而是坐在外面任由雨水浸濕衣裳。

看來這次投胎轉世她有了些心機,故意選擇當年溺水的日子,好給姥爹留下一絲線索可以追尋。不過這也是渺茫的希望,因為如果不是姥爹恰好跑到這裏來,又恰好碰到這場雨,姥爹根本不可能知道小米投胎轉世的日子。如果不是這麼碰巧,小米刻意留下的線索也會消失殆盡。因為懷孕的人極難完全確定懷上孕的日子。雖然可以從出生日期來倒推,但十月懷胎並不是完完全全的十個月,這日期有長有短,無法確定。

看着外面的雨,姥爹冥冥之中覺得這一絲線索雖然渺茫,卻如堅韌的絲線一樣將他從畫眉村拉扯到這裏來。或許他和小米之間一直以來就有這種看不見摸不着聞不到但實實在在不可斷絕的聯繫。

正是這種聯繫,讓他和小米在前世的時候次次離開卻又重新相逢,哪怕是他轉世成為了一位高僧,而她轉世成為了一株寄生草,他們依然會從這個世界的不同角落裏走出來,走到恰好相逢的那個時間和地點。

以前姥爹就覺得生命中的每一場雨都是命中注定的,現在卻覺得這命中注定的雨並不是毫無目的的,而是有所指示,有所寓意。

馮俊嘉見姥爹出了神,擔憂地問道:“馬秀才,是不是我媳婦這次懷孕還是不太好?”

“可能會有點不順利,但是應該沒有什麼大礙。”姥爹將目光從雨中收了回來,他不想將小米的事情說給馮俊嘉聽。如果確實是小米的魄投胎在顏玉蘭的肚子裏,那麼顏玉蘭的生產過程必定沒有那麼順利。因為肚子裏的孩子是魂魄不全的。魂魄不全的胎兒難以順利成長,即使生下來了,也極可能天生不足。

姥爹決定幫助顏玉蘭和馮俊嘉保護好這個孩子,讓她順利出生。待她出生之後,再想其他辦法讓她避免變成弱郎大王那樣的人。

馮俊嘉聽了姥爹的話,稍稍放心道:“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多了。”

姥爹道:“現在還不是完全安心的時候。我需要幫你把這個胎兒的魂魄安穩下來,以後要經常來這裏打擾你,打擾到你媳婦。”

馮俊嘉說道:“這是哪裏話?你是來幫我們的,我們就怕請都請不來!我還擔心樑上仙又來找我們的麻煩呢,有你在它就更加不敢來了。”

“樑上仙是不會來了……”說到這裏,姥爹差點將真實緣由說出來,他忙假裝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就怕其他的東西作祟。我每天晚上來你這裏,到你媳婦房間念念經,念完我就走。怎樣?”

“好啊,我還想請和尚來屋裏念念經,保佑胎兒平平安安生下來呢。前面掉了那麼多次,我實在是怕再出意外。”

“那你跟顏玉蘭說一下,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姥爹說道。

馮俊嘉說道:“她早有心理準備了,其實在有妊娠反應之前,她就問過我,問是不是要請您來我們家做點法事,保佑她以後懷上之後不再落掉。我還沒去找您呢,她又叫我不要去您家裏,說是怕給您添太多麻煩。”

姥爹一笑,說:“那就好。”

自那之後,姥爹每天傍晚吃完晚飯就趕去馮俊嘉的家裏。

外公每天吃完晚飯就看見他提着防風的煤油燈出去,出去的時候煤油燈是滅的,那時候還能看見路,回來的時候煤油燈是亮的,那時候除了一團光,連提着煤油燈的人的臉都看不到。外公就這樣每天看着他父親去去來來,風雨無阻。

姥爹並沒有將他去馮俊嘉家裏的真正原因說給外公聽,或許是怕外公泄漏風聲,或許是擔心尚若然聽到了不高興。他只是說,馮俊嘉媳婦的胎兒不穩,需要他天天去念經,讓胎兒穩定下來。因此,他每次出去的時候不但要提一個煤油燈,還要在咯吱窩下面夾一本經書。那些經書是他憑記憶默寫在白紙上,然後自己裝訂起來的。

到了馮俊嘉家裏之後,他先喝一杯茶,潤潤嗓子,然後將一個長了毛的小球放在顏玉蘭的床邊,再將自己親手默寫的經書在雙膝上鋪開。

不一會兒,一種奇異的香味就在屋裏漫延開來。

姥爹嗅嗅鼻子,覺得香味要淡不淡,要濃不濃的時候,就把那長了毛的小球收起來。頭一次拿出那個東西的時候,馮俊嘉問道:“這香味好獨特,是檀香一類的東西嗎?”

姥爹微笑,不說是也不說不是。那其實是他常年藏在身上的毛殼香囊。

他之所以將毛殼香囊拿出來,是想讓接下來要念的經文起到最大的作用,讓顏玉蘭腹中的胎兒最大程度受到經文的洗滌。謝小米去世時,他曾用毛殼香囊的香味幫助謝小米的神識記住他的話,似乎起到了一定作用。因此,他想借用類似的方法讓顏玉蘭腹中的胎兒在胎中之迷時記住他念的經文,植入胎兒的阿賴耶識中。

經文有祈福、求平安、洗滌靈魂的作用。姥爹希望毛殼香囊可以加強這些作用。

由於毛殼香囊還有其他方面的作用,所以姥爹不能讓它散發出過於濃郁的香味,只能在適可而止的情況下就收起來。

收好毛殼香囊,姥爹就開始念經文了。

每次姥爹念經文的時候,顏玉蘭就感覺舒服多了,腹中居然傳來一陣暖意,彷彿那裏有一個炭爐。那炭爐在姥爹開始念經文的時候開始發熱,在姥爹念到結束的時候最熱,在姥爹離開之後漸漸回涼。

姥爹念的經文有很多種,金剛經、華嚴經、法華經、圓覺經、凈土五經等等,不一而足。其實佛法內有所謂大乘小乘之分,而宗派又有所謂法相宗、三論宗、天台宗、華嚴宗、禪宗、凈土宗、真言宗、律宗,乃至所謂俱舍成實等之分,但姥爹認為它們的目的都一樣,只是途徑不同而已,所以沒有嚴格區分。

經文念了大概三十多天,效果還算不錯。

一個多月後的一天晚上,姥爹照常先喝了點茶,然後釋放了一點毛殼香囊的香氣,再鋪開經文念了起來。這一晚,姥爹念的是《地藏經》。

馮俊嘉和顏玉蘭聽得昏昏欲睡,眼皮沉重。在姥爹剛開始給他們念經的時候,他們還勉強有些興趣,聽得還算認真。但是聽了十多晚之後,他們便覺得沒什麼好聽的了。何況這經文是念給腹中胎兒聽的,大人聽不聽沒有什麼意義。於是,後來姥爹念經文的時候,他們的頭就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得難以控制,時不時要掉下來。有時候姥爹念完了,還要將他們喚醒才走。

姥爹念《地藏經》念到一半的時候,忽然眼睛的餘光瞥到周圍有人影晃動。

姥爹一邊念一邊轉頭看了一下身旁。這一看不要緊,他發現屋裏不知什麼時候擠進來無數孤魂游鬼!

外面還有孤魂游鬼不斷地擠進來!

姥爹沒有停止念誦,他不想半途停下來。他一邊念誦一邊看馮俊嘉和顏玉蘭。馮俊嘉和顏玉蘭兩人腦袋如藤上的南瓜一樣垂着,已經睡著了。

姥爹鬆了一口氣。要是讓他們看到此種情景,必定會嚇得失魂落魄。馮俊嘉且不提,萬一顏玉蘭受了驚嚇,那就極可能影響到她肚子裏的胎兒。

以前姥爹雖然熟讀經書,但從來沒有這麼虔誠地完整地念過經文。他以前就聽一位高僧說過,《地藏經》是不能隨便念的,尤其是在晚上不能隨便念。因為這經書不是普通經書,而是用來超度亡靈的經書。如果在晚上念誦這經書的話,很可能會招來許多鬼魂。那些鬼魂希望自己可以被超度,所以聽到經文就會被吸引過來。鬼魂招來容易送走難。普通人用《地藏經》招來鬼之後會給自己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姥爹這時想起那位高僧的話來,頓時額頭冒出一層微汗。

進來的鬼魂也太多了!剛才還是十多個,眼看着就擠滿了一屋!

姥爹橫下心來。既來之,則安之。既然來了這麼多鬼魂,那就將它們都超度了吧!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如果不將它們超度,它們就會留在這個房間裏,不但可能危害顏玉蘭和馮俊嘉,還可能危害剛剛轉世的小米。

鬼魂將屋裏的三個人團團圍住,一雙雙幽暗如同深井的鬼眼盯着他們三個人,彷彿是餓極了的狼看到了羊一般。好在三人的陽氣還算旺盛,那些鬼魂暫時還不太敢接近。但這並不令人放心,就如姥爹回家路上提着的煤油燈一樣,雖然有玻璃罩擋風,但玻璃罩裏面的燈火仍然忽忽閃閃,一不小心就會熄滅。

姥爹加快念經的語速,念經的語氣更加虔誠。他拋開了經書,翻書都嫌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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稱骨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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