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繼承者1897
()柔黃色的天空如約而至,只是,今天似乎有些特別。
楊程坐在草地上,表情顯得很困惑。
今天的風向變了,雖然偏離的角度不大,但是足以令楊程苦惱很久了。
是順着現在的風向走,還是繼續按照原來的方向走下去,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兩百多天的沉默和孤獨可以把一個人變得極有耐心,同時也能使一個人變得優柔寡斷。
楊程在地上坐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不再理會風向的問題,而是繼續按照原來的方向走下去,畢竟已經走了兩百多天了,取捨之間,楊程很難接受改變方向的想法,如果現在改變方向,那意味着之前走過的路變得毫無意義。
小小的插曲與兩百多天的寂寞行走比起來,實在算不上什麼,決定了要走的方向之後,楊程的生活再次回到了習慣已久的節奏上,空寂的草原,單一的顏色,暖洋洋的風,沉默的人。
傍晚時分,已經很久沒有說話的楊程停了下來,抬頭看了看即將改變顏色的天空,喃喃的自語了一句:“看來希望還是存在的啊。”
楊程的面前,躺着兩具白骨,人類的白骨。
“這裏畢竟還是有人存在的。”楊程心裏想着,只是卻並沒有什麼激動的情緒,長時間的空曠與寂寞已經使楊程完全忘記了激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很快,楊程發現了問題,這兩具骸骨有多處斷裂,應該是外力擊打造成的,而且這兩人應該是互相攻擊之後同歸於盡的,因為這兩具白骨的雙手糾纏在一起,似乎在爭奪一個手錶。
楊程蹲在地上,掰開那四隻糾纏在一隻黑色手錶上的早已化成白骨的手,把那隻手錶拿在了手中。
居然是一個電子手錶,而且還能用,藍色的屏幕上面顯示着17:47的字樣,是下午5點47。
楊程又在骸骨的周圍搜索了一圈,除了找到幾隻扣子以外,別的什麼也沒有,這兩個人應該是已經死了很久很久了。
楊程停在骸骨前,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腦中不斷猜測着這兩個人為什麼會同歸於盡在這個荒涼的地方,而且死後很久很久都沒有人發現他們,那麼自己現在這樣走下去,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個頭,考慮的東西一旦多了起來,人就會變得猶豫。
夜幕降臨,楊程結束胡思亂想,決定先把那隻手錶戴到自己手上,雖然楊程心裏覺得這樣做似乎有些不妥。
扣上錶帶的一剎那,楊程那已經沉寂了很久的情緒忽然變得激動了起來,看着手腕上那閃着朦朧的紅光的手錶,先不考慮為什麼手錶會整個散發出紅色的光芒,這麼久以來,楊程第一次看到了黃、藍兩色之外的顏色。
手錶散發的紅光持續了一分多鐘才逐漸消失,但是,那原本藍色的液晶屏幕卻變成了紅色。
緊接着,楊程收到了一段令他錯愕許久的信息。信息來自於那個紅色的手錶屏幕,上面顯示出一段文字:“成功繼承1897號輪迴手錶,繼承者1897,姓名:楊程,男,24歲,輪迴手錶繼承狀態:非穩定。”
楊程被“輪迴手錶”這四個字驚呆了,經常混跡於起點的楊程自然知道這四個字意味着什麼,當然也很清楚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麼。
很快,輪迴手錶對繼承者發佈了第一組任務:
任務一:擊敗另外兩名候選者;失敗條件:輪迴手錶離身;失敗懲罰:抹殺。
任務二:走出草原,開啟輪迴通道;開啟條件:擁有輪迴手錶。
楊程站在兩具骸骨前,花費了很長時間才平息掉自己那無比複雜混亂的情緒。
冷靜之後,楊程開始分析自己的處境,首先,毫無疑問,自己中了大獎了,被拋在這個荒蕪的草原里將近一年,原本以為是穿越了,哪知道到頭來這只是一個試驗場,自己碰巧比另外兩個倒霉蛋先一步找到了輪迴手錶,於是收到了兩條任務,完成了的話,毫無疑問會被送入一場場要人性命的輪迴世界,完不成的話,直接人間蒸發;無論哪種結局,都不是楊程想要的;其次,另外那兩個稍微倒霉了一點的傢伙毫無疑問也都是心志堅定,不可輕視之人,不然也不可能在這荒涼之地忍受漫長的寂寞與艱苦直到現在;再次,從輪迴手錶發佈出來的任務來看,自己這一批人只能有一個人活着出去,這對生性隨和,長這麼大連只雞都沒殺過的楊程來說毫無疑問是個巨大無比的考驗;再再次,另外那兩個傢伙雖然沒有輪迴手錶但是一定也已經收到了和自己一樣的任務,而且任務一一定是幹掉輪迴手錶持有者,並且這兩個人現在一定離自己不遠,否則任務一就是個bg,這個草原式的新人試驗場也就沒有必要存在了,既然存在競爭者,就一定要有戰鬥,無論怎樣不合理,自己都會碰巧遇到另外兩個人,就像自己碰巧得到輪迴手錶的方式一樣,這根本就是早就已經被設定好了的。
幽蘭色的天空下,空曠的草原上,夜風吹過草叢,發出沙沙的聲響,楊程坐在兩具白骨前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麼,臉上的表情漸漸的從憂慮變成了平靜,然後,抬起手腕,看了看錶上的時間,身子一仰,躺倒在草叢之中――他準備睡覺。
考慮了很多,儘管自己的生活一直以來都是那麼糟糕,只是,自己仍然活着,並且不想就這麼死去,所以,還能怎麼辦呢,只有去完成任務,或者成為別人的任務,被別人完成。
天空再次變成柔黃色,暖風吹過,楊程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從草地上坐了起來。
不緊不慢的填飽肚子之後,楊程再次將目光投在了那兩具骸骨上面……
此時,距離楊程所在的位置後方大約五公里處,一個身材精瘦,頭戴白色圓布帽的毛臉漢子從草叢中撿起了一副破爛的黑框眼鏡,仔細觀察了片刻之後,挺起身子看向前方,沉默的眼神中閃爍出一股陰狠的光芒。
那副眼鏡正是楊程昨天扔掉的,在這裏呆了將近一年之後,楊程發現自己的視力漸漸的回復了許多,原本戴着的那副破爛眼鏡已經不再需要了。
毛臉漢子站在草地上看着楊程所在的方向片刻,信手扔掉了那副眼鏡,然後從腰上解下一根黃草編成的長繩,慢慢的纏繞在手臂上,這才沿着楊程走過的路線緩緩追去。
同時,順風方向距離楊程大約五公里處,一個肥頭小眼的黑臉婦人手裏提着一把生鏽的菜刀同樣向著楊程所在的位置緩緩走着,藏在那張肥碩的黑臉中的一對小眼中不時閃爍着凶光。
此刻,試煉場中的三個人的位置正好以一個三角形的形狀不斷縮小着距離。
楊程草草的挖了一個淺坑,然後將兩具白骨拆成一條條的骨棒豎著插進坑裏,接着又拔了些草把坑蓋上,做了一個極其簡易的陷阱。
現在楊程最擔心的就是另外兩個人已經遇到了一起,那樣的話他們一定會首先聯合起來對付自己,先幹掉自己,拿到自己的手錶之後再互相殘殺;原本楊程打算先把手錶藏起來的,但是馬上發現手錶戴上之後卻解不下來了;考慮到在這樣的草原里,地形很開闊,無論是怎樣的遭遇,似乎都沒有什麼有效的暗算手段,所以楊程也就索性在原地等了起來。
楊程相信,這麼大的試煉場裏,如果三個人中只能有一個出去的話,就一定會被某種設計好的機緣所牽引,從而遇到一起,否則,三個人有可能亂轉一輩子也未必能相遇到。
五公里其實很短,楊程埋好陷阱后大約半個小時,就看見了遠處兩個方向分別出現了兩個人影,決戰時刻近在眼前。
此刻,三個人都互相在對方的視線之內,一時之間都停了下來。
楊程此刻覺得的自己得到了一個好機會,另外兩人顯然還沒有遇到一起,從之前那兩人停步不前的情況來看,似乎那兩個人並不能確定手錶在誰的身上,所以都表現出了謹慎的防備狀態,如果猜測正確,這種情況對自己有利。
比較了一下三者的距離和體型,楊程決定賭一把,果斷的放棄了已經埋好的陷阱,緩緩向自己後方的那個毛臉漢子移動過去,準備先幹掉一個再說。從方向上來說,這個人顯然是一路跟蹤自己而來的,這讓楊程潛意識裏覺得此人的危險要大一些。
雖然視線距離很遠,楊程的動作還是馬上就被另外兩人發現了,毛臉漢子見到楊程的動作后馬上猜到楊程就是那個手錶執有者,立刻向黑臉婦人處移動過去,但是走了幾步之後忽然想起之前撿到的那副黑框眼鏡――那確實是一幅近視眼鏡,想到這裏,毛臉漢子又停了下來。
此時,另一個方向的黑臉婦人則顯得有些猶豫,但是片刻之後,她也作出了決定:原地不動。
楊程見到這兩個人的動作之後,心裏暗道一聲僥倖,看來另外兩人也都有着各自的顧慮,於是深吸一口氣,給自己壯了壯膽,快步向那毛臉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