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我愛你勝過愛我自己

康順心裏卻對這個不一樣的女子留下了深深的烙印，甚至變得茶飯不思起來。

姚錦詩察覺到自家兒子的不對勁，急忙詢問情況，這才得知這小子是有了喜歡的人。

“有了喜歡的人就去追求啊，在家裏做這個樣子幹什麼？難不成還等着人家姑娘來見你？”姚錦詩很是看不上自家兒子這副沒出息的樣子。

康順平日裏還是很通透的一個人，只不過任誰遇上感情上的問題都得懵，他也不例外就是了。

有了自家娘親的鼓勵，康順這才恍然大悟，隨後意識到自己到最後還是沒有問出段姑娘家住何處，想到段姑娘可能不是京城人士，有可能這段時間已經離開京城了，康順整個人都慌了。

於是他衝出家門跑去到處打聽京中的段姓人家。

姚錦詩見他如此行事，更是被氣得直拍腦門，問抱着孩子回來串門的安樂，“這麼蠢，真的是我生的？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笨呢？”

“弟弟從小就笨。”安樂聞言也跟着笑起來，又說起他小時候考試考不好躲起來偷偷哭的事情。

等到康順出去跑了一趟還是什麼都沒打聽到回到家裏的時候，全家人都等着他吃飯了。

康順看了看桌上的飯菜，一點兒食慾都沒有，告了一聲罪轉身打算回屋。

姚錦詩輕咳一聲清清嗓子，不緊不慢的道，“一位會騎馬身手也不錯的男裝姑娘，難道會是什麼普通人家的姑娘嗎？說是姓段，我記得當朝太尉段大人家中有一孫女自小便不愛紅裝愛武裝，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救了咱們康順的段姑娘！”

“娘，你知道？”康順聽到這話離開的腳步一下頓住，隨即轉回身跑到姚錦詩的身邊，笑的十分諂媚，“再跟我多說說關於段姑娘的事情唄！”

“哎呀，我餓了，沒力氣講姑娘，你不是不餓嗎？那你回去休息吧，等我什麼時候心情好了，在幫你打聽打聽這位段姑娘的事兒。不過我兒子最近茶飯不思的，我只怕也沒什麼心情好了的時候。”

姚錦詩不去看康順，只自顧自的唉聲嘆氣。

康順哪裏還能不明白自家娘親想要幹什麼？立刻就坐下端起碗來，“娘，你說的這是哪裏的話？我跑了這一天，都快餓死了，咱們快吃飯吧！”

然後，一整頓飯康順都在殷勤的為姚錦詩夾菜。

姚錦詩吃完后才跟他說起關於這位段姑娘的事情來，“段姑娘在京中女眷中的名聲不太好，不過在我看來這些人就是嫉妒段姑娘活得肆意瀟洒罷了。段姑娘以男子的身份在京城行俠仗義，故而在百姓間倒是頗有些聲望，是個品行不錯的姑娘，你的眼光倒是不錯。”

“那我明日去段家拜訪會不會顯得有些太過刻意了？”既然都說起來了，康順就不自覺的開始跟姚錦詩討論起來。

姚錦詩也是許久沒有這種跟人討論感情上的事情的經歷了，這會兒也投入了進去，聞言想了想道，“去家裏拜訪不好，顯得太過於正式了，要不然這樣吧，你去段姑娘經常去的地方等她，多製造幾次偶遇，這樣人家對你的印象才能更深刻一點兒，否則登門道謝什麼的，之後就會變成朋友了！”

“娘說得對，可是我不知道段姑娘經常去什麼地方啊！”康順看着姚錦詩的眼睛都發亮了，那是崇拜的光芒。

姚錦詩聞言直接一巴掌拍在他的頭上，不客氣的道，“不知道就去打聽啊，不然你想怎麼樣？我來告訴你嗎？什麼都不想付出怎麼抱得美人歸？去去去，自己想法子去，老娘要休息了。”

康順被姚錦詩趕了出來，不過他這會兒正興奮着，回去后便叫了自己的貼身小廝來，命他明日一早就跟他出去打聽段姑娘的消息去。

姚錦詩的房裏，康順走後，賀原齊笑的有點兒寵溺，看着姚錦詩道，“你教他那些，就不怕他變成個登徒子？”

“我自己的兒子我還是可以相信的，他是個好孩子，不會變壞的。”姚錦詩對自家兒子還是很信得過的，一點兒都不擔憂的樣子。

之後康順便真的按照姚錦詩說的那樣，到處打聽段蘇的行蹤，並且到處去蹲人，然後假裝是偶遇。

每次遇上了還拚命要請人吃飯，說是為了感謝她的救命之恩。

這樣過了十多次，康順依舊是這個套路。

段蘇是個急性子，實在是忍不住了，有一日送他回府的時候，在一條小箱子裏將康順按在牆上問他，“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要跟我說？”

康順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不過還是忠實的搖了搖頭，“沒有啊，段姑娘為什麼這麼問？”

“沒有？那你一直追着我到處跑做什麼？就是為了請我吃飯？”段蘇見他一臉茫然的樣子都快生氣了，這個獃子難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得嗎？

康順這才紅了臉，悄悄移開眼神，不過還是嘴硬道，“對呀，我就是為了報答姑娘的救命之恩。還有，我沒有到處追着姑娘跑，就是……就是偶遇，太巧了！”

“對呀，太巧了。”段蘇突然覺得有點兒失望，冷笑這附和了一聲，隨後放開了他。

見段蘇似乎轉身要走，康順這才急了，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段蘇突然變了臉色，但是卻能感覺到如果自己不做點兒什麼的話，恐怕就會與段姑娘越走越遠就。

於是他急急地上前幾步抓住了她的手，喚道，“你去哪兒？”

“回家！”段蘇轉身看向他，沒有抽回自己的手，只是冷靜的道，“還有，當初救你的恩情你就當還清了吧，以後別再來找我了。”

說完這話，段蘇又遲疑了一息時間才抽回自己的手，轉身繼續往前走。

康順手上一空，聽了段蘇的話覺得心裏都跟着空了。

見段蘇越走越遠，他的心臟彷彿都被人攥住了一般，疼得他喘不上氣來。

“等一下！”康順幾乎是喊出來的這句話，“你不能走！”

“我為什麼不能走？我們之間已經兩清了！”段蘇站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看向他。

康順聽到這話幾乎是不假思索的道，“那怎麼能行？救命之恩，怎麼也要以身相許才行！”

段蘇這才回頭，看向他露出一個很淺的笑意，“我救了你還要我以身相許？”

“不是，不是你，是我以身相許！”康順看到她的笑容后彷彿被鼓勵了，在喊出這句話后也終於再次明確了自己的心意，他不能失去眼前的姑娘。

段蘇再次笑了笑，笑容更明媚了些，卻還是繃著聲音道，“我聽說賀家重視的是兩情相悅，沒想到你的思想卻如此老套，竟然因為一點兒恩情便要賠上自己的一輩子嗎？”

“不是的！我心悅你，自從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心悅你了！”康順被段蘇的話刺了一下，心裏有點兒不高興，直接喊出了自己的心意。

段蘇滿意的轉過身來看着他，繼續問道，“那你到底為什麼追着我到處跑？當真是為了還我的救命之恩？”

“當然不是，若要還你的救命之恩，我直接送禮去你家府上不就好了？我追着你到處跑，當然是因為我喜歡你，希望你也喜歡我啊！”

康順說的還有些委屈，“可是好像沒什麼用。”

段蘇心中一暖，走回到他的身邊看着他的眼睛道，“誰說沒用的？”

“你剛才不是生氣了要走了嗎？”康順意識到了什麼，卻還是狡猾的問出來了。

段蘇倒也不在意他的這點兒小心思，大大方方的承認，“我也心悅你，可你什麼都不說，我以為你真的只是為了報恩才做這些的，自然傷心。”

“你你你……你也心悅我！”親耳聽到段蘇說出這句話，康順高興的嘴都瓢了。

段蘇笑眯眯的歪着頭看他高興的樣子，心裏滿溢着幸福。

作為一個經常在外行走的女人，康順打聽她行蹤的行為又不加遮掩，她當然是知道的，但是卻默許了他的行為，想來那個時候就有點兒喜歡這個略顯笨拙的男人了吧。

兩人相處的這段時間裏，這個男人的情意幾乎都是寫在臉上的，可他就是不說出口，她也是急了才會逼問。

好在她沒有賭錯。

康順與段蘇兩情相悅，兩家也算是門當戶對，康順自己也是前途一片大好的年輕人，這樁親事很快就定了下來。

賀家人只娶妻不納妾的傳統京城的人全都知道，康順一度也是京城女子爭相想要嫁的人，段家或許也有這一點的考量。

總之兩個有情人能走在一起總歸是好事。

等到賀太師的孝期過去后，姚錦詩親自為康順操辦親事，自然辦得又盛大又熱鬧，一點兒都不輸當初安樂出嫁的盛況。

段家給段蘇的嫁妝雖說豐厚，但是肯定沒辦法跟安樂相比。

不過康順大方，送過去的聘禮相當於半副身家。

段家沒有貪墨聘禮，全都如數貼到段蘇的嫁妝里了，故而段蘇的嫁妝也相當驚人，在京城又是引人艷羨了一波。

兩人成親后，夫妻感情和睦，即便有那些想要貼上來的人，康順也全都毫不手軟的丟出去了，完全沒有半點兒面對段蘇時候的溫柔模樣，倒是頗有乃父之風。

兩人成親后一年便生下了一對龍鳳胎。

姚錦詩榮升祖母，除了幫康順他們帶孩子外，安樂生下女兒后也將兒子送來她這裏。

於是，姚錦詩便成了孩子王，成日裏帶着孩子們到處瘋玩兒。

之後孩子們到了上學的年紀，姚錦詩又親自給孩子們啟蒙。

段蘇為康順生下第二胎一個兒子后，康順跑來找賀原齊，悄悄問他有沒有什麼法子能不讓妻子懷孕的。

康順陪產了兩次，感觸跟當初的賀原齊一樣，都發誓不要第三胎了。

賀原齊看了看康順，想起不久前自家的女婿也就是現在被封為了親王的巫溥心也因為這件事兒來找過他。

賀原齊還是很高興的，姑爺來找他詢問這件事是為了他女兒的身體着想，他自然高興。

雖說康順是自己的親兒子，但是他繼承了自己疼愛老婆的優良傳統，他也很高興。

於是賀原齊將自己當初求來的能讓男子失去讓女子受孕的能力，但是卻不會影響夫妻生活和諧的葯給了他們。

姚錦詩是從段蘇處得知了這件事，她簡直不敢相信。

不過姚錦詩一直沒問他關於這件事，一直到兩人垂垂老矣，她躺在病榻上臨終之際才問起這件事，“當初你怎麼能狠心讓自己喝下那樣的葯呢？”

“你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我們已經有了一雙兒女，沒有必要再讓你為了生孩子面臨危險了！”賀原齊笑的十分豁達從容，眼眶卻是微紅的。

姚錦詩用盡最後的力氣握住他的手，笑的分外滿足，“這輩子能遇到你，是我的幸運，希望下輩子我們還能遇見！”

“好！”

姚錦詩去世時七十五歲，女孫滿堂，這一輩子她夠幸福的了。

在姚錦詩去世后的第二年，賀原齊也追隨她而去了。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姚錦詩正趴在教室的桌子上剛剛睡醒。

她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中恍然是一輩子，裏面有一個愛她深入骨髓的男人。

姚錦詩臉上微涼，似乎有眼淚落下來。

旁邊伸過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擦掉了她的淚水，柔聲問道，“怎麼？做惡夢了？”

姚錦詩轉頭，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眸，赫然便是“夢中”的賀原齊！

他不再是垂垂老矣的老者，而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少年，青春正好。

“我愛你！”姚錦詩沒忍住撲進了對方的懷裏，毫不避諱自己的愛意。

賀原齊身子微微一僵，隨即高興的抬起手來回抱住她，輕輕拍着她的背，聲音輕柔卻堅定的道，“我也愛你，勝過愛我自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