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離開是為了下一個開始
周遠川回國都，自然不會是小事。
心腹轉念一想也就猜到了意思，臉色微微一白：“公子可是要用那秘法？”
有了血玉為證，背後又彷彿有人虎視眈眈，他們不能再徐徐圖之，最好就能一次確認蘇家的小公子是不是他們所尋着的小主子。
“公子不可！”
周遠川擺擺手，心意已決：“我來此就是為了尋洲洲，不過是費些力氣活，沒有大礙的。”
找回洲洲，安定姜國，才是最緊要的事情。
知道勸是勸不住的，心腹也不敢再多言，只能確認道：“公子準備何時動身？”
周遠川似有笑意，一閃而逝：“先跟小野貓說一聲，省得她到時候鬧起來，不好收場。”
心腹一臉茫然，沒有聽懂他家公子的意思，他們不是在商定何時歸國么，怎麼還跟貓咪有關係，公子這是開始養寵物了？
他茫茫然不得解，而周遠川卻已起身離開。
夜色漫漫，悠遠綿長。
周遠川再次回到蘇家時，上下待他一如既往，彷彿無事發生。
蘇小秋雖說心疼自家姐妹被困書海，但難得的休息日，也是坐不住的。
剛悄聲無息地從書房跑路，就聽說了周遠川回來的消息，她微微一怔。
自打跟娘親坦白后，即便娘親沒有主動讓他們斷掉聯繫，也沒有對他暗中提防，但蘇小秋已經刻意按下，將他摁在記憶中。
原以為對方心裏也是有所思量的，未想人家卻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主動回來了？
這一刻，蘇小秋也看不透猜不着了。
“周公子好像在等着姑娘，姑娘要去看看嗎？”
丫鬟悄聲說著，她聽了又是一怔，站在原地好一會才應下：“那就去吧。”
合著是在自家裏頭，翻不出什麼風浪的。
左不過是幾日的功夫，再相見時，卻頗有一種事過境遷之感，蘇小秋在距離周遠川三步遠的距離，停下腳步。
周遠川有所察覺地回頭，看見是她后，神色自然：“來了啊。”
蘇小秋眉頭一皺，感覺事情並不簡單，她換上沒有表情的臉：“你似乎搞錯了什麼，這是我家。”
所以什麼來不來，走不走的，該她問才是。
周遠川從善如流地改口道：“好像也是這個理兒，那我走了。”
許是有太多的話想要說，當真的要說的時候，反而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如此這般一概而過，也蠻好的。
“走？”蘇小秋微微一怔：“你去哪兒，你不找你弟弟了嗎，還是你……”
她的小手不自覺地揪緊，眼底帶着一閃而逝的慌然，隨即浮現了滿滿的警惕。
難道周遠川真的有辦法證明小意兒的身世，他回頭會做什麼，會對自家不利嗎？
觀感敏銳的人當然不止是蘇小秋，周遠川亦是如此，加上他對蘇小秋多有留心，更不會錯失她的情緒變化。
於是有些話，好像就到了不得不說的份上。
“我需要確認一些事情。”頓了頓，他定神望着面前嬌俏的少女，語氣雖淡，分量卻很深：“但是有一點，是我可以保證的，我絕不會與你們為敵，不管是站在什麼樣的對立面。”
他不是一個喜歡挑事的人，但也不怕事，若是真的有一天不得已站在了對立面，他也會儘可能地護着他們。
兩國的情況不一樣，他自信做得到。
短短兩句話裏面，卻可以感覺到他的真誠，全然不似作偽，蘇小秋有一種幹了壞事被當場抓包的不自在，她抿了抿唇，還是搖了搖頭。
“我不是不相信的，只是以後會是什麼情況，還不可知。”
她相信的，當一個人主動做出承諾的時候，他所思所想都是真的，可是日後，就不好說了。
尤其是他們現在，各自都背着自己的秘密，在一切尚且不坦誠之前，她會感念於心，卻不該加以動容。
周遠川聞弦歌而知雅意：“你覺得我會傷害你們？”
蘇小秋盯着腳邊看，雙手早就擰成一團兒，她突然就煩了，煩你來我往的小心，煩他透露着的真誠，更煩的還有，腦海里那團分析不清的亂麻。
她跺着腳，憤聲道：“你連名字都是假的，臉也是假的，說不定你所說的話都是假的，傷害不傷害的，誰怕誰！”
猛地被嗆聲，周遠川在最初的怔忪后，反倒是笑了。
如此神態的蘇小秋，倒是如他們初見時別無二致，是一個任性恣意又活潑的小姑娘呀。
這是他人生裏頭不曾出現過的鮮艷色彩，因為特別，所以珍貴。
周遠川少有地起了玩心：“既然不怕，那你要不要隨我一同回家，到時候你想知道些什麼，都一清二楚了。”
蘇小秋自認是淡定人士，這會兒也被嚇了一跳，步子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些許。
“方才，你說什麼？”
“我說，我想帶你回家看看。”周遠川重複着，還貼心道：“你放心，我父母早已不在人世，我是能夠當家做主的人，讓你高高興興地散散心，是沒有問題的。”
蘇小秋：……
她怎麼聽出了一種，類似於醜媳婦見公婆的意思？
“你，”她皺着好看的眉，故意用惡聲惡氣的口吻道：“你是不是在打着什麼鬼主意？”
“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能有什麼主意讓人打的。”周遠川接得自然，還甩鍋：“再說了，不是你一直在探聽我的事情嗎？”
蘇小秋的小腦袋難得卡了個殼，她有些轉不過彎來，下意識地順着他的思路去走，緊接着發現，好像還真是這樣？
一貫精明的人犯起傻來，反而更不容易走出來，蘇小秋便是這樣，順着周遠川挖的坑越走越遠。
周遠川循循善誘道：“怎麼樣，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蘇小秋已經琢磨開了，若是跟着周遠川，就可以第一時間知道情況，若是他想做什麼壞事兒，她也能及時地傳信回家。
可轉念一想，這樣一來她的身家性命不也是捏在周遠川手裏了么，若是他反過來抓着她威脅娘親，搶走弟弟，或者乾脆就把弟弟給……
蘇小秋抖了抖，忍不住抱住胳膊搓了搓，自己給自己增添一些溫度。
她理直氣壯道：“那我要怎麼保證我的安全？”
周遠川一時沒忍住，撲哧地笑出來，惹得蘇小秋暗惱，強忍着翻白眼的衝動。
卻見他從懷裏掏出了一枚小巧的令牌，塞到了她的手裏。
這個令牌瞧着也沒什麼特別之處，通體的漆黑，如小嬰兒的手掌一般大。
蘇小秋翻來覆去地看，還是沒有看出一個所以然。
“這個有什麼用？”
周遠川笑容可掬：“給你扔着玩。”
“……”
蘇小秋氣得想給他砸回去，可令牌的手感抓着還不錯，雖然顏色差了點，可看久了也挺有意思的，她團了團塞進袖子裏，下巴一揚道：“行，我改天扔河裏看看能不能聽個響聲。”
周遠川眉眼含笑，打趣道：“這麼隨意，就不怕這個令牌改天本可以救你一命，結果你卻當個玩具給扔了，那豈不是很惱？”
“反正給了我，就是我的。”
蘇小秋如同高傲的孔雀，小臉上不掩蓋其得意，這令牌兒有沒有用，她慢慢琢磨就是了。
周遠川也由着她去，絲毫不管背後的心腹們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的驚異。
那個令牌，可是至高無上的象徵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利！
可如今，就這麼隨便給了一個小姑娘？
他們各自都傻眼了，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能弱弱地提醒道：“公子……”
周遠川淡淡道：“左不過是身外之物，等找到了洲洲，這些都是他的。”
至於現在，他覺得若是能夠多一隻小野貓陪着，這一路大抵是沒有那麼孤獨的。
“可是祖制……”心腹還要在勸，卻被他輕飄飄的一眼掃來，所有的話都滾落回去。
前方靈動的身影如蹁躚的蝶，短暫的停留後，已經消失在了盡頭的花園，周遠川這才慢悠悠地收回目光，抬步道：“走吧，我們去看看蘇夫人。”
心腹手下們俱是相似的一言難盡。
公子，你才撩完人家小姑娘，這會兒還去找人家的娘親，您這心思是不是有哪兒不太對？
周遠川卻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得到允許后，是在偏廳見到的蘇晚晚。
“蘇姐。”
看到周遠川，蘇晚晚倒是沒什麼意外的，只道：“你找我，不是單純地想要打聲招呼吧？”
“確實不是。”周遠川如實地回答，“我此番過來，是想要找您借個東西。”
蘇晚晚眼瞼微垂，不動聲色道：“我不給呢？”
“明人不說暗話，若是蘇姐不肯給，我也是有辦法能夠拿到手的，也不會費什麼事，只是我希望我們有商有量的來。”
周遠川掛着笑，語氣更是溫和不過：“一直以來承蒙蘇姐幫忙，我是真的感激。”
“場面話就不用多說了。”蘇晚晚擺擺手，“我曾經跟你說過，我不是個八卦的人，對旁人的秘密也不感興趣，但若他是一個定時炸彈，那麼……”
“提前毀了便是。”周遠川接口：“所以，您答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