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解除封印
百越樓在宏垣國的鬧市之中,因十年前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開罪了凌淵帝,無人再敢靠近百越樓半步。
然而卻有不少好奇的人,在周圍的高樓亭台遠眺觀賞那把被封印在百越樓上的濁楠琴。不少文人墨客將它繪聲繪色地抒寫在自己的詩句、故事話本里。引來宏垣國上下及其他國家的人過來觀摩這把擁有獨特的琴。
隨着時光流逝,百姓的膽子漸漸大了起來,有生意頭腦的人竟圍繞在百越樓周邊建起了茶寮酒舍,供那些前來觀摩濁楠琴的文人墨客閑憩。
久而久之,形成了以百越樓為中心呈圓弧形陣容包圍的酒舍建築群,俗稱寮舍。每天有不少文人騷客在寮舍里吟詩作對,流年往返。
霍千雪來到百越樓下,她下意識抬頭環顧四周,只見四下呈圓弧形的酒肆閣樓上觥籌交錯,好不熱鬧,沁人心脾的酒香瀰漫在空氣中,感覺十分愜意。
酒肆閣樓上飲酒暢聊的人,草草看了眼站在百越樓下的她,便收回了目光,只以為是一個初來乍到的看客罷了。
初來宏垣國的人,但凡聽說過濁楠琴這個典故,都忍不住來瞧瞧那把承載了凌淵帝恨意的古琴到底長什麼樣子,有的人想盡量地靠近百越樓,妄想能在百越樓下吸收凌淵帝遺留的靈氣。
愚蠢,可笑至極。
“許兄,你看又來了個妄圖韜光的女子。”
酒肆樓閣上一處無旁人打擾的廂房露台,一位青衣男子手裏拈着白玉酒杯憑欄看着突然走到百越樓下的霍千雪,仍不住跟旁邊正在作畫的白衣男子揶揄了兩句。
這些年來,不僅文人騷客喜歡到寮舍尋找靈感,還有不少女子喜歡到這裏彰顯自己的“情操”,妄圖某一天得到了某位文人騷客的青睞,從而嫁個好夫婿。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王爺何必見怪。”
正在認真作畫的白衣男子並未抬頭,目光仍在自己閑逸的筆鋒處。
霍千雪瞧見樓上的人似乎都很興奮,只以為他們是在為凌淵帝等待那所謂的“知音”,所以眼裏都是期待和感慨,不曾想這是個奪命的地方。
她相信了璇璣的話,深呼吸,往百越樓上走去。
“呵呵……”青衣男子朗朗笑了兩聲,側頭看向那白衣男子,揶揄道,“興許是知道了你許醫仙今日來此作畫,這位姑娘才特意跑到百越樓下,入不了你的眼,至少得入你的畫呀。問世間,痴情……”
青衣男子收回往樓下看去的時候,聲音截然而止,愣住了。
不僅僅是他,寮舍各處在在暢聊的人都愣住了。
此女竟然上樓了!
上百越樓了!
一下子,整個寮舍哄鬧起來,眾人紛紛擠到憑欄處目不轉睛眺望百越樓上的動向,一個個摩拳擦掌,小心肝緊張得快要跳出來。
自從九年前有人死在了好奇心下,便再也沒有人上百越樓了,許久沒有寫詩作畫的靈感,今天又可以刷新一波靈感了。
他們巴巴地看着,痴痴地想,眼下這位頭戴纖塵不染的白紗斗笠的白衣女子定是個擁有絕色容顏的女子。
也許她被情郎傷透了心,斷絕了生的念頭,才走上百越樓,以這種轟動的形式了卻殘生。
也許她也痴念着凌淵帝,妄想與他發生故事,以“死”證明自己的心意。
也許她等待着,有一位如意郎君把她攔下來,心疼她,娶她。
也許她身上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故事……反正看客們早已浮想聯翩。
霍千雪在眾人熱切的目光中走到了百越樓上,她慢步走到蘭亭里低頭看了眼塵封的濁楠琴,這琴雖然鋪滿了厚厚的塵,但仍能辨出這是用上好的楠木做的,隱約間似乎看見一些特別的紋路,像是漣漪蕩漾的湖面,莫不成因為這樣,才被稱作濁楠琴嗎?
她痴痴的凝視着塵封的琴弦,不知為何,彷彿看到了一位久別重逢的老朋友,這種感覺好親切,好熟悉,可是腦海里卻找不到記憶。
思尋着,她緩緩抬起青蔥玉指,想要去觸碰那塵封的琴弦。
圍觀的眾人喉嚨彷彿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處,四下一陣靜謐。
察覺了異樣,還在作畫的許醫仙才抬起來,忽見她站在蘭亭里的濁楠琴前,心中不由得一驚,脫口喊道:“姑娘,危險!”
也許距離有些遠,霍千雪並沒有聽見他急切的呼喊聲。
“不要!姑娘!住手!”許醫仙拚命大喊,卻還是無法喚回她的理智,他急了急,連忙扔點手中的毛筆,雙手交錯凝聚靈力,想要施法阻撓她觸碰琴弦。
“你瘋啦!”旁邊反應過來的青衣男子連忙按住他的手,阻止他施法,“你要是往那百越樓施法,會遭到要命反噬的!”
“可那是一條命啊!”許醫仙心急如焚喊道,使勁推開青衣男子,再次凝聚靈術。
“別……”
“噔……”
青衣男子話音未落,一聲悠遠的琴音響起。
眾人像着了魔似的,一下子呆住了,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一聲琴音,霎時間穿透了整個都城,震徹了宏源國的每一個臣民的心,悠然蕩氣迴腸,彷彿把塵封了十年的樂器彈盡了灰塵,都城各處掛在牆角上、收藏在箱底里的樂器頃刻間褪去塵埃,煥然如新,竟不約而同發出一聲樂享,如共鳴般回應。
“琴音!”醉夢樓里的璇璣觸電般站起來,她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麼可能!
她竟真的打開了濁楠琴的封印嗎?!
十年了,都城裏再也沒有過一絲的音樂。
這久遺的樂聲,竟似幻覺一般,讓人不敢相信。
怎麼可能?青衣男驚訝的看着百越樓上的霍千雪,這可是凌淵帝下的封印詛咒啊,怎麼可能有人打破呢?
可是,這個女子觸碰了琴弦!
那琴還發出了聲音!
她卻還活着!
她活着!
她真的還活着!
“撫動這琴弦,真的能得到休煉容顏的法術?”霍千雪納悶掘起眉頭,青蔥玉指肆意在琴弦間遊走,並沒有奏出特別的旋律。
“姑娘,快逃!”
“姑娘,快逃跑!”
“姑娘,快逃!”
寮舍的文人墨客,忽然群起大聲呼喊。
聽見此起彼伏的呼喊聲,霍千雪訝然抬頭環顧四周,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好像周圍的人神色突然緊張了起來,彷彿有什麼大厄運要降臨一般。
這時琴弦上生出了一個東西,她慌忙抓住那個東西,覺得周圍氣氛不對勁,就慌忙逃跑了。
不一會兒,大群侍衛聞聲而至,往她逃跑的方向追着去。
那些文人墨客也不知道是看熱鬧,還是故意幫她逃脫,竟紛紛跑到寮舍下去觀看,圍觀的人竟把侍衛追捕的路給堵住了。
霍千雪緊緊捂着頭上的白紗斗笠,在文人墨客的幫助下躲開侍衛的追捕,匆忙離去。
成功躲開了侍衛的追捕后,霍千雪再次回到了醉夢樓。
璇璣看見站在自己跟前的霍千雪,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竟然真的活着。
剛才,那個是琴音嗎?真的是她碰的琴弦,但是她卻活着?
“你竟然騙我,那並不是什麼琴約,而是奪命的古琴!”霍千雪盯着站在跟前的璇璣憤懣責問,“我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何要害我?”
從百越樓逃跑后,在躲避侍衛追捕的期間,她才聽到街上百姓有關這百越樓“琴約”的議論,那並不是什麼“琴約”,而是一把奪命的琴。
碰到那把琴,不僅僅會丟了性命,還開罪了凌淵帝,嚴重者,誅九族!
雖然她活了下來,而且沒有九族,但還是氣!
璇璣指尖在她瞧不見處輕勾衣袖,冷冷一笑,不以為然道:“我與你非親非故,你憑什麼信我呢?”
聞言,霍千雪雖然憤恨,卻無法反駁,都怪自己,急於改容換貌,才差點丟了性命,雖然陷害,但也活該。
“璇璣姑娘!璇璣姑娘!屋外來了大批侍衛,說要追捕一個擅闖百越樓的女子。”
廂房外突然傳來焦急的聲音。
聞言,霍千雪不由得心下一驚,那些官兵竟還是追過來了!
璇璣下意識揪緊衣衫,遲疑了片刻,她疾步上前摘下霍千雪頭上的斗笠,扔進自己的紅帳里。
霍千雪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她一腳踹到了膝蓋上,整個人踉蹌跪倒在地上。
璇璣隨後傲慢的坐了下來,說時遲那時快,追捕的侍衛正好衝進房間來,璇璣看見滿屋的侍衛,不慌不忙揶揄笑道:“喲,今個是吹什麼風啊?怎麼一個個貴客都吹到了我醉夢樓來。”
侍衛看了看紅艷灼灼的她,並沒有魯莽大吼衝上去,他們下意識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霍千雪,其中一個侍衛長走上前來,別有意味說道:“有一個不要命的白衣女子擅長百越樓。”
“哦,這件事啊,我也略有所聞。”璇璣抿唇淺笑,隨即感嘆一聲,感慨道,“哎呀,這十年了,從未有人觸摸了那濁楠琴還能存活下來的,那位白衣姑娘一定是個與眾不同的能人。”
停頓了片刻,她又看向那些盯着霍千雪蠢蠢欲動的侍衛,青蔥玉指輕拂桌面慵懶的站起來,莞爾笑道:“各位官爺,既然是追捕那位奇女子,為何跑到我醉夢樓來,難不成懷疑是我嗎?我可沒有這樣的能耐呀。”
帶頭的侍衛長,笑笑說道:“自然不可能是璇璣姑娘。”說著,他把目光落到了霍千雪身上,別有意味的,“只是,那個擅闖百越樓的女子,就是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