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來者不善
那隻黑影正是早晨我煉刀時看到的那隻北美白頭鷹,它在屋內一陣盤旋,之後,從我的頭頂上極速飛過。
很快,這隻白頭鷹就發現了我。
它在我的頭頂撲扇着翅膀,不住地啼鳴,這樣下去,那群不速之客,肯定會通過白頭鷹的指引,找到我的藏身之處。
這時候,我也知道了這隻白頭鷹乃是那群黑刀武士的幫凶。
我望了那隻白頭鷹一眼,手上的三環刀微微地磨戮了一下,準備找準時機,一躍而起,狠狠地將那暴戾的鷹頭,割下來。
也好讓它品嘗品嘗,死亡的味道。
然而,那隻白頭鷹極其警覺,彷彿看到了我眼中的凌厲殺機,它揚着翅膀,挑釁了一下,便飛到了離我五米處遠的一座雕塑的美女石像上。
然後,它用一臉不屑的眼光望向我,似在嘲笑。
可見,動物的智商,不比人類差多少。
而我,通過跟他的近距離接觸,很快便發現了,它右眼的異常。
它那玻璃彈珠一般大小的眼珠,閃爍黑幽之光,的確是一隻精密的電子儀器,
此時,它的右眼珠還在對着,房屋裏的一切角度,不斷地拍眨着。
看起來,這隻白頭鷹更像是一隻行走在人間的現代記錄器。
但我已經無瑕理會那隻白頭鷹了,我抬頭緊緊注視着門外,那群武士,才是最具有威脅的敵人。
吱吖一聲!
屋內的木門被推到了一邊,兩個長長的影子在屋內逐漸縮短,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咚咚的武士木屐聲。
正當我以為要陷入一番苦戰時,映入我眼帘的,卻是只有兩個略顯單薄的黑衣身影。
那是一個拄着黃金拐杖的老人與一個穿着扶桑木屐的妙齡女子。
那名老人已過甲子之年,頭髮有些發白,他穿着一件改良式的扶桑和服,走起路來,步伐厚實。
看樣子,肯定是個深藏不露的武士高手。
而他身旁的那名女子,頭髮紮起,一身勁裝,腰間綁着一條黑色的武士腰帶,右手握着那把六十公分長的黑色武士刀,臉色異常冰冷,明顯的來者不善。
“出來吧,我知道你躲在小天身邊的那座茶几下!”
那名老人渡着沉重的步伐,一點一點地向我走來。
他腳下的木屐,每走一步,便發出噠吱噠吱的聲響,讓我的心底老是一顫一顫的。
還沒等我作出回應,在石像雕塑上的那隻白頭鷹,撲騰了下雙翼,便向著那位老人頭頂飛去,很快便落入了他的肩膀上。
看來,那隻白頭鷹,就是老人口中的小天。
“年輕人,我沒有惡意,只是過來找個人!”
那位老人見我不出來,拿起手中的黃金拄杖重重地敲了下地板,擲地有聲地說道。
我心底冷笑,沒有惡意?那為什麼對阿柴下殺手,此時,我還沒有看到阿柴上來,料想他應該遭遇了不測。
這些年,我之所以隱居扶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躲避風水界的仇家,就是不知道,我什麼地方得罪了扶桑的武士,以至於被人找上門來?
我依舊躲在茶几的下面,躬着身子,若是那老人還繼續朝我走來,待到他到茶几的一角時,我會狠下殺手,為小柴報仇雪恨。
過了數刻,那老人見我還沒出來,便再次拄着手杖,朝我走來。
就在他剛到茶几的一角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軍靴鐵鞋踏落地板的腳步聲,那道聲音極其笨重,直踏得樓底的木梯砰砰作響。
這種毫不掩蓋的腳步聲,我極其熟悉,一直聽了三年之久,正是阿柴那個冒失鬼,只有他才會像一頭蠻牛這般走路。
“阿柴沒被謀害?難道這老人,真的沒有惡意?”
我的心中開始狐疑,可阿柴明明在電話中用筷子舞語叫我逃走來着,難道這次又是阿柴的惡作劇?
我正這麼想着的時候,一道氣沖沖的男子身影,闖了進來。
那道身影略顯雄壯,平頭、國字臉,穿着一條藍色的運動褲與黑色背心,腳底下踩着一對破舊的軍靴,正是阿柴那個冒失鬼。
“六哥,你沒事吧?”
阿柴沖了進來,兇狠的目光掃視着四方,一副要跟兩人開打的樣子。
我看到阿柴沒事,思考了一下,覺得這名老人不會下殺手,便緩緩地站起身來。
“我沒事,只是想撿一下茶杯碎片,免得不注意,讓碎片刮到客人。”
我當時瞪了阿柴一眼,把茶几下的碎片,撿了上來,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我心中對阿柴有些埋怨,這兩人明明就沒有惡意,為何阿柴叫我快逃?害得我現在如此尷尬。
“六哥,這真的是你的朋友?”阿柴摸了摸頭,有些不信,目光仍是兇猛地瞪着那位一直不說話的女子,顯然這兩人是硬闖上樓的。
我望了一眼阿柴,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因為那名女子手中拿着一把黑色的武士刀,若是真來探尋朋友,何必要帶刀闖屋呢?
“是我的朋友!我請他們來的。”
我朝阿柴點了下頭,示意他注意一下待客之道,之後,便淡然地在茶几的木椅上坐了下去,以免讓人覺得我膽小如鼠。
“那你有事便叫我,我在外頭守着!”
阿柴仍是不太相信,對着那名女子腰間的武士刀望了又望,有些沒好氣地退到了門外。
阿柴走後,我翹起了二郎腿,對那名老人笑了笑,道:“我與二位素未謀面,不知二位找我有何事?”
“找人!”那名老人笑了笑,撐着黃金手杖,在我的正對面,坐了下來,他肩膀上的白頭鷹咕咕地叫囂着,讓人看不出他有一點善意。
然後,那老人慢慢地遞給了我一張名片,我伸手,接過那張名片,望了一眼:“李淮一農?”
“不錯!”老人回了一聲。
我聽到他的話語,怔了一下,不住地打量着他手裏的拄杖,那是實打實的黃金打造成的黃金拄杖。
我當即反應過來,眼前的李淮一農極有可能是扶桑人盡皆知的一位富商,此人靠囤田經商發家致富,他的名下田產,遍佈世界各地。
單單是他在非洲的某處田產,就足以讓一個發達城市的普通工人,八百輩子不愁吃穿。
前幾年,還有一家世界知名的富人雜誌社說,若是李淮一農肯捐出他的一半家財,幫扶窮人,那非洲的貧困人家,會減少一半,也不知是真是假。
而我實在想像不到,這樣一個人物,要找一個人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怎麼會來麻煩我這麼一個無名小子。
“李淮先生,你真會開玩笑!以你今時今日的地位,要找一個人,又何需假手於人呢?”
我對着李淮一農笑了笑,根本就不覺得他是在找人,在我看來,他也許是想找些莫不相識的人打發一下時間而已。
畢竟,一個人太過有錢了,他總會覺得生活乏味,從而產生一些莫名其妙的古怪想法和舉動。
我就認識一名魯德的知名富商,那名富商就有一些令人咂舌的特殊癖好,他喜歡在打保齡球的時候,用鼻子吸一口紅酒,讓整個鼻腔無法短暫呼吸,這樣來滿足自己的心理需求。
“年輕人,我沒有在與你開玩笑,我的確在找人,或許,只有你才能幫到我!
李淮一農望着我,一臉認真,一點也不讓人覺得他是在開玩笑,但他越是這樣,我越覺得他是在消遣我。
以李淮一農的財力,隨便花點銀子,我相信很多人都很樂意為他效勞。
“呵呵,不知道李淮先生,想找誰,我又能幫到些什麼?”
我點了下頭,心底早已開始暗罵,但臉上還是禮貌性地問道。
“我聽說風水界,相柳一脈的傳人在這裏隱居,敢請出來一見?”
李淮一農掃了一遍屋內,仍是一臉笑意,只是他眼角的餘光瞥向我的時候,停頓了一下,有些耐人尋味。
聽到他的話語,我再次打量了他一遍。
因為我就是相柳一脈的傳人,我在奈月城隱居的事情,極少人知道,也不知這李淮一農從哪裏打探到的消息。
不過,以他的身份,肯定是作過功課,才會過來找我。
所以,我也不打算隱瞞,我拿起茶几上的清茶,給他倒了一杯,道:“我就是相柳一脈的傳人,不知李淮先生,找我何事?”
“你是相柳一脈的傳人?”
李淮一農聽到我的話語,冷蔑一笑,哼了哼:“年輕人,說謊可不是一個好習慣,它會影響別人對你的人生印象!”
我看到他的輕蔑,氣不打一處來,若我不是相柳一脈的傳人,我倒不會與他一般計較,可我明明是貨真價實的呀!
“李淮先生,請相信我,我真的是相柳一脈的傳人,你有何事就直說吧!”
我對李淮一農點了點頭,一臉認真,若他真的不信,我也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證明。
然而,李淮一農只是冷淡一笑,看我的眼神,更加不屑:“年輕人,我知道你在風水上有一定的造詣,但你絕不是我要找的人。”
李淮一農說完,不再理會我,仍是打量着我的屋子,似乎在極力尋找着某人的身影。
“豈有此理,莫非,你認為我看到你是個大老闆,想狠狠敲詐你一筆么?”
我當時氣得臉冒青筋,大跳而起,用手重重地拍在茶桌上,冷道:“如果你還不相信我的話,那麼請你出門左拐,現在離開,這裏沒有你要找的人。”
我本以為李淮一農這樣有身份的人,被我這麼明顯地下了逐客令,會選擇起身離開,沒想到,他仍是坐在紫檀木椅上,不屑地說道:“這裏的確沒有我要找的人,我要找的人是他,據我所知,他才是相柳一脈的傳人!”
李淮一農說完,仍是冷蔑一笑,伸手從懷中拿出一張黑白照片,迅速遞給了我。
那是一張很多年前的老照片了,由於年代久遠,照片略微泛黃。
而且照片的邊緣起了一些細小的紙灰墨,讓它一眼望去,很容易被誤以為是某人的黑白遺照。
不過,這張照片明顯保存得很好,隱隱還能看到裏面的大體框架。
那是一片暗黑色的天空,在天空下有一座類似歐美建築的古城,在城牆上站着兩位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那兩位年輕人,一高一矮,相互搭着肩膀,關係看上去很好。
高的那個年輕人穿着一身寬大的扶桑和服,一臉笑意。
略矮小的那人,則穿着一身精美的唐裝,在手中還拿了只別緻的金色懷錶,他笑得最燦爛,滿身都是青春飛揚的無畏氣息。
我伸手接過那張老照片,看到其中一個年輕人的時候,怔了征,不得不承認李淮一農的話:“你要找的人是他?他的確是相柳一脈的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