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我帶你走
他的手緩緩爬上她的臉頰,箍住她的下巴,用力捏住。她皺起眉頭,道:“你又怎麼了?”
他的手倏地鬆開,劇烈的痛意在他的眼底排山倒海地翻滾着,眼前的女人就像一根刺一樣生生刺入他的瞳眸中,他驀地轉過頭,深吸了一口氣。
須臾,他低下頭,重重地在她的臉頰上咬了一口。
“你……”
房婼不悅地抱怨,他卻已然摔門離去,至始至終沒說過一句話。
轉眼間,邢望與童韻寧的婚期到了。
這幾天裏房婼沒有見過薄君奕一面,十五日那一天,夜鶯出乎意外地親自上門找她,約她一塊出席婚禮。
婚宴擺在本市最大的酒店,也就是曾經房婼和薄君奕舉辦婚禮的酒店,能出入這個地方的人非富即貴,都是在本市甚至國內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或背景。
仿如回到了幾年前,她與薄君奕也是在這個地方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婚禮,卻被一件烏龍影響引起了滿城風雨。
身邊走過無數富人名流,全都是陌生的面孔,他們的臉上盛滿了祝福的微笑,可是又有多少人是發自內心的祝福?
房婼孑然一人坐在餐桌旁,心裏莫名的有些不安的煩躁,卻不知這種感覺為何而生。
今天的主角,是她的親生妹妹——她該祝福童韻寧嗎?她還能當童韻寧是自己的妹妹嗎?
時間已到。
邢望站在紅地毯盡頭,通體白色的禮服,面容天生帶着一股清傲,嘴角噙着極淺的笑意,虔誠地等候着未婚妻。
他終於要得到了他想得到的幸福。
房婼站在人圍外,靜靜凝視着他,心情非常平靜。
邢望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兩人的視線交匯在了一起,他朝她若有似無地笑了笑,點了點頭。
新娘的花車到了,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目光一凝,紛紛矚目着從花車中徐徐走下的美貌新娘。
新娘很美,是那一種能讓人窒息的美好妖嬈,加上精緻的妝容,襯托得她整個人愈是國色天香、傾城艷麗。
邢望咧起嘴角笑了起來,放在兩側的手微微蜷起。
童韻寧挽着爸爸的臂彎,徐徐地走上紅色地毯,似是羞赧地微微垂下了首,眼中盈滿了愛意和幸福,正一步一步靠近了紅地毯另一頭的新郎官。
正是到了激動人心的一刻,伴隨着婉轉悠揚的結婚進行曲,童韻寧終於走到了邢望跟前,身後拖着長長的裙裾,胸前擺着一束彎月型禮花,嬌羞靦腆地低頭含笑。
司儀開始主持,隨着音樂的節拍,他的主持亦是講得聲情並茂、抑揚頓挫。
司儀道:“讓我們一起祝願兩位新人心心相印,長相知,長相守,甘苦與共,恩愛永遠!請問新郎,您是否願意娶你身邊的新娘童女士,無論今後疾病健康、貧窮富貴、環境的改變,您都會用自己的一生去鍾愛她、關愛她呢?”
邢望飽含深情地望着童韻寧,堅定地道:“我願意。”
童韻寧抬頭看他,抿着紅唇淺笑,柔水般的目光卻有意無意地瞥向門外。
抬眸,就能碰上邢望真情流露的眸光,她不自覺心虛地復低下了頭,被外人看來卻是小女兒家含羞的情態。
“請問新娘,你願意嫁給你身邊的這位邢先生為夫,無論今後疾病健康、貧窮富貴,一生一世直到永遠嗎?”司儀問向童韻寧。
她愣了一愣,眼神飄忽不定,又匆匆掃了一眼酒店大門,面望邢望,微笑道:“我願——”
最後一個“意”字還沒吐出來,驟然從酒店門口傳來一聲怒吼——“等下!”
眾人不約而同都轉移了視線,望向從酒店門口走進來的男人,玉樹臨風,卻面露厲色。
童韻寧頓時雀躍起來,自然的笑意溢滿了她美艷的臉龐。
邢望低頭看了她一眼,又望向徐徐走來的薄君奕,眸色深邃凝重,又帶着不易察覺的譏嘲,似是發現到了什麼。
房婼下意識轉過頭看着身邊的夜鶯,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薄君奕,屏息凝神,目光卻有些空洞。
現在是什麼情況?
眾人竊竊私語起來,議論紛紛,等待着將面臨著的一場好戲。
薄君奕在邢望和童韻寧面前站定,趾高氣昂地揚着頭,彷彿他才是這裏應該站着的主人一般,清冽的眼神凝在童韻寧的身上,須臾,他勾唇笑了。
他朝童韻寧伸出手,像是在邀請。
眾人一致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是又要上演搶婚的戲碼嗎?
“我帶你走。”薄君奕道。
邢望臉色陰霾,卻一句話都不說,靜默地注視着今天的女主角童韻寧。
然而此時的童韻寧眼裏一絲一毫沒有他的存在,在薄君奕到來的那一刻,她便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鎖定在了這個男人身上,臉上洋溢着的是曾無數次也在邢望身下綻放的甜蜜笑容。
頓時,有一種被當作玩具來利用的挫敗感,還有蔓延進四肢百骸的難受。
他在賭,她會不會走。
然而,他還是高估了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好。”童韻寧小聲地回應道。
邢望驀地瞳孔緊縮,眼裏的寧靜正一點一點地加速皸裂,乾澀的眼睛就這麼目不轉睛地盯緊了她。
然而,只是這麼一小會兒,他又恢復了平靜——與其說平靜,不如說是,不在乎。
她的手覆在了薄君奕伸來的手上,拖着裙子,被他握着手一齊往紅地毯上走去,從始至終她都再沒看過邢望一眼,一句話也沒有說。
薄君奕忽然往房婼的方向望來,那一眼中彷彿倒滿了五味雜陳的情緒,有痛苦,有辛酸,有不舍,有痴戀,儘是她無法讀懂的東西。
場面漸漸開始混亂了,唯有邢望獨身站在那兒,如玉蘭樹筆直地挺立在那最為顯眼的位置。
司儀從目瞪口呆中回過神來,木訥地語無倫次道:“邢先生,這……”
他抬起手,打住司儀說話。他清寒的臉色帶着蒼白,神色疲倦,脫掉了身上的禮服,毫無留情地甩在了地上,接受着無數同情憐憫亦或是憤憤不平的眼光視若不見,徑直地往酒店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