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胞胎兄妹
九月份快到來時,A中所有的年級都開學了,因為軍訓期間學生死亡的事件,一開學學生們便聚在一起繪聲繪色地討論這件事。沈玉穿着A中寬大的校服,長發紮成了花苞頭,齊劉海蓋住了飽滿的額頭,整張臉都是乖巧可愛的模樣,她不愛笑不愛說話不怎麼合群。剛到教室冷冷地瞥了一眼扎堆討論的學生,又和倖存的幾個女生眼神對視,那幾個女生看到沈玉臉色立馬就變了,紛紛移開目光,好像從來都不認識沈玉一樣,沈玉也不在意,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靠着牆撕作業本上的紙來消遣時間。
“噯,你看那邊,那個女生好可愛啊,軍訓時候都不怎麼見她活躍,現在仔細看看,是真的好看!”一個男生小聲說道。
萬欣白了那個男生一眼,說道:“奉勸你,別跟她扯上關係,一看就不是什麼善類。”
男生有點疑惑地看着萬欣,但是萬欣把臉別過去,好像很怕那個女孩的樣子,他擺了擺手,大步走向沈玉,在她面前招了招手:“嗨,同學你好,我叫安鶴,你叫什麼名字啊?”
沈玉停下撕紙的手,抬起頭看他:“我叫沈玉。”
下午下起了小雨,A中的學生們在領了新書之後,就去了禮堂參加開學典禮,可能不是有人很願意去聽無聊沉悶的講話,都走得很慢,在走廊上嬉笑玩鬧,早已經把軍訓期間兩名學生莫名死亡找不到屍體的事拋諸腦後。萬欣在幾個女生的簇擁下,遠遠地望向操場後邊那個體育器材室的方向,那裏被拉了警戒線,說是在維修中,禁止入內,除了當晚在那個陰暗地方努力逃命的她們,誰也不知道那個地方發生了什麼到底有多恐怖。
沈玉耳朵上掛着藍牙耳機,臉上風輕雲淡的,路過體育器材室臉上也毫無波瀾,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不耐煩地取下耳機轉過頭去。
“沈玉,你怎麼一個人走啊,一起一起唄。”安鶴傻兮兮的笑臉湊了過來,他的旁邊還有一個馬尾辮的女孩,好奇地打量着沈玉,安鶴看了看,好半晌才解釋道:“沈玉,這是我的雙胞胎妹妹,叫安璐,璐璐,這是我朋友沈玉。”沈玉歪着頭看着安璐:“我叫沈玉,跟他是同學,剛認識。”女孩噗嗤一笑:“哥,你這個撩妹方式,實在很低級。”然後很是自來熟地挽住沈玉的胳膊,笑着說道:“我哥這個人有點二二的,你別理他,我叫安璐,在B班,我哥有什麼醜事之類的,可以和我分享分享哦。”沈玉歪了歪嘴角,看了一眼在原地石化了的安鶴,心情莫名其妙好起來了,自己這是,交到朋友了嗎?小開心......
“各位同學,在這個地方,我們是為了考大學,是為了前途聚在一起的,成績就是硬道理......”年邁的校長頂着禿瓢在話筒前激情四射地演講着,唾沫星子到處飛舞,形成一道別緻的曲線,台下的學生們一個個昏昏欲睡,前排的還給面子捂住了臉預防室內降雨,中間的頭已經靠在靠背上哈喇子流一地,後邊的有幾個學生拿出撲克牌開始了激烈對決,整個禮堂像極了一群套着面袋子的工具人在配合講話的復讀機,顯得特別協調。
“哎哎哎,沈玉你有沒有聽說軍訓期間我們學校就在我們班,死了兩個女生。”安鶴坐在沈玉旁邊眉飛色舞地開始講故事希望通過這種方式來拉近關係,旁邊的安璐瞪了安鶴一眼:“你少講這些來嚇唬沈玉!”安鶴聽了不服氣,又添油加醋地說道:“聽說死了,找不到屍體,我們學校本來就詭異,天黑不能留人,誰知道是不是被鬼給......”安鶴用手比劃了一下抹脖子的動作,表情誇張。沈玉只是笑了一下,配合了下安鶴的演講。
一直到了下午放學,雨還沒有停,反而越下越大,沈玉最不喜歡下雨天,她怕冷,縮成一團把數學書頂在頭上準備快速跑上校車,剛準備開跑,就被拿着傘的安璐一把抓住了,安璐聲音很大地責怪她:“沒帶傘不知道找我哥或者找我嗎?淋雨會生病的。”又用餘光看了看沈玉頂在頭上的新書,頓時就樂了:“你是有多討厭數學,剛發下來就拿它當傘。”沈玉看了看手裏的數學書,微微一笑:“我最不喜歡數學。”安璐找到了知音,一把將沈玉拉進傘底下,開始數落數學的變態。
手機鏡頭拉進,再拉近,好,看到了。教學樓二樓的窗戶前,一個戴着黑色口罩的單眼皮男生用手機相機的鏡頭對準正在出教學樓的學生們,鏡頭裏被拉近放大的,正是和安璐一起走的背着黑色大包的沈玉。
“嘿,幹嘛呢,還不走,拍什麼呢?女生嗎?你行為有點猥瑣哎。”一個高高的眼鏡男走過來拍了拍戴口罩男生的肩膀,他立馬收回手機,拿起包笑道:“你也真的是庸俗,拿手機拍照片就是偷拍女生啊,走了,再不快點校車就不等人了。”
校車只到山腳下,就停了下來,下車時雨也停了,沈玉的家和安璐的家是不同方向的,於是便分開走了。
安璐蹦蹦跳跳走在回家的路上,時不時惡作劇般地去踩踩水坑,後腦勺的馬尾辮被人揪了揪,安璐有點生氣地轉過頭,是安鶴。安鶴把手搭在安璐的肩膀上,表情不像在學校時的嘻嘻哈哈,陰沉着臉低聲說道:“璐璐,你知道的,沈玉這個人身上有太多秘密,我自己一個人去試探就夠了,你不要再搭進來。”安璐低下頭,說道:“哥哥,不是不確定父母的失蹤原因嗎?為什麼偏要懷疑和沈玉的父母有關係呢?她人很好的,雖然表面上冷冷的,但是那是因為一直以來她調查的事情太陰暗了,我們一起幫她走出陰暗,一起尋找父母不可以嗎?”
“夠了!”安鶴的臉上流下了淚水,“璐璐,只有我們是最親近的,可以彼此信任的,輕易相信別人,就會落得和爸爸媽媽一樣的下場,他們...到現在還沒有任何消息...”
安璐也流下了眼淚,聲音哽咽地說道:“哥哥,如果沈玉可信的話,就坦誠相待,這樣我們也能多一個同伴,我一直以來不能幫上哥哥什麼忙,沈玉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說不定能幫上哥哥的忙,每次你出門去調查爸媽去向,我一個人在家都很擔心害怕的......”
安鶴看着這樣的妹妹,心疼地揉了揉她的頭,輕柔地說:“好,璐璐,等我試探清楚,我們就跟沈玉坦誠相待,走,我們回家,哥給你做你愛吃的糖醋裏脊。”
一高一矮的身影在雨後的街道相互依靠地往家的方向走,沈玉也回到了她一個人的家,在另一個住宅里,一個少年翻看着手機相冊里他拍下來的沈玉的背影照,低頭思索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