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的事

多年前的事

站在街邊的薇寧似乎察覺有人在暗中窺探着自己,不動聲色地側了側身子,焓亦飛飛快地道:“別找了,那邊車上的人是我師尊。”

薇寧詫異地看着他:“沒想到國師大人也在,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辭了。”

“我想你一定知道,前次你無故失蹤,是他老人家親自帶着內衛去救你,若非如此,那個封家二少爺怎麼會輕易救得了你。不過我很奇怪,怎麼可能有人劫得了你?更奇怪的是你平安回來,師尊本想要見你一面,忽然間就不再提起此事。”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薇寧,陽光下她眸子突然發亮,雖秋盡已無芙蓉,可是對着這張勝似芙蓉的容顏,不由得微微失神。

薇寧的心思已轉到了剛從南邊傳來的消息上,口中閑閑地道:“不奇怪,是人就有弱點,我的弱點就是太容易相信別人,比如說焓公子,您的一封信幾句話就讓我忐忑了好多天。”

“不對,你到底在想什麼?”焓亦飛緊緊盯住她,總覺得她似乎知道些什麼,雖然身為國師弟子,但他們也從沒見過國師的真正面容,只是隱隱覺得師尊彷彿一夕之間蒼老了許多。只有受到打擊的人才會如此,焓亦飛想一定發生了件大事,足以讓他的師尊心神受挫,而這件事顯然與眼前的女子有關。

“我在想你這個弟子當得很不稱職,居然讓國師大人等你。不耽誤焓公子,我先走了,告辭!”

說罷不理他的拉扯,薇寧拎着茶包和蟹糖回學館,心情放鬆了許多。多年前做的一件看似無用的事在幾年後派上用場,一個玉鎖片就讓想查她底細的人徹底迷惑。

在她第一次跟着柳月潛入國師府,發現國師對她有不同尋常的關注時,濃濃的危機感湧上心頭,隨即傳信回梅庄,啟動多年前便設好的一個局。

壽春被凍死的孤女是有的,被扒走的玉鎖片也是真的,那是她流落數月仍捨不得丟棄的唯一物件,是支撐她一路艱辛的念想。只是死的人並不是她,一切早在她到了梅庄后義父便已讓人安排妥當。那塊隨身帶着的玉鎖片被拿去壽春,放在了一具與她年紀相仿的女童屍體身上,之後被人扒走,輾轉過了幾手后,安安靜靜地停在了丹陽一間首飾鋪里,至此再沒出現過,等待有朝一日重見天日。

薇寧深深佩服義父當年的睿智與遠見,一個人只要活在世上,就會有跡可尋,除非能從世上消失,而只有死才會消失,當年若是有人追查到底,那麼那個玉鎖片將會及早露面,將那些人引向壽春,最終他們會發現要追的人已經死去,而薇寧的處境則會安全許多。

葉薇這個名字也是在那時造入官府籍冊,淮州城裏有對夫婦遠行,他們的名下有個女兒叫葉薇,也就是九年後父母亡故后返回淮州的葉薇,是參加女科選入奉都應考的葉薇……

本來這個局是針對當年追殺薇寧的人而定的,一直沒派上用場。春天的時候,靖安侯周叢嘉南下到淮安,並不單純是為了散心。當時薇寧已做好準備啟用此局,誰料想周叢嘉的人辦事不力,竟沒有查到丹陽去,只在淮安附近草草找了一回便丟開手,於是等到如今用在了國師身上。

在薇寧看來,國師突然不再提要見她的事,大概就是因為對她打消了懷疑,可有一點她怎麼也想不通,國師,究竟是怎麼對她起的疑心?難道他竟神通廣大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一眼就看清她來歷不明?薇寧好生不安,卻想不出個所以然,只在心裏愈發的謹慎起來。

她並不知道國師看到她后的種種猜測,更想不到國師會有怎樣的過去,畢竟在世人眼中,國師來歷神秘,從沒有人知道他的身分。而當薇寧從謝儀廷口中得知血腥的真相后,已對國師暗起殺機,血債唯有血償,她身為人女,自然要為父報仇。

回到三京館自然免不了見到柳月,薇寧心頭浮上一絲古怪之意,她想到在皇宮裏謝吉安給她的那個木牌子,誰會想到她們會成為同僚,大家如今坐着一條般,女帝為何還不召此人回去,難不成還是不放心自己?想到柳月私下裏會見國師的事,薇寧忍不住猜測國師當初是如何拉攏她。

柳月並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照常殷勤服侍她更衣:“姑娘,您出門的時候劉司正來過,說是晚些會再來。”

薇寧停住換衣服的手,重新扣緊了扣子,邊往外走邊道:“我去瞧瞧有什麼事。”

劉司正恰好出現,笑道:“不必去了,我已經來了。”

薇寧直覺有事發生,否則劉司正沒必要巴巴地跑這麼兩趟。

劉司正是薇寧入京后最早熟悉的一個人,還與她的義父有舊,對她儘可能的提點照顧,所以當劉司正帶着她在三京館裏繞了極大一圈,久久沒有開口說話時,薇寧只得問道:“劉司正有話直說,學生謹聽教誨。”

那種目光令薇寧有些不快,可想到近來她如此關照自己,便又忍下了。

劉司正輕咳一聲,道:“今日我進了趟宮,聽說……小靜王要議親了。”

周遭一切突然安靜下來,薇寧聽到自己的聲音道:“如此說來小靜王身體已經安康,真是可喜可賀。”

外頭都傳小靜王蕭頌身受重傷,眼看就要歸西,此時突然傳出這個消息,實在叫人驚詫。

“陛下早想為他找個妥貼的女子為妻,奈何他一直推脫,這回陛下是鐵了心,要在城中適齡的名門閨秀中挑一個出來,儘快成親。”

蕭頌……要成親了嗎?她看着遠處漸漸西沉的落日,久久沒有說話。暮色不知不覺降臨,涼意滲入心底。

“小靜王人才出眾,不知會誰有這個福份能嫁入靜王府。”劉司正轉過身正視着她:“你有什麼打算。”

薇寧難以做答,她並非蕭頌的任何人,甚至連傷心哭泣的資格都沒有。

薇寧平靜地道:“學生的打算早對大人說過,安分守已念書,至於來年應考能否奪得名次,青雲直上做我熹慶女官,則要看天意。”

“我以為……算了,你能想開最好。其實上次救了你的封家公子似乎不錯,江南封家富可敵國,未嘗不是良配。”

劉司正良言相勸,薇寧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可想到封長卿的長卿公子名號,微覺荒謬。

“劉司正誤會了,封公子與我有救命之恩,除此之外別無關係。”

作者有話要說:太卡了,先更這麼點。牛bb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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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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