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男人的腰(卷四首)
一別都門三改火,天涯踏盡紅塵。
依然一笑作春溫。
無波真古井,有節是秋筠。
惆悵孤帆連夜發,送行淡月微雲。
尊前不用翠眉顰。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卷四《臨江仙》
小寒,
冬至之後最冷的一個節氣。
一場冬雪如約而至,壓彎了歸雁塔下的柳梢,染白了梨園戲樓的紅瓦,也為火紅的花舫增添一抹純白。
日照江頭,微風和雪。
淮江河畔前依舊人來人往,商船客船駛出駛入。
長安城的冬日不像北方那般寒風凜冽如刀,即使這個時節,河水依舊沒有冰凍,落在江面上的雪融入水中即化,各種魚兒依舊活躍在水中。
在淮江和清泉河交匯的地方興建起一座庭閣,每日往來拜訪的人無數,上到達官貴人、下到普通百姓。
那座庭閣喚名臨江仙,就建在水上,傳聞閣中住着個仙人,不但能治百病,還通曉過去未來,只要你把自己的生辰告訴他,他就能算出你的前世今生,特別神奇。
這座庭閣初建時,根本沒有什麼人來這裏看病算命,畢竟現在的江湖騙子太多,沒人相信他有真本事。
後來據傳這個人為朝中的一位大臣看病,結果多年的頑疾不出半月就被這人醫治好了。
再後來這人又為一個寒門子弟看命,結果那次春闈這個寒門子弟就中了秀才。
隨着這兩件事傳開,人們開始相信這個人是真有本事,並會來到臨江仙找這個人看病算命。
慢慢的這臨江仙的名氣也隨之傳開,甚至有不少人不遠萬里從其他地方來這長安城,只為讓那仙人給自己看上一看。
淮江運口前的大街上,一對兒年輕夫婦朝着臨江仙行去,他們也是排了好久才排到那仙人的號。
男子脖頸上騎着一個孩童,開心的大笑着。
他們夫妻倆就是想給孩子算一算,不求別的只求自己的孩子可以平安幸福的過一輩子。
孩童看向淮江邊,喊道:“爹爹,你看江邊有好多人。”
“嗯,現在可是打魚的好時節,年兒想不想吃魚,晚上爹爹給你做。”男子寵溺的說著,並像大馬似的來回在街上轉圈奔走,惹得孩童咯咯發笑。
孩童說道:“年兒不想吃魚,年兒想去江邊玩兒水。”
男子說道:“哎呦,那可不行。”
“年兒要去。”孩童癟着嘴。
“江里有水怪,吃人的哦。”
男子嚇唬着,但這一招果然管用,孩童馬上就害怕了,甚至連看都不敢再看了。
傳聞冥都的鬼怪變化萬千,天上飛的,水裏游的,地上跑的,簡直無處不在。
而且冥都的鬼怪和當初的邪魔還有所不同,有的鬼怪有實,有的鬼怪卻無形。
現在特別是孩童,只要大人一講《山中志》中的故事,孩童們立馬乖乖的不敢耍鬧。
“別嚇唬孩子。”女子瞪了自己夫君一眼,並伸出了手。
男子趕緊求饒:“知道了,知道了,我說娘子你別老掐我的腰啊,那裏要是掐壞了,晚上誰來餵飽你啊。”
“去你的,沒個正行。”女子俏臉微紅,被夫君說的不免羞怯。
男子嘿嘿大笑。
孩童不開心:“爹爹,你和娘親背着年兒吃好吃的,為什麼不帶上年兒。”
“因為你還小,等你長大了去和你媳婦偷吃去。”男子說著加快腳步往前跑去。
“你還亂說,不教孩子好的。”女子在後面追趕。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就像現在的南唐,國富民強,闔家歡融。
......
清泉河清幽致遠,冬雪落在河面上更顯無聲,和夏雨不同,沒有漣漪泛起。
歸雁塔前,小販吆喝,百姓行商過往,熱氣升騰,一片熱鬧。
拱橋上,九歌一身淺綠絨襖,上面綉着雲紋,執花傘而站,依舊溫婉動人,惹來不少路過的目光。
蘇河帶着何陳走來時,也是微微的晃了晃神。
九歌轉首,俏臉含笑。
古詩有雲,回眸一笑百媚生,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
蘇河張了張嘴,又咽了一口吐沫,甚至開始懷疑。
這真的是我的女人?
要是在自己原來那個世界,家裏得有多少礦才能擁有這樣的女人啊。
或者撒撒嬌,寶,我去輸液了.......
蘇河呼出一口氣,抬腳走近九歌。
“等很久了吧。”蘇河很自然的接過九歌手裏的花傘,和她並肩而行,下了拱橋。
何陳就像府宅的老丁一樣,始終跟在兩人的身後。
“沒有,我也剛到。”九歌挽起鬢角的秀髮,看着蘇河的側臉,滿臉的歡喜。
只有見到自己心愛的人時候,我們才是歡喜的,九歌也是如此。
邊走兩人邊閑聊。
“對了,你當職偷跑出來沒事吧?”蘇河問道。
“沒事,我都打好招呼了。”九歌搖頭。
“那我們去哪兒約會?”蘇河挑眉。
九歌耳根微紅,然後指向不遠處那座庭閣。
臨江仙!
那裏近來可是長安城最火的地方,每日往來的人甚至比花舫和梨園戲樓還要多。
不過花舫和梨園是供人娛樂消遣的地方,但那臨江仙卻不同,為人看病算命,傳的可是神乎其神。
蘇河自然也聽說了,但他對於這些東西向來不感興趣,也不知今日九歌怎麼就突然要去那裏了,不過女人的心思一般是很難捉摸的。
“去那裏幹什麼?”蘇河問道。
“去給你看看。”九歌說著。
蘇河能明顯感覺到身後何陳異樣的目光。
這個老屌絲!
蘇河輕咳一聲,拍着自己的腰,說道:“我這身體這麼好,你是知道的,有啥可看的。”
九歌耳根再紅,羞怯的用玉手掐了一下蘇河的手臂,隨後說道:“我們就去看看,而且我可是託人才排到這位仙家的號呢。”
“好吧,依你。”蘇河搖了搖頭,自己的女人嘛,就得順着。
路上,蘇河撐着紙傘為九歌擋着白雪,又問道:“朝上那邊的情況近來怎麼樣?”
九歌說道:“朝上都挺平常的,不過就是自從李靖回來以後,李赫在百官之間的走動更加頻繁。”
“他還是那麼沒有城府,這麼多年一點沒變。”蘇河搖頭。
李赫之所以走動在百官之間,無非就是擔心李靖回來和他爭奪儲君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