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百香之苦2
宋曼寧冷笑幾聲,手指挑開瓶蓋,將瓶中之物傾倒出幾顆,暗紅色的藥丸在手中滾動,那藥丸透着陣陣香味,有些刺鼻。
楚元霜瞪他一眼,儘管被那幾人緊緊束縛着,卻依舊瞪着宋曼寧,”你為了引我而來,竟花費如此大的手筆,值么!?“
“值,自然是值,若不是因為你,我的後半生怎會孤苦一人!?楚元霜,這樣的仇,我怎能不報!?”宋曼寧將藥丸緊握在手中,細細的碾碎,化為葯末落地,在地上吐了兩口唾沫,眉眼之間得意道,“唯一的解藥都在地上了,要想打敗我,先吃了再說。”
宋曼寧得意挑眉,望向楚元霜眸子中的輕蔑我意味更濃,“若是不吃,那便唯有死路一條。”
“就憑你也配羞辱我?你也配?!”楚元霜長眉一豎,朝着宋曼寧啐了一口,百香樓外驟然寒風四起,將潔白雪花盡數吹了進來,在場之人皆是後背一寒,宋曼寧等人皆是縮了縮。
“宋曼寧,你若要我死,便快些,否則,我不會讓你安生!”
“啪——”這一巴掌可謂是卯全了力氣,聲音之大驟然迴響,宋曼寧揉揉發酸的手,面上神色幾近瘋狂,兇狠道,“看來不給你一些厲害瞧瞧你是不知道我的厲害!”
宋曼寧面容猙獰,揮了揮手,“取棍,給我狠狠的打,讓她知道我宋家的厲害!可別打死了!”
語還未停,細長的棍棒便狠狠地落於小腹上,腰背上,那些雜役們一把將楚元霜推倒在地,人人手持棍棒,朝着地上的女子打去。
“給我好好的打!”宋曼寧冷笑着蹲下.身來微笑着瞧着面前這位受棍棒之苦的女子,口中不咸不淡,“楚元霜啊,你當真好福氣,就連這打你的棍棒,也是用特製的藥水泡過的,打在你身上,你會覺得格外寒冷,你會格外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罷,宋曼寧起身,嫌惡而高傲的瞧了地上的女子一眼,“繼續給我打!”
那長棍落在身上,似乎是抽筋斷骨的痛感,窗外的寒風一陣陣吹入,伴着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侵.入體內,穿過五臟六腑,踐踏着她的意志與靈魂。
痛,真的好痛。
不知那些人打了許久,口中一陣腥甜,她吐出一口鮮而紅的血,雙手狠狠抓住地上紅毯,那些人每打一下,她的手便會在那抓着的紅毯上緊抓一下,指甲嵌入紅毯,再次嵌入手心,血跡滲出,與那紅毯的紅色融為一體。
“停——”
長棍驟停。
終於停了。
楚元霜的脊背、腰腹皆滲出了鮮紅的少許的血,透過身上裹着的紅紗,紅色更深,那種火辣辣的痛感幾乎要使她發狂。
可她依舊那般抬眸,瞧着那立於她面前的女子,露出了輕蔑的笑容,一口原本潔白的牙已被血染紅,氣虛無力道,“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屈服?做夢!”
宋曼寧只覺頭腦一熱,瞧着地上那楚元霜對她露出了輕蔑的笑容,她恨得咬牙切齒,“不肯屈服是嗎?”
冬夜的天,已然成了暗紅。
寒風卷着雪花,在天空盤旋而落。
銀霜闕。
風勢太大,將窗吹開,楚梟煩躁起身,沒好氣的將窗子關上,“啪嘰——”門外有人將門一腳踹開,並衝進來,”不好了!不好了!楚姐姐不見了!"
“你說什麼!?”楚梟皺眉,快速穿衣,持劍。
“真的,方才我做了些點心想給楚姐姐送去,可進去后才才發現,姐姐並不在房中,我便在樓中尋了一圈,可依舊不見姐姐,楚梟,這該怎麼辦啊!”九煙哭起來,“若是姐姐有什麼閃失,我們......我們......”
“別哭了,九煙,”楚梟替她擦乾眼淚,“你去找輕舟姐姐,我與葉韌還有庄書去搜城!”
“好!”
百香樓之中。
女子無比狼狽的躺在地上,宋曼寧等人圍成一圈,將女子圍在中間,那女子衣物破碎不堪,勉強遮體,氣息紊亂,眸子半睜。
“楚元霜,你就別妄想別人來救你了。”宋曼寧坐於木椅之上,向躺在地面上的楚元霜望去,“就算有人要救你,可你在城中四處散播八殿下戰死的消息,你以為王上能饒恕你?此乃軍事機密,等死吧!”
“既然我是散播機密之人,你們更不能殺死我......”楚元霜閉眼,皮肉火辣辣的痛意加劇,她不得不喘着粗氣,“我是朝廷重犯,你以為你濫用私刑,赫連胤策也會饒過你?”
“我是一品誥命夫人!誰敢處置我!?我的夫君為了玉盛而戰死,誰會處置我!?”宋曼寧瞪着眼怒吼,“就算今日我解決了你,王上也不會說什麼!他甚至會封賞我!”
楚元霜已無力說什麼,她閉了閉眼,嘴角帶着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輕輕搖頭。
“我知道,你今日是為了八殿下而來,若不是你鍾情於他,更不會支身前來,你瞧瞧,我為你準備了什麼?”只瞧見宋曼寧冷笑着拍手,雜役將雙手呈遞,楚元霜抬眸,那是一副卷着的畫,只見宋曼寧將那副畫拿過來,將它打開,“將楚元霜給我拽起來!”
楚元霜被雜役們一把拽起,她的嘴角掛着鮮紅的血,那是她的血,雜役力量之大,扯拽之間觸碰她的傷口,她疼的皺着眉流淚,冷冷開口,“你這是何意?”
“何意?楚元霜你睜大你的那雙眼睛給我看看,這畫上之人,是誰?嗯?”宋曼寧仰頭大笑,眸中一片冰寒,“可是你的心上人啊!?”
楚元霜瞳孔一縮,遍體生寒,又是一陣寒風襲來,她渾身上下的血液似乎在這此刻凝固,那畫上的男子一襲紅衣,華貴無比,烏髮飄搖,目若朗星,眼中含笑,望了許久,楚元霜雙眼朦朧,心似乎被長劍所刺,痛徹心扉,酸澀無比,“胤天......”
她輕喚出聲,定定的望着那畫上的男子,與他相處過得每一分每一秒,皆為此生最最歡愉的事,從前的一滴一滴似是烙印刻在了她的心頭。
此時此刻,她只覺世間所有正天旋地轉,上一次這般受難還是在楚寨,便是他,策馬而來,不顧危險,沖入宮家軍隊,只為救她於水火之間。
那幅畫被宋曼寧拿在手中,她帶着惡意笑容,伸出手,取了把剪,將那畫一點點剪得細碎,向上一揚,紙片如雪一般紛揚而落,“你瞧見了么?楚元霜,你的心上人,已化為紙片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不要——”那種滋味似乎是一種壓迫的窒息感,紙片飛揚,楚元霜用盡蠻力,將雜役掙脫開,她想起身,雙腿卻如斷了一般,“胤天......",她流着淚輕喚,”不要......”此刻,她像只螻蟻一般,向前匍匐着,不斷地去用手撿起那些早已被剪得稀碎的碎片,淚水不斷落在碎片上,將碎片浸濕,縱然眼前朦朧,早已模糊不清,她卻依舊向前努力爬着,她要將那些碎片一一拾起,還要拼接起來,日日夜夜拿在手中。
楚元霜無半點力氣,長發被夾着雪花的風捲起,晶瑩無比,殘破紅衣在寒風中輕輕拂動,她咬着牙,向前爬着,腦海中儘是那男子的溫柔笑意,她多期盼着,那男子能立於她眼前,同往常一般,與她說些好聽的話,將她的長發束起,在她耳邊輕喚她元霜。
多少個冬月的雪天,他將她卧房的木窗悄然打開進入,在深夜,在她睡熟后,用溫暖的大手輕輕撫.摸她熟睡的面頰,可她的胤天從不知道,自他自窗而入,她便已經醒來,未睜開眸子,是為了他不可辜負的溫柔......
胤天,我好想你。
身上每一分的疼痛,都不能使我忘記你......
就算他們將我活活打死在這裏,我也會永遠記得你。
盛凌大殿上,林輕舟與九煙已在此處跪了許久,縱然寒風四起,可她依舊堅定信念,長跪不起。
帝王俯視着這跪於地面上的二人,眸色微冷,帝王閉了閉眼,復又抬眸,”何事?”
“王聖明,”林輕舟行了大禮,起身,目光直視赫連胤策,“盛安城中傳開的機密,並非楚元霜所傳,她還請王明鑒!”
“你當孤是傻子?”赫連胤策冷笑一聲,在漆黑的大殿下映射下,那面孔憔悴無比,想來,這些時日,定然是受過無數次煎熬,縱然帝王再憔悴,卻無法遮掩由骨中透出的邪氣。
“王,奴不敢!”林輕舟聲音鏗鏘有力,目光定定,“奴以性命擔保,楚元霜絕不是散播機密之人!”
“以命擔保?你的命,死不足惜。”赫連胤策冷淡道。
此刻殿外急匆匆走入一人,神色倉促,在林輕舟耳邊輕語幾句。
林輕舟眉頭一皺,眸色狠了很,“王,奴並非是為了楚元霜去開脫,但,楚元霜在軍營的這些時日,足以為她脫罪,事關軍中,王難道不想聽嗎!”
“何事?”
“一品誥命夫人宋曼寧與東麟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