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1 又有喜了
為了女兒的胃,長公主打算提前下山了。在這樣吃下去,她女兒的胃非要辣穿孔不可!
再次回到京城,已經是離開的一個多月之後了。
長公主的馬車行駛在大街上,過往的路人紛紛退開,人群也紛紛噤聲,生怕打擾了長公主的清靜,而就是因為這片刻的寧靜,一群孩子嬉笑聲就傳到了長公主和沈玉蘿的耳朵里。
“乞丐郎,乞丐郎,破碗破衣走街巷,敲敲破碗討碗飯,穿套破衣討銀兩,一討討出了個狀元郎。狀元郎,狀元郎,新衣新帽走御街,老天賞飯行好運,娶個天仙當新娘,新娘不是一般人,宮裏頭飛出的金鳳凰,金鳳凰,乞丐郎,一天一地好不當,好不當!”
沒有指名道姓,可是是個人都知道,這段歌謠裏頭的人是蕭鈺和沈玉蘿。
“阿荃,去查查,是誰教唆這群孩子的?”長公主當下臉就黑了,蕭鈺是她認可的女婿。
家境那是天生的,孩子無法選擇讓誰來當自己的父母,可他在那樣的環境下,依然能夠自強不息、堅持奮鬥,而且能奮鬥出屬於自己的那一份精彩來,那才是最棒的。
人長相沒話說,學問沒話說,光有這些,長公主還不認可,關鍵是,蕭鈺對阿蘿就跟對待自己的命一樣。無論她是窮人家的孩子亦或者是小郡主,他對阿蘿的心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不管曾經的乞丐郎還是現在的狀元郎,蕭鈺對阿蘿始終如一,這才是長公主最認可的啊!
一個女婿半個兒,長公主怎麼能容忍別人散播謠言污衊她半個兒子呢?
沈玉蘿攔住了她:“娘,咱們先不急,等我回去問問阿鈺再說。”
“可這……這說的也太難聽了。”長公主氣憤地說道。
沈玉蘿:“娘,阿鈺肯定比咱們先知道,等我問過阿鈺再說吧。”
蕭鈺曾經跟她說過,他趕考為了省一晚上的客棧錢,在廣昌縣外的破廟跟乞丐擠了一晚上,沒錢也是因為他幾乎把所有的錢都留給了家裏啊!
見她如此說,長公主也只好作罷:“這事情你們先處理着,若是處理不好,我就稟告皇兄,讓皇兄查查,到底是誰人的嘴這麼爛,爛到生濃瘡,他不挖,本宮就給他挖了!”
馬車先到了長公主府,長公主帶着沈玉蘿進了府邸。
三小隻還不知道自己娘親要來,都跟着花娘誠心還有一些丫鬟小廝在花園裏玩耍呢,沈玉蘿思念兒子,連衣裳都沒有換,就跟着府邸的丫鬟往花園去了。
“你們看到謝謝了嗎?謝謝哪裏去了?”
還未到花園,就聽到花娘在喊謝謝,“謝謝?謝謝?”
“小主子剛才還在的,快找找,快找找。”
也不需要人找,謝謝自己出了聲:“外婆,謝謝在這裏吶。”
“哎喲我的小祖宗哎,你是怎麼上去,爬那麼高,要是摔下來可怎麼得了。你快下來。”
“小主子,你快下來。”
沈玉蘿快步進了花園,抬頭就看到謝謝爬上了假山,正趴在假山上頭笑:“外婆,你看謝謝爬得高不高?”
“高、高、高,你快下來,快下來。”花娘的聲音都有些抖,“快點下來。”
“我不,外婆,這裏可以看到小鳥,它們飛走了。外婆你看。”謝謝調皮搗蛋,也就是沈玉蘿他們保護的太好了,膽子大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謝謝現在趴着的假山足足有兩人多高,這要是掉下來,腦袋非要砸個窟窿不可。
沈玉蘿也害怕,若是她出聲,孩子一激動,往前一撲……花娘這時也看到了沈玉蘿,剛要喊,沈玉蘿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眾人都不敢再言語。
“外婆,這裏有個鳥窩,鳥窩裏有蛋。肯定是剛才飛走的那兩隻小鳥的。”謝謝旁邊就是一棵大樹,茂盛的枝丫就搭在假山上面,謝謝站了起來,踮起腳尖看枝丫上的一窩鳥蛋。
不甚平坦的假山,沒有任何防護措施,謝謝只要往前一撲或者往後一仰,他就會從假山上掉下來,哪怕他滑一跤,那高高的假山……
花娘急得都要哭出了聲,她捂住嘴不敢哭,也不敢說話,就怕分了謝謝的心,沈玉蘿也同樣擔心害怕,可再擔心害怕,還是要把人給弄下來。
沈玉蘿不相信其他人,她打算自己上去。
好在她剛才寺廟裏回來,穿的衣裳也輕簡,沒有繁複的袖子和裙擺,沈玉蘿悄悄地爬上了山,一步步地朝謝謝那邊爬去。
謝謝還在專心致志地盯着鳥蛋看,沈玉蘿也終於爬上了假山,一手將謝謝拉在了懷裏,坐在了假山之上。
花娘和長公主心終於掉了下去。
謝謝掙扎,不快的道:“放開我,放開我。”
沈玉蘿緊緊地抱着他,溫柔地道:“怎麼,也不要娘抱了嗎?”
謝謝不動了,回頭看,見到沈玉蘿眼睛都亮了:“娘,娘,娘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才回來。”沈玉蘿也笑,帶着他看了一會兒鳥蛋,謝謝要伸手去撿鳥蛋,沈玉蘿急忙阻止了他:“不可以碰啊,你碰了,鳥蛋上留了我們的味道,說不定它們的爹娘就不認識他們了哦。”
謝謝聽話的很,由着沈玉蘿扶着下了假山,下頭的那些丫鬟小廝在下面接着,魂都差點嚇沒了。
長公主換了身衣裳,也來了花園,在路上聽說謝謝爬上了假山,氣得當場就要發落那些照顧不利的丫鬟小廝:“都各打二十板子發賣出去,連小主子都看不好,要你們何用。”
丫鬟小廝都嚇得跪地求饒,“公主饒命,公主饒命。”
沈玉蘿剛才也看到了,這些丫鬟小廝有多緊張謝謝,況且,謝謝也沒事,她便替這些人求情:“娘,謝謝也沒什麼事,況且,他們也不是故意的,這回便饒了他們吧。”
“這回饒了,下回呢?就一個三歲大的孩子,都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爬上假山,這爬上去,能說話能看到人,這要是掉下水裏了呢?誰看得到?”長公主的擔憂並不是沒有道理。
這麼多人看着一個孩子,還讓孩子爬上了假山,說明這些人心思壓根就不在孩子身上,這回沒有事情發生還好,若是下回孩子再發生意外呢?
長公主心裏頭一直都有一根刺,她一直都自責,都是自己不小心,這才讓沈玉蘿走丟,她若是一直牽着孩子,孩子怎麼可能會走丟呢?
就像是現在,沈玉蘿是她的命,笑笑樂樂謝謝也是她的命,長公主不願意再有一絲一毫的意外發生,誰不用心,就轟出長公主府。
沈玉蘿聽出了長公主話外頭的意思,她的走失,長公主一直都難以釋懷。而同樣,若是今日謝謝不小心滑下了假山,摔傷了,她還會這麼平心靜氣地替這些人求饒嗎?
她是母親,孩子安全她一直都放在第一位。
“娘,我聽你的。”沈玉蘿默默地說道:“不過不要打板子吧,把他們趕出公主府就是了。”
長公主點點頭:“阿荃,把人發賣了吧。”
荃嬤嬤領着人走了,哪怕那群丫鬟小廝嚎叫的撕心裂肺,長公主也不為所動,而她這一次懲戒人,也讓全府上的丫鬟小廝提起了二十分的心思。
以前長公主從不關心這府上下人的事情,他們就算是三天打魚兩天晒網懶散度日,只要不被發現,一樣相安無事,也許是懶散的時間太長了,直到現在,他們還自由散漫,本來長公主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誰讓今天小主子差點出事啊,對孩子,長公主無法容忍。
今日是槍打了出頭鳥,也給還在府上的那群下人敲了個警鐘。
也就從這一刻開始,府裏頭的人打起了十二分的心思做事,特別是笑笑樂樂謝謝三個小主子,走到哪裏,都被府里的下人盯着,哪怕不幹活,也要先保證三個小主子的安全。
沈玉蘿先頭覺得長公主的做法有些激進了,可直到荃嬤嬤跟她說了這十幾年來,長公主是泡在淚水和悔恨里的,她現在就像是驚弓之鳥,沈玉蘿這才理解了一顆拳拳的慈母心。
她把三個孩子留在長公主府陪伴着長公主,自己一個人回了蕭府。
蕭鈺也不知道她回來了,直到葛良原在外頭興奮地喊:“夫人回來了,夫人回來了。”蕭鈺這才知道。
激動地把書一丟就衝出了書房,衝進了前院,沈玉蘿正朝他走過來。
“阿蘿。”蕭鈺此刻激動的像是個孩子。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小別勝新婚啊,蕭鈺激動地都要跳起來了,確實是跳起來,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一把將人抱在了懷裏,轉起了圈圈,轉了好幾圈,沈玉蘿覺得頭暈想吐,連忙出聲制止:“阿鈺,快放我下來,頭有點暈。別轉了。”
蕭鈺這才停下,扶着人,心疼的問:“怎麼頭暈了?”
“可能是馬車坐久了,暈車。”沈玉蘿確實頭暈的難受,還有點想吐,“你吃飯了嗎?”
“沒呢,正好,咱們一塊吃。”蕭鈺激動地牽着媳婦的手,就往房間走去:“良原,把飯菜端到房間裏來。”
葛良原已經十七八歲了,脫去了孩童時的稚氣,沉穩了不少,“好嘞,師傅師娘,你們等等,我馬上就來。”
蕭鈺哪裏急,他一點都不急的好不好。將人拉進了屋子,蕭鈺就想着想要點利息,抱着沈玉蘿,親了好幾回。
沈玉蘿也積極地回應着他,兩個人難捨難分,若不是葛良原端着飯菜已經到外頭了,蕭鈺非要先把沈玉蘿吃了不可。
好不容易才把人放開,蕭鈺啞着嗓子喊葛良原進來,“進來吧。”
“師娘,廚房裏做了您最愛吃的紅燒肉,又軟又香。還有夜裏剛熬的雞湯,您在山上一個多月,都瘦了,好好補補。”葛良原將菜擺好,這才退了下去。
蕭鈺重複着葛良原剛才說過的話,心疼不已:“你看看你,瘦得臉都沒我巴掌大了。來,先喝一些雞湯,把這根雞腿吃掉。”
他添了一碗泛着黃油的雞湯放到沈玉蘿面前。
之前,沈玉蘿是最愛喝這種雞湯,可以喝上一大碗。
可現在,沈玉蘿聞着那雞湯的味兒,覺得有些難受:“估計是坐車坐久了,頭還是暈,聞着這味兒,有些難受。”
“難受嗎?那就不喝。”蕭鈺連忙把雞湯拿遠了些,又給沈玉蘿夾了一塊軟糯的五花肉:“這是五花肉燒成的紅燒肉,你最愛吃的,來,嘗一塊。在寺里吃不到吧?瞧瞧你,瘦得我心疼。”蕭鈺抬手,將謝玉蘿散落在的額前的頭髮順到了耳後,沈玉蘿拿起了筷子,低頭打算吃肉。
那肥膩的五花肉剛到嘴裏,滑膩膩的,油汪汪的,之前的沈玉蘿,就愛吃這一款,可現在……油汪汪滑膩膩的讓沈玉蘿噁心。
“嘔……”沈玉蘿將肉吐了出來,本以為到此為止,可那口五花肉就像是打開了潘多拉魔盒一樣,沈玉蘿吐得停不下來,“嘔……嘔……”
蕭鈺在旁邊,心疼地替她拍着背:“是不是吃久了清淡的吃油膩的不舒服了?都怪我都怪我,你剛回來,這腸胃還沒有恢復過來,肯定是要慢慢來的。”
沈玉蘿自顧不暇,也就沒心思安慰蕭鈺,她抱着桶,吐得昏天黑地。
“阿鈺,水,水。”沈玉蘿最後啥都吐不出來了,只一個勁兒地吐酸水,這才艱難地問蕭鈺要水漱口。
“有有,在這兒,在這兒,你慢點。”蕭鈺服侍沈玉蘿喝下一口水,她漱漱口,吐出口裏那一股怪味兒,終於歇了一口氣,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肯定是吃久了素食了。先讓我緩兩天吧。”
“那現在舒服了些嗎?”
“舒服多了。不過那些菜……”沈玉蘿望着桌子上油膩膩的五花肉和雞湯,臉都垮了。
蕭鈺:“都撤下去,讓廚房做一些清粥小菜上來。”
肚子裏吐空了,沈玉蘿也餓了,乖巧地點點頭:“好。”
“你先休息一會兒,等會飯菜好了我喊你。”
“好。”沈玉蘿確實也累了,上了床就暈乎乎地睡著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頭傳來說話的聲音。
“吐了?”是孫開運的聲音,他怎麼來了?
“吐了,吃了五花肉就全吐了,酸水都吐出來了。”是蕭鈺的聲音,心疼地不行。
“夫人在山上吃東西雜的很,寺廟裏的伙食都有定量,夫人總是吃不飽,便總是吃老爺你送上山的桂花糕,後來,她不愛吃桂花糕了,喜歡吃辣醬,又總是用您送上山的辣醬拌飯拌饅頭,我們都辣得流眼淚,可夫人一點感覺都沒有。”聽荷也過來了,“長公主也是擔心夫人吃辣吃得太多對身體不好,所以才提前下了山。”
“會不會是吃辣吃多了損傷了脾胃了?”是范林的聲音。
“也不是沒有道理。不管是不是,先把把脈吧,若真是脾胃有問題,也好開幾副葯調理調理。”孫開運和范林都進來了。
沈玉蘿披好衣裳坐了起來:“孫大夫、范叔叔,你們來了。”
蕭鈺上前,將人抱在懷裏:“讓他們兩個看看,若是脾胃傷着了,好好調理一段時間。”
沈玉蘿確實覺得自己最近脾胃不太好,吃少了餓,吃多了又想吐,特別喜歡吃的,可能下一秒就不喜歡吃了。
孫開運先給沈玉蘿把脈,把完脈之後眼睛都瞪圓了,瞪着沈玉蘿和蕭鈺,眼睛在他二人臉上轉來轉去,嚇得蕭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孫大夫,阿蘿她……”
沈玉蘿也有些緊張,也盯着孫開運:“我怎麼了?”
孫開運卻跳開了,讓出了位置讓范林去:“老范,你去把把看。”
范林也疑惑孫開運這是為何,他將手搭在沈玉蘿的脈搏上,過了好一會兒,也是一臉驚奇地盯着沈玉蘿和蕭鈺。
蕭鈺心都已經在嗓子眼徘徊,隨時都要跳出來:“范叔,阿蘿怎麼了?”
沈玉蘿也在打鼓,他們兩個大夫都是一副見了鬼的樣子,難道,她不是脾胃不舒服,而是更大的更棘手的毛病?
“我不會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吧?”沈玉蘿嚇得聲音都在抖,而抱着她的蕭鈺身子陡然變得僵硬,抓着她的胳膊都變得用力。
“啊呸,你這烏鴉嘴瞎說什麼呢,什麼不治之症。”孫開運罵道。
沈玉蘿指指孫開運,指指范林:“你們這一個兩個把完脈之後就跟見了鬼一樣,難道不是不治之症?”
“呸。我哪裏是看你,我是看蕭鈺這臭小子。你這臭小子,能耐啊!”
聽說不是不治之症,蕭鈺這才放寬了心,可不知道阿蘿得了什麼病,他還是不放心:“阿蘿怎麼了?”
“哼哼。”孫開運故意賣了個關子,“你自己做的好事,你會不知道?”
蕭鈺看看沈玉蘿,沈玉蘿也同樣看看他,都不理解孫開運這葫蘆裏頭賣的是什麼葯。
還是范林清了清嗓子,“那個,我來說吧。阿蘿,你又要當娘了。恭喜。”
當娘?
沈玉蘿還有些懵,蕭鈺卻一跳而起:“哈哈,我要當爹了,我要當爹了。”
那誇張的模樣,哪裏有平日半分沉穩冷靜,倒像是個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夥子,激動地又跳又叫。
沈玉蘿的懵隨着蕭鈺的歡樂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又湧上的母愛和欣喜。
肚子裏,又有一個她和阿鈺的孩子。
“如今日子還小,才一個來月,脈象也不是很穩,千萬要好生地將養着,別勞累別生氣。”哪怕沈玉蘿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范林還是當她跟孩子一樣,說著孕婦的注意事項,“等會我給你開兩副安胎的葯,好好休息。”
孫開運抱着胳膊在一旁笑:“我說阿蘿啊,你說說你們夫妻兩個,才多大點,就快是四個孩子的爹娘了。你說說我,這眼瞅着都三十了,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再說說范林吧,他比我還慘,他都快要奔四了,媳婦還不知道在哪裏。”
沈玉蘿笑:“急什麼,該來的自然都會來。”
蕭鈺眉眼一跳,有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