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換個殼子重生
鳳城首屈一指的私人醫院,一級VIP病房。
病房門口的患者信息卡上寫着一個陌生的女孩名字:喬蕾蕾。
但真正這張病床上蘇醒的人,如今是方沁。
在沉默中,方沁接受了新身體的全部記憶。
幾個月之前,原主父親的生意遭遇了市場寒冬,公司資金緊缺,急需大量資金周轉。
無奈,原主在父親的苦肉計脅迫下,乖順的嫁給了北川醫藥的年輕總裁,梁湛廷。
婚後,兩人相敬如賓,梁湛廷和原主從未有過夫妻之實。
原主完全不了解梁湛廷,又總聽人說,他凶神惡煞,一言不合就要封殺誰,讓人生不如死,於是心生懼怕,敬而遠之。
一星期前,原主提前下班回家,意外撞見梁湛廷帶着幾個三大五粗的保鏢,在後花園審問一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男人,當場嚇得花容失色。
梁湛廷的助理藍蘇,及時出現,將受驚嚇的原主帶回樓上房間裏哄勸安慰。
而在喬蕾蕾最後的記憶里,她喝着藍蘇送來的紅酒,泡在溫暖的浴缸中,想要舒緩自己的緊張情緒,不知不覺,她感到頭昏目眩,掙扎着想要從浴缸里起來,卻重重跌回水裏……
方沁大概猜到喬蕾蕾的死和那瓶紅酒有關係,但在喬蕾蕾出事後,犯罪證據必然已經被人處理乾淨,當務之急,是她得先適應這個新身份和新環境。
方沁死了,往後,她就是喬蕾蕾。
她打量了坐在自己床邊不遠處沙發上的男人整整十分鐘,如果不是他擁有活人的呼吸,喬蕾蕾真的會以為他只是一尊蠟像。
就在這時,病房門口方向傳來高跟鞋的聲音。
喬蕾蕾悄無聲息的重新閉上眼。
“梁總?”藍蘇的聲音清甜而溫柔,令人骨頭酥軟,“……您怎麼在這兒?”
喬蕾蕾豎起耳朵,想窺探梁湛廷對藍蘇是什麼態度,但她卻只等到一聲清冷的“嗯”。
“喬小姐看起來還是老樣子。唉……”女人嘆息,“請的護工去哪裏啦?怎麼能讓梁總來照顧一個植物人呢。”
植物人?
喬蕾蕾在心裏暗暗把這個詞記下,然後沉着的睜開了眼睛。
“梁湛廷。”她輕聲喊道。
屋裏出現的第三個聲音,令有一搭沒一搭交談着的梁湛廷和藍蘇,都吃了不小的驚。
藍蘇看向病床確定以及不是幻聽后,略顯誇張的抬起雙手捂着嘴,眼圈微微泛紅,像是因為病人的蘇醒而激動,“喬小姐你醒啦!真是太好啦!”
她一身緊緻OL裝,將前凸后翹的有料身材展現得淋漓盡致。
在原主的記憶里,藍蘇已經被標記為“惡毒賤人”,受原主情感的影響,方沁懶得多看藍蘇一眼,怕噁心。
不過,想到喬蕾蕾身上背着的爛攤子,再加上方沁自己的深仇大恨……
喬蕾蕾用一雙濕漉漉的圓眼看向梁湛廷,彷彿一隻受驚嚇的小鹿,只不過,她一開口,那種讓人錯以為她要撒嬌的幻覺便消失了。
“在你叫醫生進來之前,我想和你單獨聊幾句。”她堅毅而沉着的說道。
梁湛廷維持着原有姿勢一動不動,直到方沁提出這個要求,他才拋給藍蘇一個眼神,示意她出去。
儘管心裏一百個不願意,藍蘇也只能服從安排。
在轉過身的剎那,她因為激動而歡喜的眼睛裏立馬染上了狠辣。
這個賤女人不僅活了下來,居然醒了!
五分鐘后,等在門外的藍蘇和醫護人員一起重新進去,然後就聽說了喬蕾蕾要出院的消息。
“那怎麼行呢?”藍蘇緊張兮兮的靠向病床,“喬小姐才剛醒——”
“醫生都說了沒問題呢。”喬蕾蕾微微嘟嘴,“醫院裏的味道太難聞了,我還是想回家。”
作為一個活了30年的人,突然做出這種撒嬌的動作,喬蕾蕾自己也很不習慣。
可原主才20歲,而且剛剛為了哄梁湛廷帶她出院,她已經把自己定為了這種嬌滴滴的人設,只能順水推舟先演下去。
對於妻子突如其來的示好,梁湛廷心裏並不買賬。但爺爺已經為昏迷不醒的孫媳婦操了太多心,早點回家也好。
梁湛廷都點了頭,作為助理的藍蘇也不好再說什麼。
只是想到喬蕾蕾此番一回家,就脫離了她的控制,也不知道這女人私底下會怎麼跟梁湛廷說上次的事……
揪着心,藍蘇看向梁湛廷,恰好梁湛廷也看過來。
“你先回去吧。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他聲音親和,目光輕柔,儘管臉上一如往常的沒有表情,藍蘇卻像感覺到一縷撲面而來的春風。
她詫異極了。
他怎麼一點都不生氣?
難道喬蕾蕾並不懷疑她給她的那杯紅酒?
藍蘇有些驚訝的看向喬蕾蕾。
“是啊,這些日子辛苦你了。”喬蕾蕾擠出一個甜甜的笑,彷彿真的毫無察覺。
藍蘇將信將疑,壓下心頭的不安,客氣一番后,目送他們夫婦離開。
……
喬蕾蕾回到梁家后,抵不住這具身體殼子帶來的困意,又睡了一覺。
一覺醒來,窗外陰雲密佈,身邊丟了一條黑色的長裙,而梁湛廷也換了一身黑衣,他渾身上下都充斥着肅殺的味道,讓人不敢盯着他多看。
“葬禮4點開始,快點起來。我先去樓下等你。”
葬禮?
喬蕾蕾揉了揉有些暈的腦袋,迅速換了衣服下樓。
屋外暴雨滂沱,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了雨幕之中,天沉沉的,彷彿隨時能塌下來。
喬蕾蕾依舊有些昏昏沉沉,上了車好半天,才想起問梁湛廷,“我們去參加誰的葬禮。”
“一個朋友。”
“哦……”喬蕾蕾轉頭看向窗外,灰霾的天色令人心情鬱悶,她感覺胸口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了似的,悶得難受。
暴雨帶來的噪音太大,梁湛廷關掉了車裏的音樂,順帶看了副駕駛席上的人一眼。
見她臉色不好,禮貌的問了一句:“不舒服?”
“不是……”喬蕾蕾怕這人把自己再塞回醫院,連忙否認,“一會兒不是要去參加葬禮嗎?要是這一路上笑嘻嘻的,心情太好了,我怕到時候去了現場找不準情緒。”
“不認識的人的葬禮,你也要哭嗎?”梁湛廷略略一挑眉,飛快的瞄了她一眼。
喬蕾蕾尷尬一笑。
梁湛廷也不惱,保持平穩速度繼續在暴雨中行駛。
說不清為什麼,他總覺得,喬蕾蕾經歷了這次有驚無險的風波過後,儘管她整個人還是嬌滴滴的溫室花朵模樣,卻好像沒有那一身傻白甜的氣質了。
抵達目的地時,暴雨終於漸漸轉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鳳城城西,雲浮山公墓下的道路被各種名車堵得水泄不通。
梁湛廷停好車后,有專門的工作人員來接喬蕾蕾下車,為他們二人撐傘,一路護送二人走到舉行葬禮的精緻靈堂。
雨幕中開出一朵朵黑色的傘花,傘花底下俱是社會名流。
從梁湛廷一出現,便不斷有人想走近和他說話,然而能引起他注意的,也僅是幾位資歷較老的商界前輩。
“結婚之後,還是第一次看你帶家屬同行啊。”說話的是一位叫做廖叔的中年男人,他望了望梁湛廷身後不遠處那朵傘花下的“喬蕾蕾”,慈和一笑,“喬家這位千金,聽說脾氣還不錯。上次你們婚禮我也沒空過去,沒見到人,今天一看,還真挺漂亮。”
梁湛廷敷衍的點了點頭,無意間往後一瞥,發現自家嬌妻的臉色難看得厲害,以為是墓園的工作人員沒有伺候好這位大小姐,腳步頓了下,卻沒有就此停住,一秒過後又繼續前行。
擁擠的傘花太多,加上喬蕾蕾的腳步本來就不快,很快就和梁湛廷拉開了距離。
中間穿插進了許多傘花,喬蕾蕾抬頭時,已經看不見梁湛廷的身影。
也好……
她強忍住眼角的澀意,將眼淚往回咽。
“沉痛懷念我們最親愛的人——方沁。”
輓聯上的名字有些刺眼。
她是真的沒想到,會來參加自己的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