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四百一十三 9死1生,卻也只能硬闖

一千四百一十三 9死1生,卻也只能硬闖

營州治所,柳城左近。按說當年也是契丹大賀氏部落聯盟忿然起兵,與中原王朝的征討大軍鏖戰歷時十三個月,以對抗武周的中心所在...而那場由契丹人發動的叛亂,雖然迫使武則天前後出動軍隊數十萬前去征討,傷亡慘重,而直接導致唐庭李氏力壓武氏子弟,最終由武則天還政於唐,但好歹那場戰爭也以契丹叛亂被徹底平定而告終......

而耶律德光統領部眾兜兜轉轉,又來到他契丹先人曾對抗中原王朝的這片土地,看來也不是個好兆頭。

遼西和龍山山嶺丘陵連綿,道路蜿蜒曲折,然而契丹部眾只得暫時駐紮於此,只是從內到外都透着股低迷氣象。

諸營內部諸般設施東一團、西一簇的,也是在算不上如何齊整,雖說也有契丹以騎兵為主,所以要劃出更大的區域供戰馬奔馳的因素,可是大多士卒有一搭,沒一搭應付着軍職差遣,其餘軍卒大多時候也只是在發獃,縱觀軍容明顯已是萎靡至極。麾下軍卒頹廢低迷,而契丹諸部各級的軍將即便着手整肅軍紀,可他們終日也是憂心忡忡,畢竟現在的處境,也與窮途末路幾乎沒有什麼分別......

派出大批遠攔子探察周圍的軍情,也已試圖突圍出去,再從地形多為低山丘陵的遼西地界逃入塞外草原。然而枉自損兵折將,又探知得北面夏魯奇,西面高行周,東面劉詞,南面符存審、安審琦...這些魏朝名將,各自統領所部兵馬,不止形成包圍之勢,已開始合圍而來,這個局卻又該怎麼破?

“韓知古...也已殉國了么......”

位於營盤中心處的大帳當中,坐在正首的耶律德光喃喃念道,他整個身子都蜷縮在狐裘當中,說話也顯得有氣無力。大帳內其餘契丹軍將低垂腦袋,拿眼角餘光望去,就見他們的皇帝眼眶似是凹陷下去幾分,皮面蠟黃、氣色極差,看起來給人一種很喪的感覺...焦躁與憂慮也更如沉甸甸的石塊一般,壓在每個契丹臣僚的心頭上。

畢竟現在的壓力,已經足以將耶律德光逼瘋。按李天衢推敲自己這個對手的性情,他本來就不具備那種處變不驚,能安之若素的心理素質......

便如按正史軌跡,耶律德光南下中原,明明覆亡後晉,兼并大片疆土,改國號為遼,契丹也正處於最鼎盛的時期,結果只因各路抗擊契丹的武裝蜂起,他便鬱悶到在班師返程途中縱慾發泄,致使熱疾加劇而落得個猝死的下場。眼下的形勢,又較之契丹原本的國運險惡上太多,耶律德光無論精神還是身體狀態,當然也都已到了臨近崩潰的程度。

近些時日以來,耶律德光一直將神經綳得緊緊的,儘可能在一眾臣僚面前,撐起契丹皇帝的威儀...然而私下裏,他每天都要通過酒色來發泄心中抑鬱,否則他感覺自己隨時都有可能被重壓徹底搞垮。然而通過不加節制的縱慾這種方式排憂解壓,

到底也不過是飲鴆止渴罷了。而耶律德光這般憔悴萎靡的模樣,讓大帳內一眾契丹臣僚看在眼裏,心境也難免變得更為低沉。

“...柳城城防堅固,嘗試攻打,折了兩千多名兒郎,看來卻仍沒有功奪城關的指望。何況此處地勢,並非一馬平川的草原,也很容易被魏人四面包抄圍殲。現在就算攻下柳城,也不過是坐以待斃罷了......”

耶律德光沉着張臉,隨即還是下詔集結所有軍力立刻突圍...即便先前耶律漚里思突圍失敗,還折了朝中重臣韓知古,可唯今之計,也就只有集結全部軍力,任敵幾路來,我只一路去,就此日夜兼程,偃旗息鼓、輕裝疾進...另派出幾支遠攔子先行,要將前方疊嶂的沙丘、山窟、河谷、草原細細探察一遍,確認是否有敵軍埋伏,要趕在魏朝各路兵馬徹底形成合圍之勢前逃脫出去。

天色微明,天邊剛剛露出魚肚白,耶律漚里思便仍作為先鋒,護衛帝君耶律德光所處的中陣,迅速向屬於後世遼、吉兩省與內蒙自治區的交界處,地處松遼平原最南端的昌圖縣地界急行而去。畢竟那邊的地形雖然仍是沙丘連綿起伏,窪地縱橫分佈,可是只要再跨過遼河,便將進入後世內蒙古科爾沁左翼后旗地區,相對能更快遁入塞外茫茫草原......

然而不過兩日光景,剛剛穿過一處丘陵的契丹部眾外圍,便有巡弋的輕騎探馬,就見就見西面有成批成批的兵馬朝着這邊匯聚過來,一時間雖然還瞧不真切,但是能夠確定的是,魏軍已有大股兵馬迫近過來,並且要立刻發動攻勢!

遠攔子探馬趕忙前去示警,轉眼間向北行進的契丹大陣當中,也有幾撥兵馬立刻動彈起來。

早先便在契丹二皇子帳下擔任軍校,而後耶律德光繼承帝位,遂也倍受重用的軍將耶律解里眺望遠處魏軍已經漫卷過來,他臉上也流露出敢於赴死的決然之色,立刻揚起手中長刀,並高聲咆哮道:

“虎軍、鐵鶴軍隨我衝殺過去,攔住那一路魏軍,拚死也要護衛陛下突圍出去!休要教南朝小覷了我們,讓他們知道我契丹雖然形勢險惡,卻仍不乏敢於拚死搏命的血性兒郎!”

馬蹄之聲奔行如雷,已經追擊過來的魏軍以騎軍為先,催馬拼力馳騁,也已然能望見契丹大陣這邊憧憧人影。然而按耶律德光的指示,耶律解里竟率領一部分兵馬主動前去迎擊,就是要咬住那一路魏軍,而為他所效忠的君主爭取繼續北上突圍的時間。

隨着雙方騎軍的距離越來越近,策馬沖在最前面的契丹甲騎,也紛紛張開了騎弓,剛到射程範圍之內,兜頭便是一陣箭矢撲灑過來。

箭簇破風聲呼呼作響,-猶如瀑雨一般激射而來,而訓練有素的魏軍甲騎在第一時間便俯抵盡量蜷縮身子,並以騎盾遮護。這些漫射過來的羽箭落入奔騰的騎陣當中,當多擊砸在兜鍪、鎧甲、盾牌上,便是金屬碰撞聲連串響起...當然也不免有個別戰馬慘嘶一聲,前蹄一軟、翻滾倒地。連帶着騎乘在上面的甲士也拋飛了出去,隨即便在地上翻滾起來。

契丹騎射所能造成的殺傷十分有限,魏軍騎陣這邊也立刻予以還擊,善於弓馬騎射的甲士乾淨利落的擎起騎弓,拈箭綽於弦上,開弓如滿月...而在旁邊同袍的遮護下,張手便是一蓬蓬羽箭揮灑過去。

截殺過來的契丹騎陣,也有些戰馬中箭撲倒...實則雙方騎兵也都清楚地很,披甲銳士在顛簸的馬背上張弓對射,更多是作為一種襲擾牽制的打法...而交換過一兩輪箭雨之後,彼此對衝撞去的騎軍甲士,非但儘可能急催戰馬,提高奔速,前排騎兵皆用都用胳膊肘夾緊了槍桿,平舉起一排排騎槍,後排甲士也都已高舉手中兵刃,便硬生生的直撞了過去......

下一刻,奮勇的甲士挾裹着戰馬的沖勢,雙方騎軍終於狠狠撞在了一起頃刻間一片長矛折裂聲、利器入肉聲,乃至激蕩的撞擊聲,便幾乎要震碎人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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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大軍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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