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8 不肯下葬
白雪肖張順着掮客留下來的一系列線索,一直追查着,最後查到了鴛鴦鎮,闊別已久,恍若隔世。
見過了長安的繁華以後再看這個小鎮子和一個大一點的農村沒區別,房屋建的花里胡哨,鎮子邊緣地帶也有一些老舊房屋,有的甚至都已經沒人住了,房屋隨時會坍塌。
白雪故地重遊,去巷子裏面找老周的那個賣鹽鋪子。
掮客給出的線索正是老周。掮客要引着白雪肖張來找他,還不能讓兩人太快得知他下一步行動,於是一直採取着打啞謎的態度。
一個周字,只能聯想到老周身上。
到了鹽鋪,卻發現人不在,有一個小學徒,小學徒說:“周叔去馮家了。”
老周唯一的妹妹在馮家當妾,多年以前肖張還受到過這個妹妹的照顧,順利的拿到了馮家抬高糧價的證據。
白雪一聽去了馮家立刻便要找過去,出門翻身上馬的動作有些着急,一時間頭暈了起來。
肖張趕緊過來攙扶,滿面憂心忡忡:“你這幾日舟車勞頓,身體已經吃不消了,嘴唇都沒有血色,真的不能再着急了。”
白雪:“掮客是什麼人你也知道,心狠手辣。”
肖張:“正是因為知道,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白雪抿了抿蒼白的唇,一言不發的拽着韁繩往前,憑藉著記憶找到了馮府,就見大門敞開,來往人匆匆,什麼樣衣着打扮的都有。
門上懸挂着白色的燈籠,寫着一個大大的奠。
他二人沒打招呼就直接進去了,也沒人攔着。
人死的好像挺突然,燈籠都沒湊齊,東掛一個,西掛一個。
正廳直接用來擺放屍體,一個大大的棺材就放在那兒,不少人都去上香,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穿着孝服,接待着來人;她旁邊站着老周一言不發,還有兩個半大孩子被乳娘看着,也都身着孝服。
“周叔。”白雪喚了一聲,肖張也跟着叫了一聲。
老周回過神來,抬起頭來,一看見白雪整個人很驚訝,他們可是有些年頭沒見了。
老周:“你們回來了?”
白雪含糊不清的說:“有點事兒要辦聽說周叔在這兒就找過來了。”
老周:“出去說吧,這裏晦氣。”
周姨娘在那裏不斷的擦着眼淚。
肖張掃了一眼的棺材,疑惑的問:“這棺材為什麼要上鎖?”
周姨娘驚恐的說:“得上鎖,不然就……”
“夠了,別瞎說,好好的等人祭拜一下,然後趕緊下葬。”老周將她的話打斷,然後一抬手,示意二人隨他出去去后廳說話。
肖張作為審訊官員的直覺,覺得這其中必有貓膩,他在邁過門檻的時候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大廳內沒有點蠟燭,一個棺材放在那,將四周的氛圍襯得陰森森,除了棺材什麼都沒擺,門口掛着一個白色的奠燈籠,完全不對稱。
孩子尖銳的哭聲刺穿着人的耳膜,來來往往的祭奠客人行色匆匆,彷彿一秒都不想多呆。
最奇怪的是那個棺材,棺材很舊還有一些裂縫,沾染了很多泥巴,髒兮兮的,上面纏繞的鐵鏈也都生了銹,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在水裏泡了十幾年。
肖張一瞬間,腦海里湧起了很多個念頭,但強忍着癢意沒有聲張,他要先和老周談話一下,他覺得老周應該知道點什麼內情。
老周和馮家關係密切,千絲萬縷。但當肖張向他詢問棺材詳情的時候,他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老周只說:“好像是哪個地方的房子塌了,大家去收拾的時候挖出了一個棺材,馮峰聽說以後認為這棺材是個老物件就給買下來了。”
肖張:“也沒打開瞧瞧?”
老周:“這我就不清楚了,我覺得挺晦氣的。”
白雪:“這個馮二爺這麼善良?不知哪兒撿來的棺材也要給下葬一番?”
老周的神情有些古怪:“那裏面裝的是他。”
白雪、肖張兩人面面相覷,都從彼此的眼中得到了交換的意見,這其中必然有事兒。
掮客那個腦子有病的東西最喜歡四處留伏筆了。
如今的事情極有可能就是掮客留下的線索。
他們兩個一致認為這件事情有古怪,老周這裏又問不出來什麼問題,若是向其他人打聽,其他人也說不上來什麼,被問急了就說“那棺材買回來人就死了,這不是冤鬼索命是什麼?”
二人最後決定,要看着這個棺材下葬。肖張有個更深的念頭,就是跟着去送葬,知道葬在哪裏,等夜晚沒人了挖出來扛開鐵鏈,看看裏面什麼情況。
鎮子上死人一般都葬在三重山,三重山的前山是一座岩石一般的山,海拔很高,看着就壯觀,由一條行人踩踏走出來的小路,一直延伸到盡頭便是墳墓。
鎮子上的人大多掩埋在這兒,沒有刻意的劃分,但是幾一個不算高的墳頭和馮家的墳一對比就能看出來差距。
馮家人下葬弄得熱熱鬧鬧。吹拉彈上必不可少,喇叭從人出生一直吹到人頭七。
兩個孩子跪在墳頭,周姨娘也跪着,眼淚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馮峰,跟上一任妻子,生個女兒叫做馮樂樂,馮樂樂還有個兄弟,但因為犯了事兒試圖抓白雪,從而被挖出了背後的罪孽,已經被處死。
那兄弟的墳墓就在旁邊,上面澆了一層水泥,父子倆正在一個地方就當鄰居,在地下說不定能好好的嘮一嘮。
馮峰的墳墓已經挖了出來,接着下葬就可以了,但是在下葬的過程當中出現了意外。
原本挖出來的空地,居然有棺材,是嶄新的棺材。
人群當中驚呼一片。
馮樂樂當時大喊一聲:“爹,你死活不肯下葬,是不是有什麼未了的心愿?”
旁邊三言兩語簡單勾勒出了大概情況。
這個馮峰死後,第一次下葬的時候,墓地裏面便有一個棺材,就是那個被他買回來的棺材。
找了神婆來看,神婆說,馮峰不喜歡原本的棺材,要用這古老棺材下葬。於是大家又重新停靈重新下葬,誰都沒理會之前的新棺材,結果新棺材出現了。
反反覆復。
神婆在那裏念叨了一堆,然後突然大吼一聲:“有問題!”然後開始翻白眼,渾身哆嗦,口吐白沫,最後腦袋一歪,倒了下去。
大家被這個場面嚇到了,紛紛說:“這絕對是有鬼怪有問題,鬼神發怒了——”
“快跑快跑!”
那些前來送葬的人,本來見了第一次的場面就心有戚戚,然如今連神婆都暈倒了,嚇得拔腿就跑。山中碎石多腳,一踢就摔的四處都是發出撲棱撲棱的響聲,樹葉落在地上被踩的一片脆響森林當中樹木潮濕腐爛的味道越發濃厚,還有一層薄薄的霧纏繞着。
就連那些抬棺材的大膽的人都忍不住哆嗦。
轉眼之間也就剩下了抬棺材的,主要辦理喪事的,暈倒的神婆和她的小徒弟,還有馮樂樂、周姨娘、老周、周姨娘的一兒一女,以及馮峰的大哥。
白雪肖張立於一側,人多的時候還不顯眼,人少的時候,外人就只剩下他二人了。
肖張這個人,好奇心旺盛,遇見事情第一反應就是質疑。他已經趴在泥土邊仔細檢查起來。
這個墳坑四周的土是新土,證明在一天內被人翻新過。
他挑了挑眉,料定這場嚇暈了神婆的靈異事件沒那麼簡單。
白雪更加直接直接走過去,掐神婆的人中,硬是將人疼醒了。
神婆的徒弟立馬推開了白雪:“你幹啥?”
白雪道:“神婆被鬼魂帶到了閻王殿,我自然是要把她拉回來。”
不就是那些古古怪怪神經兮兮的話嗎?誰還不會說了。
老周沉聲道:“天色晚了,不能在這耽擱,得趕緊下山去。姨娘拿個主意了,是葬在了山裡還是再抬回去?”
周姨娘摟着兩個孩子還沒說話,馮樂樂直接就炸了:“當然是要抬回去,你們看不出來嗎?我爹不願意下葬。”
周姨娘說:“可是再耽擱下去,屍體就撐不住了。”
馮樂樂道:“罔顧我父親的意志,強行下葬,你就不怕怨氣衝天,午夜夢會看見我父親嗎?”
肖張覺得事有蹊蹺,且這可能是掮客給他們指的一條線,於是道:“那就先抬回去唄,實不相瞞,我是一個道士,懂一些靈異之說,神神鬼鬼,待我回去仔細觀摩一下屍身就能知道是不是有妖魔作祟了。”
老周胡疑的看着他,但是沒有說話拆台。
周姨娘輕聲道:“這位小哥不是已經娶妻了嗎?”
“在下是俗家,道士可以一心向道,也可以娶妻生子,什麼事兒都不耽誤的,放心放心,世間便有着兩全法。”道家的風評就這麼被他抹黑了。
大家商量一番決定,先把棺材抬回去再做打算。
神婆的意思是說,回去之後還要再做一場法事。
上一次下葬沒成功,就已經做了一場法事,神婆賺的是鍋滿盆滿如,今再來一次,那就是富的流油。偏偏這個時候蹦出來了一個青年人自稱是道士,明顯是要搶一碗飯的。
神婆對於這個掐自己人中的夫妻沒有好感,橫眉冷眼。
白雪抽了個機會,悄悄對她說:“神婆詛咒人等着詛咒發揮功效可能要幾天,但是我刀一拔往人脖子上一抹,可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威脅,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
神婆就像是被掐着脖子的雞,立馬不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