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4 閨蜜
白雪回長安第二天,宮裏邊就下了帖子。
月牙許久不見閨蜜自然想念,白雪也有一肚子的話跟她說。婚後的日子總是充滿了吐槽的。
然而兩個母親一見面,先說的還是孩子。
月牙從乳娘的手裏接過了孩子,輕輕的抱着:“好乖呀,我們家臘月這麼大的時候,換個人抱都要哭兩聲。”
白雪毫不客氣的吐槽:“那是因為他像他爹了。”
坐在榻上玩兒着九連環的臘月抬起頭來,小小的孩子,小小年紀就生了一張撲克臉,容貌酷似莫雲淵,找不到半點月牙的影子。
月牙笑着道:“像有像的好處,我們家臘月可聰明了,如今已經開始識字習了,那天我抱着他去書房,他拿起陛下的筆就要寫字,朱紅御筆在大臣的奏摺上劃了好大一道,那臣子還以為自個做錯了什麼事情被陛下警告了,嚇的第二天就來起骸骨,陛下耐着性子寬慰了好幾句呢。”
“批奏摺這種事情遲早都是他的活,都不着急。”白雪笑了一聲。
月牙招呼着小臘月:“過來看看呀,這是你妹妹。”
臘月的步伐走得很穩,板着小臉手背後,小屁股一扭一扭,一走動就能看見虎頭鞋,一本正經的說:“胖。”
肖在是很胖,剛生下來的時候跟猴子似的,肖張拚命的給補着身體,很快和她娘一樣胖成了個球。
月牙:“小孩子就是胖胖的,圓圓的才可愛,你就是怎麼吃都不胖。”
臘月抿了抿嘴不說話。
白雪看着他那副模樣,還真就有幾分憐惜招手道:“太子殿下過來,姨姨疼你,姨姨就喜歡你這樣不胖的。”
臘月奔到了白雪懷裏,把臉往白雪的肩窩裏一藏,不去看娘。
月牙笑得歡快:“你看看你女兒喜歡我,我兒子喜歡你,不如咱們兩個換一下,我可喜歡小姑娘了。”
白雪拍了拍小臘月很翹的屁股,亦是眉開眼笑:“我自然是願意換的,就怕你家陛下不願意。”
月牙嘆了口氣道:“別提了,我們倆能有個孩子不容易,我還以為他會很喜歡,結果呀,成天和兒子爭寵。有一次還問我,我究竟是喜歡臘月還是喜歡他。”
白雪:“陛下為什麼對你無法自拔?因為他接受不了現實。他就像是個嬰兒,總是以為整個世界都圍繞他一個人旋轉,以為自己就是這個世界的中心。當他發現大家有各自的人生要去過,他並不是世界的唯一的覺悟時,就會很痛苦。你就是太寵着他了,不讓他知道一段關係的實質,是不會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
月牙愁眉不展:“那能怎麼辦?我那天跟他說,我當娘子的時候最喜歡的是丈夫,當娘的時候最喜歡的是兒子,他都給我甩了好久的臉子。”
白雪在心中默默的想,就是欠收拾。但嘴上說:“他除了心眼小一點,其他的應該挺好的,這麼長時間了,後宮也沒進一兩個人。”
“之前大臣催的凶我都退縮了,想找兩個人進來裝點一下門面,他死活不同意,發了好大的火,還質問我是不是嫌棄他,那段時間他臉上就是烏雲密佈,沒晴過。”
“他肯專心只對你一個人好是好事,往好的方面看一看吧,知道他的爆炸點,下次就不去碰,大不了撒一撒謊,哄一哄他唄。”白雪揉着小臘月的小手:“在生活中想挑一個人的錯實在太容易了,通過朝夕相處就能看出一個人存在的毛病了,日子總是要過的,要學着和稀泥式的生活才會長久。”
月牙:“我突然想起咱們兩個還在鎮子上的時候,店鋪里冷透着冷風把我凍醒了,你起來去燒爐子,咱們兩個聊了會兒天,當時字字句句聊的都是愛情,現在字字句句全都是生活。”
兩個人面面相覷,同時嘆了口氣。時光就是這麼殘酷,它讓少女不在憧憬愛情,言語裏都是生活。
白雪苦笑:“當時還沒有經歷愛情,總去談,經歷了以後發現愛情就是一個需要努力才能夠抵達的地方。這是肖張的想法,他總是說要再努力一些,讓我更愛他一些,後來我才明白,愛情跟勤奮真的掛鈎,並不是單一的所謂的等待就會有愛情。”
月牙覺得腦袋疼:“每個人對愛的定義是不一樣的,比如我從前就覺得,共同成長是重要的,一個彼此限制對方的愛情在我來看就不是好的愛情。保持真誠是重要的,一個互相撒謊要靠欺騙對方來維繫的愛情就不是好的愛情。尊重信任是重要的,一個互相傷害的愛情是不值得的。但是莫雲淵切開是黑的,他認為只要能在一起,撒謊欺騙限制,能用上的手段都要用一用。”
白雪覺得肖張和莫雲淵比起來就是個傻白甜,她憐憫的看着閨蜜:“上了賊船就下不來了。”
月牙:“所以我下定決心要好好培養臘月,將他培養成一個德智體美全面發展的好孩子。閨蜜考慮一下我兒子嗎?”
白雪:“不考慮。”
肖張之前自作主張,說什麼生了兒子就和霍長歌家聯姻,生了女兒就和陛下聯姻。白雪一琢磨,這個時代對女性完全不公平,肖家也沒有到賣女求榮的地步,既然這樣為什麼要去攀高枝呢?點着腳尖兒嫁人多累呀。
所以某一個晚上,白雪和肖張秉燭夜談,且不說肖張從中撈到了什麼好處,反正有關於肖在的親事決定權已經牢牢的落在了白雪手中。
白雪覺得低頭嫁女過得能更舒服。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站的比太子還高。
月牙一撅嘴:“成天哄着我們家臘月,說什麼姨姨喜歡,喜歡還不把我們家臘月收做女婿,你這個女人好假。”
白雪冷笑一聲:“你能保證臘月將來不三妻四妾?”
儲君將來是要當皇帝的,有幾個皇帝像墨淵淵這樣偏執執拗就盯准了月牙一個人。
“我不三妻四妾,我只對妹妹好。”臘月奶聲奶氣的說。
小孩子這句話突然說出來,兩個人都驚呆了。
白雪看月牙,月牙腦袋搖的跟波浪鼓似的:“這話可不是我教的,我也教不出來這種話。”
小臘月低頭玩着九連環,也不理會兩個大人,就好像剛才那一句奶聲奶氣不是出自他的嘴。
月牙特別開心:“我們家兒子這麼小,就知道給自個兒討老婆,長大了一定有出息,自小的承諾行不行?”
白雪:“你別欺負我讀書少,漢武帝當初是怎麼說金屋藏嬌來着。”
月牙氣餒,又不服氣:“你也別把話說的太死了,你看我們家臘月長的跟他父親一樣姿容美,氣度優,將來必定是一位絕世翩翩美公子,說不得將來就將你女兒迷得神魂顛倒,非君不嫁呢。”
白雪:“要真有那一天,我再厚着臉皮來找你說。不過我的女兒,應該不喜歡冰塊臉。”
很多年以後,白雪的臉被打的啪啪疼。
月牙點着肖在的鼻尖:“看來咱們兩個沒有婆媳緣分了。”
白雪笑着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怕我生的是個女兒受人欺負,想要幫我抬一抬身份。但咱們都是自由戀愛,哪能叫他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呀?”
月牙道:“我聽說昨個肖大元帥大發雷霆了?”
長安城裏沒有秘密,別看門關的那麼嚴,流言蜚語總能從街頭向耳流傳開來,還帶着新鮮的熱氣。
白雪一笑:“看來我成了長安城的笑話。”
尋常人家的夫人,就算是生了女兒,也沒有立即給甩臉子,甚至大發雷霆的,估計外人都在猜測,肖大元帥着實不滿意白雪這個弟妻,所以才會迫不及待的發難。
月牙握住了白雪的手:“那些個糙男人事兒多,咱們不跟這些封建社會養大的毒瘤計較,我就喜歡姑娘,要不是莫雲淵死活不同意,我還想跟他再生個女兒呢。”
白雪淡淡道:“我當時挺生氣的,但是過後仔細想了想,每個人有不同的三觀,我肯定不會想着去改變他,也不會為了他而改變自己,況且有時候也許我是對的,但我對的事情會影響到他,所以他發脾氣也是當然的。我能理解,不贊同不認同而已。”
月牙道:“你就放心吧,我把路都堵死了,蕭邦只要敢開口讓肖張納妾,我就把金陽公主塞到他們家,噁心死他。”
白雪一愣,細細的問了一下,和金陽公主有什麼關係。
月牙簡單的說了一下她的動作,白雪心想,這蕭邦怕是心裏憋着火,拿自己撒氣呢。像蕭邦這種說一不二的人,被人捏着鼻子壓着腦袋認了這件事,肯定不爽到極致。
但是他不爽和白雪又有什麼關係?白雪只會樂盈盈的看熱鬧。
“幹得漂亮,不愧是我的閨蜜,我由衷的感激你嫁的好男人。”主要是身份地位好。
月牙笑:“我就是幫你擋一擋外界的壓力,關鍵還得看肖張。”
白雪說:“肖張簡單,他現在琢磨着我回家做點什麼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