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 回家
江南等地冬季收穫了糧食,玉米土豆進入家家戶戶,填補了糧食的空缺,大量種植后,即使碰上雨水、乾燥的季節,也都能保證糧食產出。
大力推行玉米種植的肖張在當地受到了異常好評,他走的那一天,百姓夾道歡迎,異常擁擠。
肖張坐在馬車裏,掀開一道帘子,歡呼聲像海嘯一般湧入他的耳畔,不僅有幾分愧疚:“他們根本不知道是誰拯救了他們,是白雪。”
白雪馬車的一角,身下墊着厚厚的墊子,然而道路不平整,還是有些顛簸,她閉着眼睛昏昏沉沉,聽到這句話單眼挑開了一條縫:“他們知道是誰救了他們,是肖張,所以外邊的聲音才會那麼大,一聲一聲的在叫着你。”
“肖大人——”
他們不知道肖張是誰也不知道肖張是誰的弟弟,他們只知道這個姓氏,也許還知道名字,但出於尊重,一口一個大人的呼喚着。
那種樸實的熱情就像是火一樣烤着人,沒有人不為之動容。
肖張甚至覺得受之有愧,“玉米不是我帶來的,卻沒有人叫你的名字。”
“我也許可以種玉米,但我永遠無法將它推廣出去,無法在那麼多人當中周旋,最後得到一個好的結果。玉米存在,但是你讓別人知道了它。”白雪用很欣賞的眼神看着肖張:“多虧了肖大人。”
肖張臉皮一向很厚,白雪不誇他,他都要上趕着要誇獎,死皮賴臉的往下摸,但真正到了白雪誇讚她的時候,他整個人又有一些齷齪,臉頰發紅,一直燒到了耳根子,低着腦袋說:“你那個眼神看得我很熱。”
白雪不清楚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眼神。
以第三者的角度來說,白雪的眼底有欣賞,有崇拜,甚至還有尊敬,那是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抵抗得了的眼神。
女人發自內心的臣服,就是男人最大的快樂。
“肖大人是太陽本身就是熱的。”
肖張滿足膨脹,狗腿子似的貼了過去:“那你冷不冷?我給你暖一暖。”
白雪遠離他:“不冷。”
自打白雪出了月子,肖張總是找借口往人身上貼。但是白雪因為剛剛生育過的緣故,對這方面很冷淡,一直都推辭着。兩個人一追一逃就跟貓捉老鼠似的,肖張樂此不疲。
肖張拿手勾起白雪的一縷頭髮在手中把玩着,順着頭髮就摸到了耳畔,順着側臉摸到了下巴、脖頸,再往下的時候被白雪一把捉住了手。
白雪有些無奈:“你就不能老實一會兒嗎?外邊的人想你的時候,可都想你愛民仁慈,可想不到你下流。”
“我這叫做風流和下流可不沾邊,娘子凈瞎說,果然還是要教你讀一讀書。”
“……”
白雪心情有些複雜,屢屢被人說成是文盲,有時候她恍惚間覺得自己也許真的成了一個文盲。
“想風流態,種種般般媚。恨別離時太容易。香箋欲寫相思意,相思淚滴香箋字。畫堂深,銀燭暗,重門閉。
似當日歡娛何日遂。願早早相逢重設誓。美景良辰莫輕拌,鴛鴦帳里鴛鴦被,鴛鴦枕上鴛鴦睡。似恁地,長恁地,千秋歲。”肖張含情脈脈的看着白雪。
白雪眼睛一閉,去夢周先生了。
馬車設置了減震的彈簧,但作用不大,還是一晃一晃,主要還是道路才糟糕的緣故。白雪琢磨着如果她有錢了,肯定要修一條路。這麼閉目凝神的一會兒,肖張竟然沒來騷擾她,白雪眼睛一睜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就見肖張拖着下巴在那裏,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白雪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問道:“你在想什麼?”
肖張說:“鹽政,去除掉那些人並沒有從根本上改正,我在想怎麼能消除鹽政‘引商’們的暴利,改革《鹽法》。”
白雪慢吞吞的說:“其實我有辦法。”
這件事情前輩們給足了經驗,清朝時期,改“綱鹽制”為“票鹽制”,對持有鹽引“窩本”的莊家與大戶課以“重稅”,新式鹽引被稱為“鹽票”,價格隨行就市,以此打破鹽業的壟斷與專營。
票鹽制的利害之處並不是取消了鹽商和引商對鹽引的壟斷,而是取消了行鹽地界,即“引岸”限制,“招販行票,在局納課,買鹽領票,直運赴岸,較商運簡捷。不論資本多寡,皆可量力運行,去來自便”。
白雪大概的講了一下,盡量回憶上課時學的那些東西。事實證明填鴨式教育就是有用,甭管有沒有理解,至少能夠照本宣科的搬出來。高考已經過去那麼多年,知識還藏在角落裏,時不時能拿出來翻新一下。
肖張眯着眼睛想了一下事情的可行性,單手握拳一手成掌,用力的錘了一下:“好主意,就該照着你這麼辦,我的娘子呀,你也太厲害了!”
白雪慚愧,十分慚愧:“我也都是聽人說的,都是前輩們的經驗。”
肖張道:“也不知哪來那麼多前輩傳授給你經驗,你總是什麼都知道。”
白雪笑了笑,沒有往上面說。
肖張這個狗男人認真起來的時候,一點都沒有平日裏的風流肆意,相反規矩的不得了,很有官員的樣子。也難怪外面那些對着他歡呼的百姓會被欺騙,以為這位大人是多麼正經高尚的一個人。
他翻出了一些紙和筆,車廂內有小桌子,在顫顫巍巍下,他研了墨提筆開始寫相關奏摺。
後來該策實行,鹽價“暴跌”,“楚西各岸,鹽價驟賤,民眾為之歡聲雷動”,顯見的效果是“打壓鹽價”,作為“莊家”的大戶鹽商則紛紛“崩盤”。鹽商們交不起朝廷規定的重稅,又沒生意可做,於是家產被“抄”;屋舍園林,一律“罰沒”;家族子孫,流離失所,甚至外出乞討。
倒是應了紅樓夢裏的那句話,“金滿箱,銀滿箱,轉眼乞丐人皆謗。”
那都是后話,暫且不提,且說眼下二人歷經風霜終於回了長安,回長安的第一天,白雪就和蕭邦發生了一次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