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皇商之女
有夥計漲紅了臉,大聲質問:“東家,我們都在這裏做了許多年。你就算要把我們趕走,總也得給我們一個理由吧?”
“理由?”任盈歌冷笑,“趕走你們,還需要理由么?你們自己做了什麼,自己心裏有數。不用我一一指明吧?”
“我們……”
夥計們頓時沒了脾氣。
這些年來,孟荷對築玉齋的管理,可以說是混亂不堪。他們看孟荷糊裏糊塗,也沒少藉機損公肥私,拿築玉齋的東西往自家口袋裏裝。
如果任盈歌真的追查到底,有些事情,他們是瞞不住的。
“我給你們兩條路。”任盈歌豎起兩根手指,悠然道,“第一條么,拿了工錢走人。第二條,我報官,讓官府的人來好好查查你們的手腳。說吧,你們想選哪一條?”
不必問,所有人自然都想選第一條。
許多人陰着臉,去後頭收拾包裹了。
留下幾個被任盈歌點到名的夥計,忐忑不安地站在那裏。
其中一個相貌格外忠厚老實的夥計猶豫片刻,走過來拱了拱手:“東家,恕我多嘴。您把這麼多人都趕走了,咱們築玉齋還要怎麼經營?”
“經營的事么,我不管。”任盈歌低頭,漫不經心地剔着指甲,“明天,我會帶來一個新掌柜。到時候,讓她來教你們如何經營就是了。”
“那……好。”
夥計點點頭,退開了。
這時,負責送孟荷回易芙處的小廝也在那邊復了命,回到築玉齋門前。
任盈歌喚了桃兒一聲,緩步往門外走去:“這裏的事情已經了了,走吧。”
桃兒趕緊跟上。
主僕兩人上了車,趕車的小廝一揮鞭子,就要往大將軍府的方向去。
“等等。”任盈歌淡淡開口,“先不急回府,你們跟我去一趟亂葬崗。”
亂,亂葬崗?
桃兒瞪大了眼睛,有點呼吸困難。她緩了緩神,期期艾艾地問:“小姐,咱們去,去亂葬崗幹什麼?”
任盈歌笑而不語。
桃兒沒有前世的記憶,怎麼會知道她的目的。
馬車一路前行,車輪在地上軋出轔轔的聲響。
任盈歌想起前世的事情,不由出了神。
她去亂葬崗,是為了見一位故人。
這個故人,名叫葉晴晴。
葉家世代都是皇商。葉晴晴身為葉家的嫡女,自小備受寵愛。然而好景不長,葉家被沐星行陷害到了滅門的地步,只留下葉晴晴一根獨苗。
前世的這個時候,她經歷了失貞的事,正是心慌意亂的時候。任雲貞和易芙裝作好人,三言兩語就騙得她的信任,送她去了亂葬崗。
任雲貞大概是想在亂葬崗對她下手,但陰差陽錯之下,她沒有死,而是遇見了葉晴晴,還救下了她。從那天起,葉晴晴便將她視作救命恩人,對她死心塌地了。
那個聰慧又美麗、一心想要復仇的少女啊……
任盈歌忍不住喟嘆。
她是救了葉晴晴一命。諷刺的是,到了後來,葉晴晴也是間接因她而死。
葉晴晴是那樣的報仇心切。然而最終,她還是被沐星行滅口了。
若不是任盈歌和沐星行的關係,若不是沐星行發現了葉晴晴的存在,這一切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
可惜了……
那個傻丫頭在前世的彌留之際,還不忘拉着任盈歌的手,眼裏寫滿不舍。
她說:“今生能遇到你,是我的福分。”
任盈歌低眸,眼裏寫滿苦澀。
葉晴晴遇見她,該是她的福分才對。
這一世,她絕不會讓葉晴晴重蹈前生的負責。
馬車到了亂葬崗,周遭環境陡然陰森不少。
看着周圍的一切,桃兒害怕地縮起了身子。
“別怕。”
任盈歌安慰了她一句,掀開帘子,直接跳下馬車。
“小姐!”桃兒嚇了一跳,趕緊叫她,“小姐,你這是去幹什麼呀?”
任盈歌沒回答,繼續往亂葬崗里走去。
桃兒膽子本來不大。可是,看着任盈歌往裏走了,她也不敢讓任盈歌一個人進亂葬崗。她咬了咬牙,也硬着頭皮,跟着任盈歌一起往前走去。
找到一具蓋子半開的棺材,任盈歌停下了腳步。
她……她怎麼覺得,她家小姐像是早就知道那具棺材在那兒似的?
桃兒戰戰兢兢地道:“小姐,咱們回吧。”
“噓,沒事。”
任盈歌卻是打定了主意。她直接伸手,用力去推開了棺材蓋子。
“天啊!小姐——”
桃兒哀叫一聲,生怕棺材裏會跳出個惡鬼,把她和任盈歌的命都給索了。
只是,棺材裏沒有惡鬼。
有的是一個渾身血污、奄奄一息的女子。
任盈歌滿意地點頭:“桃兒,帶上她,我們回城。”
桃兒小聲問:“她,她是誰?”
任盈歌沒回答,上前架起那個女人。
桃兒沒辦法,只好硬着頭皮,跟任盈歌一起,把女人帶回了馬車。
回到車上,任盈歌鬆了口氣,吩咐駕車的小廝:“回城吧。”
“是,二小姐。”
小廝答應一聲,一揮鞭子,倒是沒問任盈歌為什麼要帶那樣一個女人回來。
馬車前行一段,很快到了城門口。
車子剛要進城,前頭就響起了一道溫潤如玉的聲音:“前頭車裏的,可是任二小姐?”
是沐星行的聲音?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任盈歌蹙眉,掀起車側的帘子,一眼看見沐星行騎坐在馬上,微笑着看向她們這邊。
看他的樣子,也算是一表人才。誰知在這一表人才的底下,居然有那樣多的不堪。
任盈歌壓下心底的反感,語氣淡漠:“原來是二殿下。不知二殿下駕臨,失禮了。”
話雖如此,任盈歌卻也沒有要下車行禮的意思。
沐星行身邊的下人不由嘀咕了一句:“這女子好生無禮。”
“住口。”沐星行低斥一聲,“任二小姐是任老將軍的嫡親孫女,身份特殊,怎麼能和一般人相比。”
他故意抬高了聲音,想讓任盈歌聽見。
任盈歌對他的小把戲瞭然於心,只是冷冷地看着沐星行,一言不發。
這樣拙劣的把戲,她已經看膩了。
看任盈歌沒有反應,沐星行輕咳一聲,問她:“盈歌,你可願意上我的車,一起進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