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正主兒就在眼前
鐵柱媳婦傻愣的摸着自己的臉,打懵了。
丁琬甩甩手,坦然的看着她,字正腔圓的道:
“養不教,父之過。你是他娘,那些不入流的話,都是從你嘴裏說出來的,我今日就抽你,洗洗你的嘴巴。”
鐵柱媳婦緩過神來,猶如餓狼出洞一般,“嗷——”的一聲,推開劉鐵柱,直奔丁琬過來。
揮舞着雙手,滿臉猙獰。
只可惜太過用力,丁琬稍微往旁邊靠了靠,就反手扣住了她的胳膊。
一扭,一壓,把人制住了。
“你……你個狐狸精,不要臉的騷貨。就你這樣還能守住?別擱這兒大言不慚了。出殯起誓不過是做做樣子,有能耐你請木牌啊。鬆開我,鬆開我——”
鐵柱媳婦打不到她,又被迫彎腰,氣的破口大罵。
如此,不用再問劉二狗的那些話跟誰學的了。
正主兒就在眼前。
丁文江氣呼呼的走到面前,顫抖着聲音,道:
“你……你罵誰呢?”
“罵你閨女,就罵你閨女——”
“我讓你罵,我打死你,撓死你——”丁翠蘭掙脫了柳氏的鉗制,幾步來到跟前,連抓帶撓。
鐵柱媳婦兒也不是省油的燈,趁着丁琬愣神的時候,掙脫開、還手。
柳氏、程林全都動手。
丁琬緩過神,也沒有閑着,朝鐵柱媳婦兒的小腹,踹了一腳。
一時間,叫罵聲,打罵聲,聲聲不絕。
鐵柱媳婦不是他們這些人的對手,不停地叫嚷着——
“劉鐵柱,你個孬種,你就看着你媳婦兒挨揍——你個殺千刀的東西——劉鐵杠,你不是人,你嫂子挨揍你看熱鬧……啊……啊……”
村裡人誰都不上前。
很明顯,占理的那方沒有吃虧。
至於鐵柱媳婦,挨揍就挨揍吧,自找的。
終於,蔣文平走到撕扯的人群里,把劉鐵柱的媳婦解救出來。
此時的鐵柱媳婦,頭髮凌亂,衣衫不整,臉上、脖子上,好幾道凜子。
趙剛把拐棍塞給張青山,從他手裏拿過鐵鍬,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鐵柱媳婦傻了,本能的後退,眼睜睜的看着老爺子走過去——
“不要打我爹,不要打我爹……嗚嗚……嗚嗚嗚……”劉二狗抱住趙剛的腰,哭着央求。
劉鐵柱老實的站在那,一言不發。
想當然的,趙剛沒有落下鐵鍬,只是長嘆口氣,道:
“鬧夠了吧,瘋夠了吧。鐵柱啊鐵柱,當初你們哥倆分家,我就跟你說過。這媳婦兒不懂事,你得管。你就是這麼管的?啊?”
“趙爺爺,我……”
“你家跟老徐家門挨門,二年、大可在村裏的時候,你要成親,人家哥倆咋幫的你,忘了?做人不能忘本,你家的新房子,人哥倆沒少出力吧。”
“……”劉鐵柱耷拉着腦袋,羞愧不已。
趙剛看着氣喘吁吁的女人,失望的搖搖頭,繼續說:
“你生二狗子的時候是半夜,是誰幫你們找的穩婆,忘了?要不是二年腿快、幫你找人,你現在還能罵人家媳婦兒‘狐狸精’?”
趙剛說著陳年舊事,鐵柱媳婦“嗚嗚……”痛哭。
別誤會,不是羞愧的哭,是被打的哭。
蔣文平拽着鐵柱媳婦來到丁琬面前,大聲地道:
“事情經過,大家都已經知曉,你現在給二年家的道歉,這事兒翻篇。不然,咱們就開祠堂,好好說道說道。”
“…………”
鐵柱媳婦傻眼了。
怎麼都沒想到,事情能嚴重到開祠堂的地步。
丁琬沒說話,面部表情的看她。
直到——
“對,對不起。”聲音不大。
不過丁琬並不打算跟她糾纏。
輕嘆口氣,平靜的說:
“以後,我們互不認識,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若是再在背後詆毀我,或者你兒子又欺負鎖住、罵我,那我就不給面子了。”
“你兒子不懂事兒,你們做爹娘的不管,那我就替你們好好管。記着,讓他管好那張嘴。十年以後,也是頂天立地的小伙兒,別一天天跟娘們似的,扯東拉西。”
鐵柱媳婦咬牙切齒,但卻不敢再鬧。
他們人多,她就自己,打不過也說不過,更加罵不過。
劉鐵柱不知什麼時候緩過神來,走到跟前,將媳婦兒扯到身後,說:
“二年家的,對不住了。這婆娘以後我會嚴加管教,絕對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丁琬沒吱聲,走到趙剛跟蔣文平的面前,雙膝跪地,說:
“里正,族長,請求二位開祠堂,賜我一塊木牌。”
在大周朝,村裡祠堂的木牌,那就是貞節牌坊。
剛才鐵柱媳婦罵人時,提到的木牌,就是這個。
因為農家沒錢蓋牌樓,所以寡婦想要立牌坊,就只是得一個木牌。
有了這東西,一輩子生死都是夫家人。
但若是守不住,娘家獲罪。
如果守寡的過程中,有人欺辱,木牌可以打人,死傷不論。
丁琬這個舉動,頓時讓蔣文平愣住了。
走上前,欲把人扶起,見她不起,呵斥着說:
“要什麼牌坊,好好過日子,別扯別的。”
丁琬沒有動,吸了吸鼻子抬頭,道:
“里正大叔,你跟我爹是發小,看着我長大。應該知道我丁琬,不是逼不得已,不可能走這一步。一次兩次,誰不煩?”
“我能找你們一次、兩次,次數多了,是不是就是我的問題了?既如此,我抱個木牌,誰惹我,我抽誰,抽死我都不用償命!”
“你這……”
蔣文平的話沒說完,柳氏來到女兒身邊,一邊流淚一邊說:
“文平兄弟,給她吧。我就這麼一個閨女,當時說親,什麼樣的人家沒有啊,為啥就嫁了徐家。看中二年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沒遠嫁。”
“如今倒好,二年、大可屍骨未寒,這村裏有些人,三番兩次的欺負人,憑啥啊?!徐家可是上秋都不用交稅糧的人家啊,咋能這麼做!”
柳氏帶着哭腔控訴,讓村裡那些看笑話的,全都低下了頭。
趙剛看着抱在一起哭的娘倆,長嘆口氣,道:
“行,既如此,老頭子我就開祠堂,給你木牌。村裡人聽着,沒事兒別惹徐家小寡婦,否則木牌打死人,是不用償命的。”
說話的時候,眼神就瞅着那幾個平日願意惹事兒的女人。
一個,兩個都低下了頭,誰也不敢吱聲。
丁琬藉著母親的手起身,耿氏不知道怎麼跑來了。
攔住丁琬,不住地搖頭,說:
“不行,不能拿牌坊。娘是打算等幾年認你做女兒,讓你另嫁的。”
丁琬看着趕過來攔阻的婆婆,輕嘆口氣搖頭,道:
“娘,我說過的,我不會另嫁。我在二年哥靈前起過誓,所以這事兒以後都別說了。”
態度強硬,強硬到耿氏想開口,卻無法出聲。
丁珏把徐鎖住跟狗崽都帶走了。
好信兒的人,都跟着去祠堂,看那木牌長什麼樣。
等趙剛拿出來的時候,丁琬不禁內心狂笑。
就這還能打死人?
薄薄的木板,不說打死人,打傷人它都得碎了。
趙剛看到了她的遲疑,輕嘆口氣,說:
“丫頭,有了這個,自然就沒人再惹你。可請了這個,你要守的規矩就更多了。”
“我懂。”丁琬頷首,抱着木牌,看了眼母親跟耿氏,說,“我嫁過去的時候,就沒想過走。如今有了這個,娘可趕不走我了。”
耿氏聽到這話,“嗚嗚……”低聲嗚咽。
趙剛瞅着她,欣慰的說:
“好了,別哭了。好好過日子比啥都強。攤這麼個兒媳婦,還有啥不知足的?快回家吧。”
耿氏不住的點頭,握緊丁琬的手,道:
“走孩子,跟娘回家。以後誰說啥,就用這個砸,砸死那幫碎嘴的。”
丁琬扶着婆婆,帶着母親,幾個人一起出了祠堂。
還沒等到家呢,就聽到隔壁女人的哭喊,還有“砰砰砰——”的聲音。
兩家中間就隔着柵欄,瞄一眼就能看到。
丁琬是真沒想看,不過餘光掃到了。
劉鐵柱拿着掃把,一下一下的抽着自己的媳婦兒。
耿氏把院門帶上,陪着丁琬去了她的房間。
周氏從屋裏出來,看到丁琬手裏的東西,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