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放開她弟弟
趙雲辰聽得出他姐姐話語裏的危險，他不敢貿然過去，只得留下來，繼續心不在焉地釣着魚。
這個階段的孩子玩心很重，看到同齡的小夥伴就想過去湊熱鬧。
趙雲婉能夠理解，不過她覺得馬承志就是故意要引她弟弟過去，所以此刻她的心境有些複雜。
趙雲婉繞到弟弟的身後，拍着弟弟的肩膀道：“姐姐記得小時候帶你來釣魚，你釣得最多。”
“姐姐就是喜歡東奔西跑，總以為別處的魚多，最後跑來跑去，回家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釣得最多，最大的是你。”
“釣魚需要耐性和定性，就像你們夫子讓你們認真看書寫字是一樣的，你如果惦記着別的事情，不僅僅字寫得不好看，也絕對沒有別人寫得多。”
趙雲辰微微側身，抬起頭看着他身後的姐姐，黯淡的目光一點一點地變得堅定起來。
他握緊手裏的魚竿，然後認真道：“姐姐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待在這裏釣魚的。”
“洗澡很危險，娘說了，河裏有水鬼找替身。”
趙雲婉捏了捏弟弟的小臉蛋，然後笑着回到自己釣魚的位置上去了。
河對岸，“撲通，撲通”的水聲一直都在響着。
趙雲婉眯乜着眼眸，用注視水面的餘光打量着對岸。
不多時，她發現了一個規律。
馬承志總會在下水和上岸的時候，下意識抬頭望着她的身影。
似乎在看她有沒有注視着他。
這樣像的目光讓她心生警惕。
因為曾經......她也有過刻意打量別人的舉動。
有些事情，敏感地浮上趙雲婉的心頭，也冷了她的眼眸。
日漸西落的時候，那邊的馬承志帶着那兩個孩子又換了一個地方。
而這個地方，距離她們釣魚的地方只隔了一個凸出來的斜坡。
那兩個半大的孩子嘰嘰喳喳的，聲音很是雀躍。
趙雲辰剛剛安撫下的心有再一次躁動了。
這一次，他站起來提着魚竿就跑，一邊跑一邊道：“姐姐，我去旁邊釣一會。”
趙雲婉站起身來的時候，只見弟弟躥得賊快。
她看着那斜斜而上的坡腳，因為弟弟急速爬過而滾落些許黃沙。
明明......她那麼想阻止，可她張了張嘴，一時無言。
或許她明白，能阻止得了這一次，卻不能阻止得了第二次。
對弟弟而言，正是好玩的時候，又怎麼能夠明白，或許別人接近他是別有用心的？
“平兒。”
趙雲婉出聲喚道，她不想過去，也只有讓平兒去盯着了。
平兒從彎道的另外一邊躥過來，小小的圓臉紅撲撲的，眼眸異常明亮，雙丫髻上還沾了不少的黃土和草屑。
“少奶奶。”
平兒低垂着頭，一副聽候吩咐的樣子。
想着平兒的身世，趙雲婉愛憐地將她頭上的草屑摘掉，壓低聲音道：“你悄悄爬上土斜坡，看看雲辰有沒有下水？”
“他若是下水去了，你便站在斜坡上叫我。”
平兒會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快速地朝着斜坡跑去。
春香不覺有異，看着自家少奶奶落單了，連忙又提着木桶和魚竿繞了過來。
“少奶奶，你看，我釣了一條大魚，估摸着有兩三斤。”春香獻寶一樣將木桶端到趙雲婉的面前。
趙雲婉給面子地俯身一看，只見一條精神抖擻的鯉魚突然躍了起來，帶動陣陣水花。
“是很大。”最重要的是有精神。
趙雲婉的柳眉微抬，看着春香那笑顏如花的面容道：“我記得黃嬤嬤經常愛帶你出去買菜，買黃鱔的時候那些黃鱔一條條都是活的，像蛇一樣，你跟黃嬤嬤不殺就直接擰回莊子上，難道就不怕那些黃鱔爬出小木桶嗎？”
春香聞言，當即搖了搖頭，傻笑道：“少奶奶是怕等會擰黃鱔吧？”
“不怕的，我看辰少爺擰過來的木桶很高，不怕它們會爬出來。”
“這裏的是大木桶，可你跟黃嬤嬤帶回來的，都是小木桶裝的。”趙雲婉執意於這個問題。
春香點了點頭，她們每次都是用小木桶裝，因為大木桶太重，不好擰。
“少奶奶有所不知，這些個賣黃鱔的可聰明了呢。”
“他們一般都會給黃鱔喂點香油，那香油吃下去，黃鱔都會蔫蔫的，動都懶得動一下。”
“因為這個，殺的時候也不費力。”
春香說完，將自己的木桶擰去挨着那裝黃鱔的木桶。
這個時候，趙雲婉也走了過去。
她看着那木桶里大約有兩三斤的黃鱔，這麼多黃鱔，大清早就能抓到，不太可能。
她們可是吃了早膳就出門了，更何況，因為平寨村臨水，因此常年都會有村民下河捉魚捉蝦去賣。
而不用下河就能抓到的黃鱔自然也有很多人青睞。
一天到晚能抓這麼多不奇怪，奇怪的是，馬承志似乎一早就準備好這些黃鱔，就連同昨天那肥美的草魚一樣。
想到這裏，趙雲婉當即眯了眯眼道：“走，跟我去找雲辰。”
春香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地跟在了趙雲婉的身後。
她們二人才剛剛爬上斜坡，只聽平兒一聲大喊道：“少奶奶，辰哥哥下水了。”
趙雲婉當即眸色一冷，飛快地繞從斜坡後面往下趕去。
不過是隔了一趟彎子，等到趙雲婉飛快趕去河邊的時候，只見弟弟漂在不遠處，頭一下子沉下去，然後又浮起來，再沉下去，又浮起來......
她親耳聽到弟弟那一聲“救.....”
“可接連三次都是救......連命那個字都沒有說出來，人又沉下去了。
岸邊的兩個小孩子看見出事了，被嚇得到處找竹竿。
趙雲婉眼眸欲裂，幾乎下意識就往水裏跳了下去。
就在她剛剛起跳的時候，春香從後面一把將她拽回去。
“少奶奶，辰少爺有救了。”
春香慌忙地道，她可不敢讓她家少奶奶下水，不然她可真是離死不遠了。
春香指着突然冒出水面的馬承志，然後拽着趙雲婉往後退去。
春香的手是抖的，面色也是蒼白的。
可她手腕的力氣極大，就是不肯讓趙雲婉繼續往前，而是一個勁地往後拽她。
趙雲婉看到馬承志托着她弟弟的頭慢慢地游向岸邊，而平兒也撲倒了那邊，跟那兩孩子遞了竹竿過去。
趙雲婉身姿欣長，當即奪過那竹竿就遞向馬承志。
馬承志在托着趙雲辰的頭朝着岸邊遊了過來，游到一半的時候，他猛然抓住了竹竿。
趙雲婉使勁拉着他，就害怕他體力不支，放開她弟弟。
可就在她全身緊繃地使力的時候，突然間，馬承志放開了托住她弟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