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扽開鐵索走蛟龍
荷塘上瓢來的霧氣，經久不散；等散去之後，“刺客”已不見了蹤影。
眾人停止追擊，原地搜索。
安正胥橫挎寶劍，低沉而憤怒的喊道：“那廝難道遁地了嘛？”
還沒等胡彬答話、隋通搶先說道：“將軍，末將看見一個黑影、在掖廷局的房上一閃就不見了！雖然不甚真切，難道不會是刺客進到裏面去了？”
安正胥當即傳令：“立刻包圍起來，進裏面搜！務必將刺客擒拿歸案！”
“嗻！”
“是！”
禁軍和大內侍衛立刻把掖廷圍了個水泄不通！
胡彬疑惑的望望隋通。
隋通轉而對他笑了笑說：“胡兄，你眼力好，到裏面搜一下；我帶着餘下的人在外面守着，即便是只鳥兒也飛不走！”
胡彬望望副指揮使。
安正胥點點頭！
他於是向手下一揮手，三十多個羽林軍立刻蜂擁着向掖廷衝去！
把守在這裏的羽林軍軍膽戰心驚，為首的軍官一看是胡彬，趕忙上來參見說：“將軍，這個時候到這裏有何公幹？”
胡彬冷哼了一聲說：“開門！”
“是！……不過丞相現在在裏邊呢，是不是先稟告一聲？”
“今夜有刺客進東宮行刺未果，眼見着進了掖廷！本將軍專司東宮防衛，奉的是皇命，不知有丞相！”
“是，末將這就開門！”
軍官聽說有刺客也是一驚，急忙命人開門。——真要是從這裏出了什麼亂子，他也吃不了兜着走啊！
安正胥一看胡彬開門進去了，准知道會驚動丞相王寅，自己懶怠去應付，所以並不進去，就在外面守着。
隋通連忙親自去晾衣服的小院兒里，找來一個小馬扎請副指揮使坐下。
安正胥抬眼瞅了瞅忽然變得殷勤的屬下，慢條斯理的問他說：“你去那邊兒，沒發現有什麼動靜嗎？”
隋通故意大聲陪笑着說：“那邊兒就是一口井，幾件舊衣服。末將還特意向井裏望了望，亮晃晃的全是水！”
指揮使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沒有說話。
這時候，掖廷局裏傳來一陣呵斥聲、吵嚷聲；不大一會兒，就重歸於寂靜了。
胡彬帶着人呼呼隆隆的從掖廷局出來。守掖廷的軍官忙插手行禮，胡彬連理也沒理他，徑直來到指揮使面前交令：“稟將軍，搜查過了，沒見着刺客，只看見丞相寓所前有一隻摔死的狸貓！”
安正胥一擰眉：“難道隋通剛才所見，只是只野貓？”
“丞相身邊的人也這麼說。可是以末將看，這隻狸貓已死去多時，連身子都涼透了！”
“見到丞相了嗎？”
“丞相只是讓人傳話說他睡下了，末將就未敢造次！”
“豈有此理！”安正胥斥責道：“行刺儲君，形同刺王殺駕！難道因為他是丞相就放棄對他的搜查嗎？”
胡彬面紅耳赤！
隋通忙插手稟告道：“將軍，這不能全怪胡彬。丞相坐鎮掖廷，可是握有天子劍的啊！”
安正胥皺了皺眉，捋着短髭嘆道：“可惜，又是一樁無頭公案！”然後甩袖起身，帶着屬下回東宮而去！
。。。。。。
李薊悄悄的泡在污水裏，神情緊張的忘記了疼痛！直到羽林軍和禁軍、侍衛們離開，方輕舒一口氣。這才發覺被水裏熏的難受！
——這裏原本是漿洗衣服、傾倒污水的地方，罪婦門夜間圖近便也常往這裏撒溺，所以一到夏天味兒特別大！
李薊手捂着鼻子、匆忙撥開荷葉從裏面出來。
他撣了撣濕衣、甩了甩頭髮上的水珠剛要離開，忽然從院牆下的櫻桃樹上“噗”的扔下來一包衣服！
李薊驚愕的抬頭瞭望，一條黑影“唰”的飄落下來，笑吟吟的站到他面前！
李薊不看則已，一看之下且驚且喜：“上官兄！……”
“噓！——”
上官金英剛忙打斷他，低聲吩咐道：“閑話少說！——這是從拉水太監的身上弄來的衣服跟腰牌！你快換上它，跟我走！”
李薊心花怒放！
今夜可算是碰上“親人”了！
他立刻就要脫下臟衣，金英拍了一下他的臉頰呵斥道：“這裏住的全是宮女，你一個大老爺們兒好意思就這麼換衣服啊？”
李薊笑了笑，趕忙抱着衣服躲到井邊的晒衣繩後面，三下五除二脫掉夜行衣、又提了半桶井水擦了擦身子，然後將衣服帽子跟腰牌穿戴停當、從裏面出來。
金英上下打量着他，啟齒一笑：“小侯爺還真是，不做優伶可惜了，扮啥象啥！”
李薊臉一紅心裏暗想：聽這話的意思，莫非我今夜裝太監、扮刺客他都看見了？……那為什麼不來幫我？
“想什麼呢，還不快走，趕不及了！”金英催促道。一邊將李薊的夜行衣，用一塊石頭墜着扔到了水裏去！
李薊不及多想，急忙跟着他、三轉兩轉來到了西城門下，正看見出城拉水的車子、正在挨個驗看腰牌。金英低聲對李薊說道：“看一下你腰牌上的宮院和名字，記住了！”
李薊恍然大悟，連忙把腰牌摘下來，藉著微弱的星光、看見上面寫着：
掖廷局雜務監陳德海
他忙要過金英的牌子看了看，上面卻刻着：
掖廷局雜務總監常林
李薊輕笑着說：“怎麼偏你的就是總監？”
上官金英在黑暗中冷笑了一下說：“這些拉水的每天從這裏過，看門的都認個差不多！——這個牌子的主人跟我比較像而已！”
說完從袖口裏竟摸出一把鞭子來，領着李薊來到靠前的一個水車旁，大聲說道：“這個車子軲轆有點不好，你就幫他推一下！”
“好嘞！”李薊忙尖着嗓子答應道。
說著話已經到了門前了，上官忽然抬手抽了和李薊推車那人一鞭子，罵道：“給你找個幫手你就躲懶了不是？——陳德海，你去前面那輛，還讓他一個人推！”李薊會意，急忙裝作唯唯連聲的樣子，直接進城門洞裏去了！
上官金英也在黑暗中向守門的略一致意，就大搖大擺的揚長而去！
——守城門的光看熱鬧了，當然沒人理會他們的腰牌。就這樣二人混出了宮城！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離開人群，沿着皇城根向城隍廟跑去！
——這時候啟明星剛起，街道上一個人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