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章 世間哪有那麼多巧合
整個過程，無論心夙如何憤怒，瘋狂嘶吼，在人形態和獸形態之間不斷切換，都恐嚇不到艾冉分毫。
在桎梏鎖和鐵鏈都完好無損的前提下，這間牢房最安全的位置，就是心夙的對角線上。
艾冉就這樣坐在心夙的對角，靜靜地等她發泄完。
直到心夙精疲力盡，不再有力氣折騰，艾冉才坐直身，重新開口，“好點了嗎？可以說人話了不？”
吼了半天，都不知道她在說什麼，艾冉想插話都難。
而那張蒼白的臉，再無表情，只是直直地懟着牆角的雌性，她依然心懷憤怒，卻沒有力氣。
“我知道你不服氣，但你這樣是沒用的。”
艾冉折了一根稻草杆子，一邊掏耳朵，一邊繼續道，“同為監下囚的羽族，相煎何太急。”
“你別以為你能一直躲下去，來這間牢房的，下場都是個死，不出三日，即便不是我動手，你也會死！”
心夙聲音沙啞，但氣勢不弱。
“既然橫豎都是個死，那你還急什麼，你看你，嗓子都嘶裂了，疼不？”
艾冉關切道。
“你……”
心夙一口氣堵在心頭，上不來又下不去，倒不是因為艾冉虛情假意關懷自己，而是艾冉毫不在意的態度，讓心夙有氣卻不知道怎麼撒，最後搞得自己像個瘋子一樣，還被對方觀賞了一波。
如同一個憤怒的人，卯足全勁砸下一拳，可對方卻是個深潭，不僅傷不到分毫，還探不到底。
像個十足的笑話。
“借你凶言，我不出三日就會死，那趁我現在還活着，就跟我說說唄，讓我死得也明白一些，到底誰又把黑鍋扣我頭上了？”
艾冉好奇道。
“你能說會道，可顛倒黑白是非。”
心夙拒絕道。
“我理解你的戒備心，對我有防備，但如此明顯的利用痕迹，你就一點都看不出來嗎？”
艾冉瞥了心夙一眼，繼續道，“你我都不是這座城的主人，身份又尷尬，沒幾個我們認識的人，這麼巧，如今跟你透露信息的人，竟然剛好認識你我，又在司戈沰城裏。”
“紙是包不住火的！”
心夙只信天道有輪迴，見艾冉如此落魄，她忽然也沒那麼憎恨司戈沰了，果然對她而言，姐姐才是最重要，勝過孔鈷族。
也正因如此，心夙才一觸即發，若放她接近艾冉，怕是能原地生吞了艾冉。
“行，那我暫且認了，好吧，反正我說我沒有，你也不會信。”
可艾冉承認又如何，還不是一樣坐着乾瞪眼？
“我說這些，只是為了提醒你，別仇沒報對，還當了別人的棋子。”
艾冉換了只耳朵繼續掏。
她這一棒子可是挨得明明白白的，別以為從後面打，她就不知道是誰幹的，前腳某蛇才放話，說讓寶貝兒子可以讓恣栮陪着去扼守谷，結果後腳跟還沒着地呢，就被急匆匆地塞了進來。
某蛇可能只是隨口一提，無心之言，但某隻雌性最擅長的便是利用巧合，為她所用。
“寧可錯殺你，也絕不放過！”
心夙堅定道。
“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問問你，到底是誰跟你透露這個消息的，又是怎麼個口吻跟你說的。”
此人進出自如，身份非比尋常啊！
“還能把發生在坂圠森林的陳年舊事翻出來，關鍵還知道你的心疾是姐姐，分明是在拿捏你這點，你看不出來嗎？”
艾冉雙手一攤，接着又道，“這七十九號牢房就是塊砧板，我艾冉就是塊肉，而你呢，毫無疑問，就是把刀了。”
事事都湊一起，這世間哪有那麼巧的事。
而且結果還是指定性的，目的性如此明確，稍微理性點的人，都會覺得有問題。
只有深陷其中的人，才會執迷不悟，被情緒困擾，成為別人的刀。
這局布得很沒水準好吧！
“我機會本就不多，你有這個嫌疑，又在我面前，我為何不試！”
好吧，艾冉認錯，駁回方才那句話，這局也沒有那麼糟糕，畢竟狗急了會跳牆，人瘋了會咬人，而心夙，就是把磨瘋了的刀，不嗜血，不肯罷休，哪怕破綻百出，她也寧可錯殺都不要錯過。
“可萬一借你之手要屠我的人，才是你的仇人呢？”
艾冉反問道。
“……”
心夙那張蒼白的臉，立即露出了驚恐之色，是啊，被利用不要緊，但如果是被真正的仇人利用呢？
還一樣無所謂嗎？！
被艾冉一番提醒，心夙終於鬆了口，道，“向我透露消息的，是我曾經的侍雌，她也是我孔鈷族的，名為阿絲。”
“那是只了不起的侍雌了，都能知道主子不知道的事。”
艾冉點到為止，並不說破。
“她跟我不一樣，她性格比我好，她懂得屈膝，但她不是真的背叛孔鈷族，如果要背叛，當初就會先行逃離，也不至於跟我一樣，為守護部落，被司戈沰生擒，抓來禁致谷。”
心夙對阿絲，沒有丁點質疑。
“後面她假意投降，成為錦系殿是侍雌，她一直蟄伏在錦系殿，就是為了找機會救我出去。”
提到錦系殿，一切便通了。
現在全城都知道，這錦系殿的女主人有多憎恨這隻凰族雌性，只是被城主護着，她拿對方沒辦法而已。
艾冉輕“哦”了一聲，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所以坂圠森林的事，就是那隻環頸雉獸說的，那倒是有可能的，畢竟她很‘關心’我，對我的事也非常上心，然後你的侍雌又在錦系殿，所以在侍奉她的時候，又順道聽見了。”
艾冉嘴上這麼說，心裏MMP，哪來這麼多順道！
話鋒一轉，艾冉繼續道，“那這個阿絲曾是你的侍雌，后又是錦系殿的侍雌，你怎麼知道她最後是誰的侍雌？”
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當然也包括人心，不排除這侍雌有倒戈的可能。
“不可能！”
心夙十分篤定，說著還拋出一塊令牌，“咣當”一聲，落在地上，“這是她冒死給我送進來的，它可以讓我逃出去。”
艾冉挑眉看向令牌。
看似不在意，但柳眉卻不自覺地蹙在了一塊兒。
糟糕，竟然有種難搞的感覺。
艾冉深吸一口氣，還是覺得膈應，甚至還感受到局勢的偏向，有點兒不好控制。
“呼……”
艾冉吐了一口氣，不得不承認，這一步棋是走的真好，一個已經犧牲的人，臨死前還帶着重要的信物來，足以洗清種種懷疑，還把大無畏精神，表現得淋漓盡致。
也難怪心夙會深信不疑。
“怎麼樣，你還能再狡辯什麼？”
心夙問道。
“那也有可能她心裏是向著你的，多年潛伏也是真的，但不能說明她傳遞的信息是正確的。”
艾冉盤起腿，擺正坐姿，“或許就是錦系殿的女主人發現了她的目的，然後故意讓她偷到能助你逃離的令牌，順帶假消息給你，讓你屠我。”
“強詞奪理！”
心夙懊悔不已，她就不該跟這雌性談。
“我這是推理~”
艾冉糾正道。
“那也是對你自己有理的推理，並不是真相！”
心夙撿回令牌，背對艾冉，不願再理會，跟她廢話的力氣，還不如拿來沖她嘶吼。
至少還能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