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底水仙

塔底水仙

湖中小屋裏,冥夜看着雙眼無神的令狐離,這隻野狐狸……伸手朝令狐離額頭上一點,令狐離便閉上眼睛,倒在冥夜懷裏,然後變成一隻小狐狸。

冥夜把小狐狸抱在懷裏,伸手摸摸她的頭,然後在她閉着的雙眼輕輕一撫,“看看有什麼……”

又轉了一圈,只有通向樓上的樓梯,看着黑洞洞的樓梯口,樓上必定是有妖咯,妖氣這麼重,令狐離蹬了幾級樓梯,突然覺得雙眼一熱,忍不住閉上眼,再睜開,令狐離的眼瞳已是如墨般漆黑。

“嗯!?”眨眨眼,只見原本幽暗的房間,從那人像的後面發出一道光,令狐離又折回來,走到人像身後。

黑漆漆的地板,一片如井口大小的白光,似乎還在晃蕩,蹲下身,看起來像是水,探頭一看,自己倒是楞了,只見白光上倒印着令狐離的樣子。

令狐離伸手摸着自己的雙眼,自己的眼瞳從來沒有這麼黑的,這樣一看倒叫她想起冥夜的那雙眼。再一看,自己的倒影已經模糊了,張大眼,透過這似水的白光,模模糊糊似乎看見下面有個人。

令狐離伸手摸那水光,手還沒碰到,整個人便往那水光倒去。‘撲通’一聲,令狐離只覺得水開始往裏串,不過也只是一下,然後又是嘣的一聲,踏踏實實的摔在地上。

“啊……”令狐離捂住手臂,坐起身,抬頭看看上面,一片波光粼粼,是一層水做的天花板,甩甩頭,“真的是水啊。”

再看看四周,也是一樣,這裏根本就是被水包圍着的嘛,可是,上面是一樓的話,這裏就是地下咯,那剛剛看到的那個人……令狐離站起身,“有人嗎?”

“你……你是誰?”

這聲音是從四面傳來的,不過聽起來像個小孩的聲音,“我?”誒~~怎麼說呢……“我……”令狐離覺得這個問題不好回答,‘你是誰?’又沒有問叫什麼,是誰啊?

“你能來這裏,也是種緣分。”突然從四面八方飛來水滴,慢慢的聚集在令狐離面前,形成一個人,“小姑娘,你……是妖!?”

令狐離看着眼前的這個……這個小孩,點點頭,“是啊。”話說回來,這裏不但沒有一絲妖氣,反而……“你不會是神仙吧!?”

那小孩上上下下看了看令狐離,目光在看到她手腕上的佛珠時停頓了下,而後又點點頭,伸手牽起令狐離的手,從她的手裏飛出一條水鏈,繞着令狐離轉。

“你幹嘛?”令狐離皺眉,想甩開她的手,剛一動,那水鏈就把令狐離給綁了起來,“喂,小鬼……”

那小孩一笑,“看來是個入世未深的妖,不過道行還挺高的嘛。”

“你是神仙的話,怎麼會被壓在塔下呢?”令狐離就這麼被綁着坐了下來,和她平視,盯着她看了下,“小仙童!?打不過他們所以輸了?”

小孩也盯着令狐離的雙眼看了一會兒,“我叫水兒,原本是這營州地底水脈的水仙……”

簡單來說,這小山頭就是這營州最旺的地方,因為這是她水脈水仙住的地方。後來,一凡人在這山前建了房子,佔了旺氣,發了財房子也越建越大。

不過卻擾了水仙,起初水仙還可以忍受,不知過了多少年,水仙發覺這山水似乎粘染了凡人的貪婪之氣,越來越重,有人存在,這水是凈化不了了,然後水仙就換了地方,可是沒過多久,水仙就被召喚回了這座山,好奇誰把她叫來之餘,水仙卻更在意這山底的水脈,已經恢復清澈,甚至比以往更加乾淨。

水仙當然很開心,畢竟這裏是她的家,水仙又在這小山頭住了下來。可是,又沒過多久,開始有人在山頂建塔,水仙沒在意,不過等她驚覺的時候,她已經被封在塔下了。

“你是說,上面的那個人像是你!?”令狐離又看看眼前的這個小孩,雙眼清澈,五官看起來,還有點像。

“那個人像是用參了孩童血的泥土打造的,用它來壓住我,”水兒說這話的時候,雙眼如水般,“後來我發覺,那些孩童的魂魄也被封在了人像里,只要我一離開這裏,那些孩童的魂魄就會灰飛煙滅,我只能儘力洗凈那人像上的妖氣,讓那些孩子可以好過些,可是……為了增加人像的妖氣,每過一段時間,他們又會往人像上澆上孩童血,我怎麼洗也洗不完……”

從一個小孩兒臉上看到那大概叫慈悲的表情,令狐離覺得有些怪,可是又似乎和水兒很搭配,“你的意思,你可以離開這裏!?”

“離開這裏並不難,”水兒點點頭,“可是,我卻不能那麼做,我寧願被困在這裏,也不能讓那些可憐的孩子灰飛煙滅。”水兒無力的看着令狐離,“所以我在等,等有一天,有人可以發現這裏,然後幫我……”

“可惜啊,”令狐離身上的水鏈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了,站起身,抬頭看了下上面,“我不是你在等的人,”說完,低頭看着水兒,天真的一笑,“我是妖,不管困住你的是什麼,都與我無關。”

水兒有點呆住,因為這女妖的笑容,邪惡又純潔,妖嬈又可愛,“……可是,我看得出來,你有一顆善良的心……”其實,只能說,這女妖的心沒有善惡之分,這是不知什麼時候消失的水鏈告訴她的,水是最純凈的,自然能感覺一個人是善是惡。

“是嗎,”令狐離伸手摸住自己的心,“可是,它現在正叫我回家睡覺。”

“我知道你會幫我的,”水兒嘆了口氣,伸手一揮,邊上的水牆慢慢出現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小洞,“你能告訴我,你手上的佛珠是誰的嗎?”

令狐離抬手看看手腕上的佛珠,“是我恩公的。”說完走到小洞前。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善惡只是一念之差……”水兒閉眼,雙手合十。

“如果我是你,在他們第一次往人像潑血的時候就會離開這裏,然後滅了那些妖怪,”令狐離轉頭對着水兒微微一笑,“因為你不離開,就會死更多的人。”說完令狐離便化作一股紅煙,飛出小洞。

水兒聽完令狐離的話,獃獃的站着,一臉的難以接受,“……會死更多的人?那……我到底是錯是對!?”

冥夜低頭看着懷裏翻了個身的紅狐狸,“會死更多的人……嘛?”冥夜微微一笑,把令狐離放在床上,站起身,一臉困擾,“這麼說來,我也有責任。”

令狐離伸了個懶腰,睡得太...死了,昨晚一回身體,就困到不行,連睜眼都懶得,而且……推開門,艷陽高照,空氣不錯,說起來,怎麼是睡在冥夜恩公的床上呢?

“小四,”令狐離見小四正在岸邊朝她招手,走到小四面前盯着小四看了會,摸摸下巴。

“令狐,”小四被她看的有點不好意思,“……你幹嘛老看着我呀?”

“我怎麼覺得……”令狐離皺眉,“你.……是不是長大了點呀!?”樣子好像比第一次見的時候少了點孩子氣了。

“呃……”小四撓撓頭,“是嘛。”

“冥夜恩公呢?”

“哦,對了,主子說他要去楊府住幾天。”

“楊府!?”令狐離眨眨眼,“昨天去的那裏!?”

“昨……昨天!?”小四也跟着眨眨眼,“是前天吧。”

“啊!?”前天?不是吧,居然睡了一天一夜了!?不可能,令狐離眼珠子轉了轉,難道水兒是神仙,妖不能跟神仙走太近!?“那他什麼時候去?”

“主子昨天就去了。”

“嗯。”令狐離點點頭,又想了想,“小四啊,能不能弄點飯菜給我吃啊?”不是餓,只是單純想吃……

冥夜看着那座塔,來這裏已經三天了,“那野狐狸……”冥夜從嘴裏輕輕的吐出,表情很是不滿。他原來以為令狐離醒來那天就應該會來找他,可是過了兩天都沒動靜,這天都快亮了,冥夜的手指微微動了下。

“呀~~”令狐離正舒服的睡着,突然手腕一熱,抬手一看,手腕上的佛珠正發著紅光,“嗯!?……冥夜恩公!?”

冥夜捧起水往臉上拍了拍,眼角瞥見一道紅光出現在自己旁邊,嘴角微微彎起,伸手‘不小心的’把水盆打翻了,“哎呀,”又有點意外的看着令狐離,“小離?你怎麼在這裏?”這算是讓他等了兩天的懲罰。

令狐離剛施法到這裏,就被冥夜潑的渾身濕噠噠的,令狐離猛的皺眉,瞪着冥夜,“你……”

“你的臉都是水,”冥夜笑着伸手擦掉令狐離臉上的水滴,又彈彈令狐離的衣服,“好啦。”

他的手好冰啊,令狐離眨眨眼,身上的衣服都幹了,這個……冥夜恩公的笑容……令狐離突然發覺看着他的笑容,自己的心情也會變得很好?“哦,”算了,反正都弄乾了,“那你叫我來什麼事?”

“你不覺得,這裏有妖氣嗎?”冥夜挑眉,不錯,還知道是在叫你來。

“沒有啊。”令狐離搖搖頭,這裏確實沒有妖氣。

冥夜白了令狐離一眼,推開窗,指着不遠處的塔,“那裏有。”

令狐離看着那塔,點點頭,“那裏倒是有,塔下還壓了個神仙呢。”

“哦,是嗎,”很好,沒忘呢,“你怎麼知道?”

令狐離把那晚的事和冥夜說了下,“放心吧,我沒答應她。”

“說起來……”冥夜撇了眼令狐離,“幾年前,我經過這裏時,認識了楊一,那時他家道中落,我發現是因為他家後山的水脈不凈,我一時興起,在那山裡水脈中放了點東西,不知道……和你說的有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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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家傳之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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