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定北王
希玥垂下眼眸。
賀敏安,他應該沒有認出來吧?
焦承是從潁川來的,對雲中城的事不清楚,不知道賀敏安口中所說的妹妹是何許人,因此也沒太在意這些事。
在集體帳篷里住的最後一晚,希玥失眠了。
那天利用賀敏瑤從定北侯府逃脫,這麼長時間過去,也不知道他發現了沒有,如果他真以為他們主僕三人已經遇害,那麼梔桑和小穎這個時候應該回潁川了。等明日有了單獨的帳篷,就可以跟她們聯繫了。
定北侯府。
沉寂了半個多月的書房門終於開了。
府中上上下下的人,全都鬆了一口氣。
“凌峰,我餓了,給我準備晚膳。”
“是,屬下這就去。”凌峰臉上神情淡然,並沒有像府里的其他人表現的那般興奮。
定北侯府的動靜,沒能逃過處於權利中心那幾位的眼睛。
他剛一進宮,魏明硯和魏明宸就都知道了。
溫瓊麟剛進殿沒多久,魏敬從寢殿走出來,身上的衣服還穿的齊整,一看就不是剛剛起來的樣子。
“想通了?”
溫瓊麟朝魏敬行了一禮,說:“臣給陛下添麻煩了,這段時間中府裏面壁,心裏實在很過意不去。臣懇請陛下准許到臣離開雲中到西南封地。”
魏敬眼眸微縮嗎,不動聲色地看着溫瓊麟:“怎麼突然想起來回封地了?”
“現在國家安寧,邊塞安定,臣想回封地去簡簡單單地過完後半生,算是完成敏玥的心愿吧。”溫瓊麟從懷中掏出一塊兵符,“這是臣手裏的最後一塊兵符,現在交還給陛下。”
溫瓊麟將最後一塊兵符交上,那就相當於是將自己的全部武器都放下。
連站在一旁的蔡梅都愣了一下。
“你想好了?就要回封地去?”
“臣想好了。懇請陛下恩准!”溫瓊麟緩緩下跪。
他低着頭,臉色白了白。
片刻之後,魏敬開口:“定北侯溫瓊麟戰功赫赫,為魏國安定邊陲十年之久,功不可沒。今日,改封定北王,恩准回封地。雲中的定北侯府改為定北王府。”
“臣領旨!”
魏明硯和魏明宸聽說溫瓊麟交了兵權回封地,皆是一驚。
雖然封了王,可是一個空有頭銜沒有實權的王爺,哪比得上手握兵權的侯爺?溫瓊麟這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溫瓊麟被封王,回封地,對於他們來說,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交還的兵權,將歸誰。
第二天一大早,聶辛就派人來接希玥到新的地方。
焦承一路將她送過去,才折返回去。
新住處離之前的訓練場還有一段距離,環境不錯,裏面有一間卧房,外間擺了許許多多的藥材。
希玥走進去將卧房的窗戶打開,外面竟然有一顆梅樹。
在梅樹的外面,還有一圈楊樹,楊樹的樹葉落了一地,堆積起厚厚的一層。
隔着樹和木柵欄的另一邊,還有一排房間。
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守衛很森嚴,而且,守衛的身上穿着的,皆是金光閃閃的鎧甲。
在整個金甲營,能有如此高規格待遇的,恐怕只有千羽一人了。
此時希玥明白為什麼聶辛會突然對她那麼客氣,還給她安排這樣的一個地方了,恐怕跟千羽脫不了干係。
一個人住在這裏,消息就閉塞了很多。
知道溫瓊麟回了封地,已經是七天以後的事情了。
這還是焦承來看他的時候,說起來的。
希玥在外間翻曬着藥材,一個身穿金色鎧甲的士兵走了進來。
“公子請你過去一趟。”
希玥將手中的藥材放下,拍了拍手上灰塵。
“工作可是需要我診脈看病?”
“這個,我也不知。”
“好吧,那請稍等嗎,我去拿藥箱。”
這裏的東西準備的倒是很齊全。
藥箱也是新的,裏面銀針,各種不同型號的手術刀一應俱全。
希玥拿着藥箱跟着士兵往旁邊走去。
如果從窗戶上翻出去,穿過樹林、柵欄過去,幾百米就到,可繞大路過去,還是走了不小一會兒工夫。
金甲營果然名不虛傳,從門口到千羽的房間,侍衛自不必說,暗衛無數。
恐怕連一隻蒼蠅都別想飛進去。
“希玥見過公子!”希玥將藥箱摟在身側,微微頷首。
許久沒有等到應答。
希玥起身往塌上望去。
沒看見人。
正疑惑,突然從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你的醫術不錯,本公子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很多。”
希玥轉身,退後幾步低頭拱手:“公子過獎了,屬下不敢居功。”
他剛剛是在屏風后換衣服,這會兒穿了一件白色的裏衣往塌上走去,衣服鬆鬆垮垮地繫着,露出一片精壯的胸膛。
“你過來,幫本公子再看看傷,若是有什麼好的藥膏,能去除這腰間的疤痕最好不過了。”
希玥緩步上前,半蹲他身前。
“屬下得罪了。”
希玥將千羽的衣袍解開。
露出整片胸膛。
腰間的傷有發炎的跡象,看樣子應該是最近騎馬或者動過武。
從腰間晚上,在離坐胸不遠的地方,有一道疤痕。
這是當初她用匕首刺進他的胸膛留下來的。
她和他跌落懸崖。
誰都沒死,最後以這樣的方式相見了。
“這傷什麼時候能好?”千羽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希玥都能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打在頭上。
希玥斂了心神回答:“公子若是好好卧床養傷,不出半個月就能結痂癒合,但若是再撕裂,恐怕好起來就更費勁了。“
“你幫我上藥吧。”說著千羽便微閉眼眸。
希玥拿過藥箱,打開。
裏面的手術刀熠熠生輝。
這些刀都是新的,刀刃還沒見過血。
希玥的手從那一排手術刀上掠過,拿起一旁的棉花和一小壺藥酒。
她將藥酒倒在棉花上,用鑷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傷口周圍的血跡。
在藥酒接觸皮膚的那一刻,千羽的眉頭微蹙,但沒睜開眼睛。
用藥酒擦拭過之後,又在嶄新的棉布上撒上外敷的葯,一圈一圈纏在腰上,最後打了一個結。
從始至終,千羽都沒有睜開過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