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回歸和信念
從職業評定協會出來之後，溫蒂安對他的態度已經完成了180度的大轉彎，由之前的隨隨便便平平常常變成了此時的慎重和好奇。
天色已黑，溫蒂安邀請他共進晚餐，他自然沒有恃才傲物，禮貌地接受了團長的邀請，一路上他們又交流了很多，像是溫蒂安已故丈夫的事情，她前幾個情人的事情，這個風韻至極的女團長都當故事一樣說給了緹姆聽，而他也說了一些自己以前在騎士學院時候的事情。
隨着交流的程度越來越深，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也變得越來越愉快，他發現溫蒂安非常擅長博得他的好感，不，應該是她非常擅長博得男性這種生物的好感，跟她在一起緹姆總有一種自己很了不起的感覺，想要飄起來的慾望前所未有的膨脹。
這讓他警惕起來，並把溫蒂安那些明貶暗褒的漂亮話給當成了一笑了之的玩笑。
然而所有的這些都不過只是前戲的鋪墊，當他坐在這家看上去頗為高檔的餐廳里，品嘗着豐盛而美味的晚餐之時，溫蒂安終於露出了她的狐狸尾巴。
“那個啊，緹姆，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溫蒂安舉起半杯紅酒，似是有些微醺，緹姆微笑着跟她碰了一杯。
“什麼事啊大人？”
“像你這樣的年輕俊傑，在家族裏到底是什麼水平呢？”
緹姆颯然一笑，大貴族往往家風嚴謹，很多事情民間根本打聽不到，溫蒂安會好奇也很正常。
緹姆只得忽悠她。
“我不過只是一養子之身，實在不能跟那些大人們相提並論。”
“誒——，難道你這種天賦的人在大貴族的家族裏很常見嗎？”
“您應該比我更清楚吧，團長大人。”
“不清楚，伯爵以上的貴族我只跟一個人有來往，可他根本什麼秘密都不會對我說，我怎麼知道作為上級貴族的大公爵家的事情嘛？真是的，所有的這些信息都太難搞啦....”
緹姆為難地苦笑起來，“很抱歉，我也有很多不方便透露的事情，你可以把我的情況當成那些專職於服務大貴族的下人平民一樣，很多東西根本說不出口。”
“哦？”溫蒂安一下來了興緻，“果然被下了相關的禁語魔法嗎？”
緹姆不置可否，聳聳肩之後夾了塊辣味鹿肉扔進嘴裏細細咀嚼。
“切，不說算了，話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明明有這身實力卻還參加那種掉價的地下劍斗，難道你喜歡欺負弱者？”
緹姆白了她一眼，“我是奔着獎品去的。”
“獎品？那把斬龍的仿製品？”
“沒錯，那把劍的話我用着應該能趁手。”
溫蒂安有些忍俊不禁，“那把劍不過只是....嘛，那把劍確實是名劍仿品中少有的精品，不過太笨重了吧，你知道它究竟有多重嗎？”
“我只希望它越重越好。”
“喲呵！？”溫蒂安本想嘲諷緹姆一波，卻又似乎想到了什麼，“你該不會是力量型選手吧，之前玩大劍的？要知道那把劍可是比普通的特大劍都重。”
“算是吧。”
“敷衍！”溫蒂安對他翻了個嫵媚的白眼，“明天記得比賽結束之後到總部來辦理入團手續，這個給你，千萬別弄丟了，到時候你直接拿着它去找我的秘書朵拉就行了，就是今天你見過的那個戴眼鏡的短頭髮的，我今天晚上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溫蒂安把一枚私人印章交給了緹姆，這讓他有些驚訝，要知道私章這種東西在這個王國可是非常重要的東西，上面印刻了具有唯一性的魔法符文，是具有法典效應的私人信物。
有了這個東西，緹姆甚至可以用溫蒂安的名頭去做抵押擔保、借高利貸或者其他的犯罪行當，溫蒂安敢把它交給緹姆，足以證明對他的信任。
緹姆有些受寵若驚，更有些感動，但他硬是憋着沒有表現出來，相反態度還變得輕佻了。
“好的團長，再見團長。”
“切，明明語氣里一點想要跟我再見的意思都沒有，小滑頭。”
晚餐結束，溫蒂安風韻十足地撩起衣裙結賬走人，綽約的身體曲線引得不少男士頻頻回頭，還在她出去之後，對她留下來的陣陣勾人香味津津樂道，緹姆搖頭苦笑，小心收拾好印章之後，最後喝乾杯子裏的紅酒也走出了餐廳。
他本來打算就這麼散着步回到了之前下榻的旅館來着，可誰知他剛走出一條街，一個熟悉的兜帽斗篷身影便神不知鬼不覺地跟在了他的身後。
“洛法莎！？你是什麼時候....？”
“婢女已經恭候主人多時了，但看見您好像在會見什麼很重要的客人，就沒有去打攪您。”
“是嗎...還真是難為你了。”
“沒有的事，能被主人為難即是婢女的無上榮幸。”
“.....”
洛法莎掀開兜帽，露出一頭銀染的飄逸長發，在街邊魔法燈的照耀下，她麥色的俏臉上滿是崇敬的神色，看向緹姆的兩隻眼睛熠熠生輝，彷彿是在透過他仰視自己狂熱崇拜的那個神明。
緹姆一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跟她做平等同伴的那件事情泡湯了，而且她對自己的稱呼還從大人變成了主人，不過這個樣子也挺好的，畢竟被人像她這麼侍奉着真的挺香的。
而且經過今天的事情，讓緹姆也初窺到了現今的自己在社會上能發揮出的價值和應該具有的地位。
他一直以來也許都太過低估自己了，特別是在劍之一道上的天賦，可能他真的一點都不普通，想想也是，蕾伊璐可是邊塞大貴族的獨生女，王國公主的好閨蜜，其眼光何其之高，能看上他這一點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所以，這樣的他能擁有一個像洛法莎這樣的異族侍女，也不算太過分吧？
“婢女認真考慮了一整天，發現我還是做不到像對待同伴一般對待主人，洛法莎不敢對主人有絲毫的不敬，也不敢妄圖跟主人成為同伴，主人只需要隨意使喚洛法莎就好，哪怕婢女稍微有一點點能幫上主人的地方，洛法莎就心滿意足了。”
洛法莎還以為這不是緹姆想要聽到的答案，愧疚得說著就要給緹姆跪下，卻被他一把拉住，“我知道了，那你今後就在我身邊侍奉我吧。”
“嗯！？”洛法莎驚喜得直眨眼睛，“那主人的意思是...！？”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不再強求你成為我的同伴了，我們之間就保持你覺得舒服的侍女關係吧，我是你的主人，是你所拼了命也要效忠的真龍之子，對嗎？”
“是的，我的主人，您就是洛法莎的一切，洛法莎的一切都是您的。”
緹姆這回是真的快要抑制不住胸前內那顆急速膨脹的心臟了，被洛法莎這麼對待，他的各種心理都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其劇烈程度僅次於他被蕾伊璐第二次表白的時候。
看着洛法莎麥色的俏麗佳顏，嫩滑的肌膚，一本滿足的狂熱表情，坨紅彈軟的臉頰，粉嫩濕潤的雙唇....緹姆不由得嘆了口氣，然後立馬引起了洛法莎的不解。
“主人為何嘆氣？”
“我在為你感到可惜，為你感到嘆惋。”
“為婢女...嘆惋？”
是啊，明明這麼好這麼美的一個姑娘，卻要給我來當那什麼凈身侍女，還說能被我為難就是無上的榮幸....
宗教和信仰什麼的，真的太可怕了。
“沒什麼，我們走吧，回旅店休息。”
“是，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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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妮絲
今日份的訓練完畢，芮妮絲坐在自家新買沒兩年的別墅房頂上，眺望頭頂璀璨的星空，這是她每天最喜歡的時刻，將這天上無數瑰麗無比的星星全都據為己有。
星光透徹，深遠悠揚，夜空中看不見一絲雲霧，冬夜漫漫，引人思緒。
芮妮絲在房頂上躺下，跟漫天的繁星對話.....
你們知道嗎，從記事的時候開始，我就從沒見過父親。
母親那時候還不是一個名劍士，只是在諸多傭兵團和狩魔團之間跳來跳去的小角色，一邊混到養我的飯吃，一邊瘋了一樣回到家就練劍、練劍、練劍。
那還是在我很小的時候吧，我不知道母親在幹什麼，於是便傻乎乎地問她，為什麼要這麼累，過來陪我玩不好嗎，我們一起盪鞦韆呀，為什麼非得這麼辛苦？
她只是告訴我，她在做的是危險性極高的工作，一切都是為了實現她的夢想，但只有強者才能實現夢想，所以她必須變成強者。
在變成強者的道路上，如果不拚命努力去提升自己，那下一次出任務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我的父親就是這麼死的，如果這回連她也死了，我就會成為沒人養的孤兒。
沒人養的，說不定哪天就會慘死在壞人手中的，孤兒。
那一年我五歲，那一年，我真正體會了什麼叫做恐懼，也是那一年，我開始學劍。
母親一開始沒讓我碰劍，因為我拿不動，只是讓我揮舞一根小木棒，以及累得要死的體能訓練。
可是練劍太辛苦了，我堅持不下來，一周之後，我的手掌磨破了，還把膝蓋摔破了皮，太疼了，我開始變得害怕流血，害怕受傷，所以我放棄了。
我跟母親說不要學劍了，她很生氣，很憤怒，大聲地凶我，罵我，甚至扇我耳光，我被迫再次拿起了木棒揮舞，再次深蹲蛙跳倒立行走繞圈長跑，但我這次不累了，因為我學會了偷懶。
這一偷懶就是三年時間，三年來，我跟母親鬥智斗勇，她不知為何每次回家總能發現我在偷懶，每次生氣到想要扇我的時候，我就用瑪莎教的撒嬌賣萌法和甜言蜜語法矇混了過去。
又是幾年之後，母親終於放棄了，她對我絕望了，不打算再把我培養成一名女劍士，而是讓我自生自滅，對我的事情再也不聞不問。
也就是從那一天開始，母親開始把不認識的男人帶回家。
通過瑪莎，我知道母親在做的事情非常不好，但她絲毫不以為恥，反而怒斥我說我沒有資格管她的事情，不認真學劍的我，在她眼中僅僅只是一個光會撒嬌賣萌的女兒罷了，將來註定不會有出息，一點實際的用處都派不上。
她還說，她跟我將來註定只會是兩個世界的人，拒絕學劍的我，也相當於拒絕做她的女兒，我只配做她的寵物，就算我成年，她也不會放我離開家門，她會把我一直養在家裏，讓我每天對她諂媚討好、撒嬌賣萌。
我很委屈，也很難過，那是我十二歲命名日的時候，母親第一次忘記了給我買命名日蛋糕，更過分的是，她又帶了一個不認識的男人回家。
那一天，我第一次知道心碎是什麼感覺，也第一次知道了，練劍的辛苦、破皮的疼痛、對流血和受傷的恐懼，跟心碎的這種感覺比起來，要好過太多了。
接着沒過多久，附近的所有小孩慢慢開始孤立我了，他們說我的母親是個行為放蕩、人品敗壞的女人，所以我將來肯定也是只能去娼館工作的壞女孩，拒絕再跟我一起玩，甚至是我主動跟他們說話都不行，我長大以後才不要當娼妓，我才不是那種人！
值得慶幸的是，瑪莎還願意背着他們偷偷跟我玩。
但不久之後的某一天，我再也沒有看見過她，直到幾年以後我才知道，她的父母為了讓她不受我的影響，搬到了別的地方。
就這樣，我失去了唯一的朋友。
從那一天開始，我開始討厭母親，非常，非常，非常的討厭，因為她，我變成了人見人嫌的毛毛蟲角色，因為她，我失去了快樂相處好幾年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她把我的生活全毀了。
我恨她，我想要離開她，再也不想見到她。
所以，我決定練劍。
順理成章的，再一次，母親對我露出了發自真心的滿意笑容，這個笑容曾經是對我最大的鼓勵，是小時候的我每天都渴望得到的寶物，可是現在，我已經對它不感冒了。
為了離開那個行為放蕩的母親，為了從這個家獨立出去，我拼了命一樣的練劍，再辛苦我也堅持了下來，因為我絕對不要當母親的寵物，我要自由，我要同伴，我要一個可以真心相處陪伴終身的可靠愛人，我想去外面的大千世界一覽風光！
所以，這次的地下劍斗，我定要奪得魁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