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洛法莎
換裝完畢之後從處刑室出來，緹姆才發現外面已是夜幕降臨，好在教堂內的魔法燈光依舊明亮耀眼。
回想起剛才他穿着寬大的褐色見習修士斗篷，跟着柯萊特從教廷里混出來的過程，簡直就是坐過山車一般的驚險刺激。
這一路上柯萊特被別的修女問了三次有關緹姆的事情，雖然早已打好了借口的腹稿，但她竟然每次都緊張得說話結巴，讓緹姆暗中為她捏了好幾把汗，最驚險的那一次甚至還是緹姆出來給她打圓場才矇混過去的。
這樣的人到底是怎麼成為那位聖處女殿下的貼身侍女的啊，也是夠了。
出來教廷外的街道，一個無人的暗巷中，柯萊特在此處站定。
“終於出來了，緹姆大人，我們沒有暴露真是太好了，這是殿下為您準備的包裹。”
緹姆大人？是剛才那次救命之恩的原因嗎，我那也是在自救啊妹妹。
緹姆長吁一口氣才接過包裹來，一邊打開一邊提問，“這裏面裝的是什麼？”
“是一套尋常的衣服，以及您新的身份牌，戶籍牌還有一些錢幣。”
“嗚哇，這麼周到的啊。”
緹姆拿出身份銅牌一看，“緹姆·思科博格？喂喂喂，思科博格不是大貴族的姓氏嗎！？我冒充這樣的人真的好嗎！”
“沒關係的，因為思科博格家族就是殿下的本家，您現在的身份是一名被思科博格家從小領養的孤兒，相當於專門輔佐殿下成長的小僕人，這在貴族家是很常見的。”
呃？是這樣的嗎？原來聖處女是從貴族小姐當中選拔的啊，這倒是有些稀奇。
緹姆點點頭，“我知道了。”
“小姐說這個姓氏肯定能幫到你，希望你能合理地用好它的能量，為小姐帶來聖冠，如果萬一有思科博格家族的人問起，你就說自從伊蓮娜小姐當上聖處女之後她就放你自由了，小姐在家族那邊也已經打過招呼了，但也請您千萬不要拿着這個姓氏去招搖撞騙、敗壞小姐家族的名聲，不然小姐會很生氣的。”
原來如此，利用貴族的姓氏嗎？
“這我當然知道，你放心吧。”緹姆自然不會去干這種垃圾事情，他想的是另外的用法，“那你就請先回去吧，正好這附近沒人，我在這裏換好衣服再走。”
“好的，那我就預祝緹姆大人您馬到成功吧。”
“借你吉言，幫我給伊蓮娜殿下問聲好，就說，大恩不言謝，我一定會在阿瓦蘭找到聖冠，並且帶着蕾伊璐回來找她的。”
柯萊特給緹姆鞠了一躬後走掉了，他在原地三兩下換好衣服，把錢袋和身份戶籍銅牌小心地收到胸口內側的口袋裏之後，才整裝出發。
死裏逃生的緹姆心情大好，他先是找了家餐館大魚大肉的吃喝了一頓，接着在一家平民旅館成功入住，這多虧了伊蓮娜為他搞來的身份銅牌，還有那一錢袋數額誇張的金龍幣。
在旅館的公共浴室，緹姆久違的洗了一個澡，被關進監牢的這半個多月他都是靠着修士修女的洗滌魔法才得以勉強保持住個人衛生，所以今天晚上的洗浴行動也算酣暢淋漓，大快人心。
只是，當緹姆脫下浴袍第一次赤身站在房間的等身鏡面前的時候，他驚呆了。
這...鏡子裏的這個傢伙是誰！？
這也太帥了吧！
這就是伊蓮娜說的稍微改變一下的意思嗎，瞧瞧這嬌嫩滑膩的肌膚，簡直比女孩子的都水靈，又白又軟，摸着超級舒服。
原來的他皮膚不是很好，臉上還有些細小的斑點，所以長得只能算是水準之上，就是一張普通男孩子的臉。
可這下好了，被伊蓮娜做了全套美白之後，現在的他完全能稱得上是一個高級的小白臉了，而且更加不妙的是，現在的他不知為何身材比之過去好了不少。
不是指他的肌肉增多了，恰恰相反，而是他的肌肉輪廓比之過去柔韌了許多，平靜的時候看起來不會太明顯，非常勻稱，黃金比例的倒三角，這就是穿着顯瘦脫了有肉的典型吧，緹姆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如此喃喃自語。
接着他稍微試驗了一下自己現在的身體素質，結果不出他的所料，被惡龍的污血侵染以後，他肌肉力量的增幅程度可以用駭人聽聞來形容。
倒立掌上壓隨便做多少個都沒問題，單臂平板支撐做起來也像吃飯喝水一樣輕鬆，可能就算一直這麼維持一晚上都不在話下。
難怪主教和神官說他為了邪惡的強大力量不惜墮入深淵，先不管這力量邪惡不邪惡，強大倒是真的強大，因為這還只是血脈被封印的狀態，一旦解開封印，那....
緹姆拒絕再想像下去。
只是....
看着小腹上這個奇形怪狀的綠色符號，緹姆興奮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這應該就是伊蓮娜在他身上做的封印術式了，只要不解開這個，他身體裏的惡龍血脈就能得到有效的壓制。
對於這一點緹姆有着十足的信心，因為上一世的他在那方面也算經驗豐富，翻車的可能性極低。
再說了，現在的他都不會考慮蕾伊璐以外的女孩，這個世界的騎士階層對待感情都很嚴肅，因為一直接受這方面的教育，所以騎士階層的普世價值觀早已深入到緹姆的內心，對待感情，他絕不會再像上一世那樣隨隨便便了。
躺在床上，緹姆在腦中整理着今後的打算，根據歷史上有記載的那幾位惡龍女的經驗來看，距離蕾伊璐完全化龍應該還有好幾年的時間，他會趁着這段時間迅速成長起來。
其實成長的核心目標就是變強，這對現在的他來說不是太難，但也並不輕鬆。
在變強的路上，力量雖然非常重要，但空有力量也是不行的，他必須積累經驗，各種方面都是，特別是戰鬥的經驗。
既然外表都已經變化這麼多了，那他也就不用擔心被人給認出來，首先他準備加入王都的魔物狩獵者公會，註冊成為一名魔物狩獵者，這是緹姆能想到的最適合自己的自由職業了，既能通過跟魔物戰鬥磨鍊自身的戰鬥技藝，又不至於去做一些違背他三觀的事情。
不過王都附近沒有什麼魔物，他明天再看看去哪個城市發展吧，維爾蒂亞還是算了，那裏他的熟人太多，一不小心被認出來的話就麻煩了。
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緹姆漸漸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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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法莎
就算是在王城希斯里克，凜冬的午夜也有靜謐寒冷、空靈透徹的地方，那就是七聖大道，教廷外最空曠最寬敞的街道。
此時此刻，這裏甚至連城市中經常出現的偶爾幾聲犬吠都聽不到，夜空中，無數星光和着皎月照耀大地，也映照出那個背誓之人離去的身影。
洛法莎站在一棵街邊綠植的陰影中，心中氣憤難平。
那個離去之人，放棄了漆黑之尊崇使命的人，她明明應該是洛法莎最親密無間的夥伴，直到昨天夜裏，都還是洛法莎最親密無間的夥伴。
“放棄吧，憑我們的力量是不可能敵得過那些聖殿騎士的，能從他們手上逃得性命已經是黑龍保佑了。”
“不，還沒完....”
“為了救他，你的妹妹艾黎都犧牲了，我早就說過，我們的主人只會是女性，黑龍真主只願意把血脈分給天命之女，幾千年來一直如此，這個傢伙可是男的，尊貴的黑龍怎可能將血脈賜予男性！？他肯定是個冒牌貨。”
“可是，艾黎和我都確確實實感知到了，在那個少年的身體裏隱隱流淌着真主黑龍的尊貴血脈....”
“可他已經死了，被施以凈化極刑，跟三百多年前那次一樣，我們沒能成功阻止萬惡的七聖教。”
“可是，我能感知到...”
“你的血脈感知已經不可靠了洛法莎，一會兒有一會兒沒有，你讓我怎麼相信你，而且艾黎為了救他可是死掉了，我絕不會原諒！為什麼，為什麼為了這個冒牌貨你們兩個非得這麼拚命！？”
“他不是冒牌貨，他真的是黑龍之女...不，黑龍之子。”
“哈哈哈！別讓我笑掉大牙了，就算他真的是黑龍之子，我也絕不會承認，他就是在玷污我們黑龍聖教，玷污我們部落子民滿頭的黑髮！”
“可是...”
“沒有可是，你要我說多少遍，他肯定是死掉了，你相信七聖教可能會放過他嗎？”
“我相信我的血脈感知。”
“我相信你一定是瘋了，洛法莎，我對你已經無話可說了，聖山那邊如今有了真正的黑龍之女在等着我們去侍奉，而我們都幹了些什麼？竟然會為了一個冒牌貨白白犧牲掉一個同伴...我再說一遍，跟我離開吧，我們回家，回聖山去。”
“不，黑龍之子，我們必須要帶他回去....這樣的話，我們這次就能有兩頭龍的戰力了，這次的話我們一定可以，一定可以橫掃大陸，征服全世界的！”
“....看來你是真的瘋了，呵呵，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留在這，也許還能為你的黑龍之子收屍，不，他現在肯定都已經化作飛灰了吧，畢竟那可是凈化極刑，我走了，洛法莎，希望我們還能再見。”
“.....只願永別，背誓者。”
“你！？...女瘋子！跟你的瘋狂夢想一起毀滅吧！”
再次回想起剛才的這番激烈爭吵，洛法莎不由得閉上眼睛，心如刀割。
她們曾經一起立下誓言，就算是再艱難的困難也要跨越過去，再危險的任務也要拼盡全力去完成。
為了聖教，為了黑龍聖血，哪怕付出生命也決不吝惜，部落的長老們時刻耳提面命，讓她們牢牢記下了，自己生命的全部意義就在於此，就是為了不負黑龍至尊賜予她們的這滿頭黑髮。
然而，她的同伴卻背棄了這份榮譽的使命，此時的洛法莎實在是氣憤鬱結，難以發泄。
作為黑龍部落的一員，她和族人們世代定居在龍之谷聖山的山腳下，其歷史甚至可以追溯到數千年以前。
那時，他們部落的先祖們第一次流落到聖山腳下，遭遇鬃毛血鬣獸群狩獵，眼看就要被滅族之時，被當時化作人身的黑龍真主所救。
不僅如此，他們還被黑龍真主賜予適宜居住的土地、特殊的龍爪體術、黑龍一脈的火之序爆裂魔法，以及尊貴的麥色皮膚和黑色毛髮。
他們從此安居樂業，過上了不受魔物襲擾的安穩生活。
他們一族的人世代受黑龍庇護，因此他們無比崇拜黑龍，還創立了一個叫做黑龍聖教的部落宗教，把黑龍當做神一樣來對待，部落中所有的少女在成年以前都不得戀愛婚配，為的就是方便隨時準備獻身黑龍。（儘管因為血脈的原因，從來沒有黑龍看上她們過...）
而洛法莎就是黑龍聖教的一名凈身侍女，在三十歲以前，她生命的全部意義就是隨時準備去侍奉不知道哪天就會出現的黑龍之女。
這在聖教中是一種特殊的職業，只能由部落高層家庭所生的優秀女兒或者相貌品格拔尖的少女擔任，洛法莎就是酋長之女。
另外，如果凈身侍女們直到三十歲都還沒有真龍之女現世，那她們將會退休成為部落長老團的一員，並且立馬結婚開始繁衍後代，而一旦在她們還是凈身侍女的時候出現了真龍之女，那麼她們就會把畢生的所有都奉獻出去。
而洛法莎自十歲那年開始，已經成為凈身侍女七年了。
就在半個多月以前，她日日夜夜等候的日子終於出現，聖教的祭師感知到了黑龍聖血的脈動，而且還是一次性就出現兩個，其中一個已經安全抵達聖山，她們三人這次出來就是尋找另一個‘真龍之女’的。
然而，擺在洛法莎面前的現實卻是這般慘狀，這個‘真龍之女’竟然是一位男性，昨天夜裏的劫獄計劃失敗，她的堂妹艾黎犧牲了，而另一個同伴剛剛才跟她分道揚鑣。
明明她都已經這麼強調了，她沒有感知到這位真龍之子的死亡，她們還得繼續尋找，完成侍奉聖血的使命，帶龍之子回家，可她依舊遭到了背叛。
接下來的路，她只能一個人走下去。
“我一定不會放棄的，他一定還活着，我一定可以找到他！”
對着皎月和滿天繁星，洛法莎揚着腦袋發出錚錚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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