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伊蓮娜的目的
“聖處女...伊蓮娜殿下？”
伊蓮娜不屑地冷哼一聲，“你這個疑問的語氣是多餘的。”
果然嗎。
這位聖處女看起來嚴厲得很，肯定不是那種善良到會放過他的類型，緹姆的絕望繼續加深，但好歹這些年接受的良好教育讓他單膝跪在了地上，低頭對面前這個赤足的少女做出恭敬的姿態，“小民緹姆，見過聖處女殿下。”
“嗯，抬起頭來。”
伊蓮娜在一張華貴的椅子上端正坐下，居高臨下地看過來，緹姆抬起頭，卻看見她一邊的鼻孔里有一根白色的鼻毛頑皮伸出。
這...
緹姆這分鐘突然想笑了怎麼辦！
好好的絕望氛圍都被這根鼻毛給破壞了，緹姆直接呆住，他這個視角也太不妙了吧喂！
“我問你，惡龍是高傲到極點的生物，就算落魄到需要尋找可以適配它血脈的醇貴處女，也斷然不可能找你，老實交代，你是用什麼辦法才接受惡龍污血的？好心提醒你一下，你的話里就算參雜了一丁點的謊言也是騙不過我的。”
“冤枉啊，這完全就是一個意外，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
想起這件艹蛋的事故，緹姆頹然喊冤，他開始一五一十地把當時的情況詳細跟伊蓮娜交代，因為他的心裏還存着一絲希望，堂堂希爾特斯丹的聖處女殿下，七聖教的精神領袖，不至於跟之前的那個主教一樣不講道理吧？
緹姆眼巴巴地看着伊蓮娜，卻只見她眉頭緊鎖，“也就是說，這件事只是一個單純的意外？那頭惡龍原本想要污染的人是漆柯維綸小姐，而你只是出於保護她的動機才被波及的？”
“應該....就是這樣吧，我對惡龍的事情也不太了解，當時真的疼得我直接昏死過去了。”
“.....”
聖處女殿下開始沉吟起來，她不停撫摸着自己的下巴，臉色越來越難看，“這個情況墨菲斯...就是之前審問你的那個主教知道嗎？”
“知道，可他不相信啊，一口咬定說我這是為了躲避制裁而說的謊言。”
緹姆的目光不知為何總是被那根俏皮的鼻毛吸引，根本移不開視線，他也是夠了，竟膽敢把玩聖處女殿下的出糗模樣。
然而伊蓮娜並不知道自己的鼻毛露出來了，只是氣憤得捶了一下座椅的扶手，“真是豈有此理！”
“殿..殿下？”
“我已知曉，你所言非虛。”伊蓮娜閉上眼睛，似乎在竭力抑制胸腔內的怒火，“你竭盡全力護你所愛，你的行為無可指摘，你非但不是一個罪孽纏身的犯人，相反，你毫無疑問是一個品德高尚的人，你是騎士學院的學員對吧，我覺得光憑這起事件，你就有資格受封騎士爵位。”
緹姆驚訝得眼珠瞪起，嘴巴都張開，這是什麼情況？
難道他真的夢想成真了！？
“就算你已是污染之身，我也不認為我虔誠信仰的七神會容不下你一個被意外污染的無辜少年，七聖教廷應該傳揚的是七神的仁愛寬容公平正義，以及真實善良與美好，不應該審判你這種...所謂的罪徒，我不會讓你就這麼被處死的，可你身上的污染確實是個問題....”
聽了伊蓮娜的話以後，緹姆瞬間被狂喜的浪濤衝破理智，興奮得直接跳起來。
“哈哈哈！太好了！終於有人能理解我，真的太好了，耶耶耶——！！！”
有過被冤枉體驗的人應該很容易就能理解緹姆現在的心情，那種委屈到極點的絕望，一旦沉冤得雪之後，那種興奮感絕對是前所未有的，以至於聖處女殿下都不得不抬手一記神序魔法讓他冷靜下來。
“『萃冷之光』，『梳序於神』。”
一陣藍白的光暈朝緹姆籠罩過去，腦子裏像是被一盆冷水澆蓋而下一般，他頓時冷靜下來。
“啊！多謝殿下，小民失禮了。”
“你高興個什麼勁，憑你身上的惡龍污血，即使我會放過你，世間百姓也不可能會，就算他們知道你是無辜的，你是冤枉的，為了避免災厄降臨，他們一樣會要求教廷處死你！”
“呃！？”
緹姆想了想，發現確實是這個道理，頓時一顆心又涼了。
伊蓮娜再次撫摸起下巴來，“雖然災厄什麼的完全就是無稽之談，但愚昧的世人就相信這些，所有跟惡龍沾邊的東西都要完全凈化，遑論流淌在你身體裏的污血了，對於這一點，我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怎麼會這樣....”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就這麼冤死的，就算是最壞的情況，我也會私自放你走。”
聖處女殿下的語氣十分堅定，緹姆差點感動得熱淚盈眶，至少有了這句保證，他就相當於收穫了一枚免死金牌。
“啊....謝謝，謝謝殿下大恩。”
“你不必謝我，只是你本就沒有觸犯應該被處死的罪孽而已。”
“儘管如此，我還是非常感謝你，殿下。”
伊蓮娜撇撇嘴道，“哼，你是不是覺得不用死就萬事大吉了？”
“呃...”緹姆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才苦笑着回答，“對現在的我來說，能不用死就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
“你要吃的苦頭還在後面呢，侵染了惡龍的污血，現在的你已經不能算作是人類了，你會一點點被污血龍化，先是身體，接着是精神，為了滿足血脈里潛藏的殺戮慾望，你會從一個品德高尚的學生墮落成無惡不作的罪徒，還跟龍之谷惡龍山腳下生活的那些邪惡異教徒為伍，最後，你要不然就被守序正義的騎士勇者殺死，要不然就會因為精神污染而發瘋失智，徹底化為一頭惡龍。”
“這....有這麼嚴重？”
緹姆感覺自己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才不要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騎士勇者給幹掉，更不想發瘋失智。
“哼，至少根據我所查閱過的相關文獻，所有被惡龍污血侵染過的惡龍女都是這種下場，不過你是男性...emmm，歷史上從沒出現過男性被污血侵染的案例，可能...你的情況會略有不同也說不定。”
“等等，你剛剛是說...惡龍女！？那豈不是蕾伊璐她...！？”
“蕾伊璐...這是那位漆柯維綸家小姐的名字嗎...”伊蓮娜這時忽然嚴肅地看向緹姆的眼睛，“沒錯，她註定會成為那頭惡龍的龍女。”
蕾伊璐....一想到蕾伊璐，緹姆心如刀絞。
“要怎麼樣...才能救她？”
“嚯...”伊蓮娜深深看了緹姆一眼，“你現在自身難保，還妄想去救她？真是痴人說夢！”
“我要去，我一定要去...”緹姆低下頭看着自己的雙手喃喃叨念，“我說過要保護好她的，哪怕付出生命...可是我沒能做到，我失約了，所以...我要去彌補。”
一想到蕾伊璐雙唇的觸感，還有她縮在自己懷裏恐懼得發抖的樣子，緹姆的決心立馬堅定起來，他這時候才發現，原來那個女孩已經在自己的心裏紮下深根。
“.....”
伊蓮娜看着陷入回憶的緹姆也陷入沉思，她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只是閃動着目光，那晶瑩的瞳仁里彷彿對緹姆寄予着什麼期望。
半晌，緹姆才反應過來，抬起頭看向伊蓮娜。
“殿下，如果有什麼辦法能幫助我解救蕾伊璐的話，請一定告訴我，我，我懇求你...”
伊蓮娜聽了只是一臉不屑地失笑，坐在椅子上翹起光潔的小腿，單手撐起俏臉問他，“懇求我？呵呵，你的懇求能有多大的價值，你區區一介平民，又能帶給我什麼？”
緹姆愣住，此時在他面前的這個聖處女忽然少了一些聖潔的氣質，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凡塵的煙火氣，彷彿一個常年跪地賣花的市儈小販，她小巧而泛紅的膝蓋和雪白的腳趾底部都有許多明顯的陳舊疤痕，這更加深刻了緹姆對她的這一印象。
這傢伙....看着年齡也不大啊，她到底是怎麼成長的？
緹姆這邊在發獃，伊蓮娜卻有些不耐煩了，“喂，我問你話呢，如果我答應幫你的話，你要怎麼做來回報我？”
回報？
你們七聖教的人不都以無私奉獻為榮的嗎，怎麼還給我談回報呢，你真的是聖處女嗎喂！
雖然這麼想，但緹姆並非那種厚顏無恥之徒，他從來都沒有覺得什麼東西是理所應當的，無私奉獻只存在於愛這種絕對美好的情感當中，他跟伊蓮娜不可能扯得上這種關係，所以他並不反感身為聖處女的伊蓮娜跟他談回報。
不過，這個回報看起來必須很大啊....
緹姆沒有說話，只是堅定地迎上伊蓮娜瞧不起人的眼神，他知道如果自己在這位殿下的眼中沒有價值的話，那她肯定就不會跟自己廢話這麼多了。
果然，伊蓮娜眼神中的期待變得越來越明顯。
“你知道嗎，歷史上被污血浸染的惡龍女沒有一個是弱小的，她們化龍成功之後比一般的惡龍更具毀滅性，連名震大陸的騎士勇者都不一定斗得過....現在，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緹姆頓時瞭然，“殿下身邊是缺可用之人嗎，在下願效犬馬之勞，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哈哈哈，你果然聰明，但我好歹也是七聖教的聖處女，是不可能招攬你這種人的，我是想拜託你去幫我搞一件東西，如果你能搞到這件東西交給我，我就會竭盡全力幫你拯救漆柯維綸小姐。”
“這樣嗎，太好了！不過，那件東西到底是什麼呢？”
這其實很讓緹姆意外，什麼東西是聖處女殿下都搞不到手的？
“是我們七聖教真正的聖處女教冠....”伊蓮娜咬着牙齒道，“我現在頭上戴的只是仿品，真正的教冠是一件聖器，對作為聖處女的我有大用，然而就是這樣的聖物，卻在一百多年前的那場戰爭中因為戰敗賠償給了阿瓦蘭王國。”
“第三次希蘭戰爭？”
緹姆歷史學的還是可以的。
“沒錯，現在真正的教冠應該在那幫古神異教徒們的手中，被污血侵染的你正適合去做這件事，也有能力去做，去阿瓦蘭吧，我不管你是偷也好搶也罷，幫我取回本該屬於我們七聖教的聖物，這就是我幫助你的條件。”
就拿一個頭冠？
別說這種事情，為了蕾伊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緹姆自問都能做到...所以，他根本就沒有不接受的理由。
“好的殿下，我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