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王保保其人
韓林只能感嘆，這個時代的信息，也傳遞得太慢了。
田豐都死去了幾個月了呢，田秀姑到如今才知道消息。
可是，不管如何，這個消息對她來說，無疑是晴天的一聲霹靂，讓她對自己家男人僅有的念想，也頓時就消失了。
韓林狠狠瞪了林小六一眼，責怪他不該說出這些話來。若是田秀姑一直不知道這個消息，她會不會過得更開心一些呢。
林小六一無辜一聳肩，表示他也不知道田豐就是田秀姑的堂舅舅的。
“田秀姑，你也不要太過擔心了，說不定你家男人已經跑出去了呢，你舅舅不在了，並不能說明你男人就沒有的了啊。”韓林只能溫言勸慰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王爺，你不知道，若不是那些假教徒告訴我說，他們知道我男人的下落，我怎麼會跟着他們來到這個寺廟，還生生的被他們欺負了”田秀姑哽咽着說，“這個死男人，他就算沒在了，好歹給我肚子裏留了個種也好啊。這下好了，他的人都沒了，我怎麼對得起他老劉家的列祖列宗啊。”
說罷，又放聲大哭了起來。
其它人也只能默然的坐着，臉上不悲不喜的樣子。
不是他們心腸太硬，在這樣的時代里，每天都會有這樣的悲劇上演着，大家都已經習以為常了。因為說不定明天就輪到他們了，那時候，一樣不會有人為他們悲傷的。甚至，他們一旦倒斃在路旁，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似乎是覺得他們自己也幫不到田秀姑什麼，雖然她是一個挺熱心的女子，這一點，大家都一致認同。可是，就算他們有心，身為一介小老百姓，他們自身都難保，又能幫得到田秀姑什麼呢。
倒是幾個婦人，陪着田秀姑掉了一些眼淚，她們或是真的同情田秀姑的遭遇，也或許是想到了自己的傷心往事，她們到底是如何想的，或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又坐了一會之後，場面十分的沉寂，幾個婦人先後告了聲罪，各自散去。反正和韓林都處久了，也知道他不會因此而介意。
空蕩蕩的大殿裏，此時已經見不到一個菩薩了，韓林琢磨着，既然他們自稱是奉彌勒佛為真神，什麼時候有空了，也得在殿內樹個彌勒佛的象才好，要不然，豈不是被人家說他們是假教徒了？
轉眼間，這偌大的大殿裏，就只剩下韓林和田秀姑兩個人了。
大殿內更加的安靜，正在埋首飲泣的田秀姑，終於也覺察出不對來。抬起頭來，看到殿內只有他們兩個人了，田秀姑難為情地說道：“王爺，都是秀姑的錯，讓大家都不開心了。”
“你也沒有錯，錯的是這該死的世道啊，”韓林長嘆一聲，“你也不要太過憂慮，說不定他還活在世間，正在來找你的路上呢。而且，萬一，我是說萬一他不在了的話，日子不是還要繼續么，想想其它的姐妹們，她們有的比你還慘，不是一樣過來了？想開點，我們要相信，我們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田秀姑只是失去了男人而己，其它的姑娘們，她們不只在這裏受盡了凌辱，她們當中許多人，還親眼的看到自己的親人們一一的死在她們面前。她們就算還活着，也是在屈辱中苟且着。若不是韓林前來救下她們，她們也多半活不了多久了。
人果然是一個奇怪的事物。
當聽到別人比自己過得好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會心裏不舒服。可是，一旦聽說別人比自己還慘的話，他們立即就平衡了。
“反正我還不是最慘的，”他們會這樣安慰自己說。哪怕是韓林自己，當他遭遇困境的時候，他也會拿這樣的理由來說服自己。
倒不一定就說自己是陰暗了，人總得給自己找一個繼續努力下去的理由不是？如果繼續糾纏在過去的不幸當中，那還要不要活下去了？
韓林這樣一說，田秀姑果然覺得舒服了許多，再次告了聲罪，也匆匆離開了大殿。
“王爺，”就在韓林也準備要轉身離去的時候，黑影里突然一聲叫喚，還差點嚇了他一跳。
林小六從黑影中走出來，慚愧地說道：“大人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說起這件事的。”
他算是今天晚上的肇事者了，大家本來說說笑笑，挺開心的樣子，被他一說，大家就都不開心起來了。
“也不怪你，你也不要多心了，”韓林搖了搖頭，再轉過頭道，“你還知道些什麼，都一併告訴我吧，就不要和別人亂說了。”
“王爺，我還是不敢說，”林小六猶豫着說。
“你說吧，我有心理準備的，”韓林深呼了一口氣。
“他們，他們抓了田豐大哥和王士誠大哥之後，居然把他們的心掏了出來，說是要祭奠那該死的汝陽王。”儘管時隔了幾個月，林小六說起此事來，還是顫抖着說出來的。
“這群該死的，你知不知道，這是哪個狗東西乾的。”韓林憤憤的罵道。
“說是那汝陽王的兒子，聽說叫王保保的，”林小六低沉地說道。
“王保保，汝陽王的兒子？”韓林聽罷不由愣了一下。
金老爺子不說過，那趙敏就是汝陽王的女兒么。一想到金老筆下那驚艷的趙敏，韓林居然對汝陽王就沒有那麼恨了，忍不住問道：“那王保保，有人說他是雲人，你知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雲人？”
“王保保他爹是汝陽王，哪裏是什麼雲人，就憑他殺了咱們那麼多的弟兄，就算他是雲人，我也不會原諒他。”林小六恨恨地說道，“但是，我們聽到的消息，他並不是那汝陽王的兒子，汝陽王根本就沒有兒子。他是汝陽的外甥，因為汝陽王沒有兒子，所以把他收為了養子而己。”
“這樣啊，”韓林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那你們有沒有聽說，汝陽王還有沒有女兒什麼的？”
趙敏啊趙敏，你在哪裏，我是張無忌，你的無忌哥哥啊，你知不知道我在找你？
而且，他記得，他們當初邂后范逍遙時候，就是桃紅認出來，船上的那些大漢，乃是昭人假扮的，而且，桃紅還認出來，這些人是某個妖女身邊的人，這個妖女，會不會就是趙敏呢，因為，就桃紅的描述來看，還真的象是金老爺子筆下的趙敏的所作所為。
“屬下倒是沒有聽說，”林小六不知道韓林心中所想，仍余怒未消地說道，“察罕帖木兒這麼該死的東西，他怎麼配有兒女呢，老天爺都不會讓他如願的。”
“這樣啊，”韓林的心裏，略略的還有些淡淡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