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番外04】司徒長鷹VS綏顏03-擺了她一道!
竹筒被敲開的那一瞬間,司徒長鷹的心裏想到的便是一句話,綏顏這小娘子真是絕了——一股清冽的酒香迎面而來,酒色晶瑩剔透竟是純凈的紅色,聞得出是本就釀得極好的梅子酒,加上竹子的清香,未曾嘗鮮便已然要醉了似的。
“這酒……她是怎麼裝進這竹筒里的?”司徒長鷹面上的喜色是由心的,心底里油然而生的一種對綏顏的佩服感,也是真的。長這麼大,各種各樣的酒他都見過,也喝過,卻從沒見過竹子裏長酒的。
看來他的這個未婚妻,還是有點兒本事的。從前聽說她在京城自己經營酒館,他還以為她只是小打小鬧呢,沒想到她家的酒,竟這麼有意思。他還真是小瞧她了。
易王妃輕笑:“這她倒沒來得及說。送東西來的下人說,顏兒舟車勞頓有些暈乏,便先回府去了。這竹釀是她釀出的新酒,特意從京都給你帶來的。你若想知道,改日自己問她去。”
美酒入口,司徒長鷹甚至捨不得將那酒水咽下,任其在舌尖唇邊縈繞許久,乃至吞下,仍在舌尖回味良久。絕了。
真是絕了。
易王妃和青蕊姑姑瞧着司徒長鷹那真喜歡的勁兒,相視而笑。
“你若真愛喝,回頭自己找顏兒多要些去。”易王妃再度提議。
找顏兒?綏顏?司徒長鷹喝酒的動作一頓,這難道就是綏顏的目的,知道他愛酒,故意送他這竹釀,好讓他去找她?
那怎麼行?司徒長鷹
若是他主動上門,豈不是就是先低頭了,顯得他多想見她似的。
不,他不能去。他就不信了,他堂堂易王府世子爺,連幾筒竹釀都找不着!
可事實便是,他暗訪了整個易州城,甚至託人問了隔壁州縣,更是偷偷借了母親的殷家人來打聽,都打聽進京城了,也都不見有這種酒——就連綏顏開的“那家酒館”里,似乎暫時也還沒把這酒搬上貨架,害得他連個暗度陳倉的機會都沒有!
眼瞧着綏顏送來的竹娘一瓶少似一瓶,空竹筒越來越多,他內心饞酒的蟲子便勾得他越發難受。明知那綏顏送酒是故意,卻好像,也只能是去找綏顏了?!
*
易州城綏家後院,桑落瞧着日晒中天仍舊懶懶歪在榻上的自家小姐,頗有些無奈。
早春的料峭絲毫侵害不到自家小姐——暖閣里炭火燒得很旺,榻上鋪着厚厚的褥子,小姐身上蓋着狐皮毯子,簡直就把自己擱在了暖茸茸的毛堆里,好像如果不用透氣,連那張小臉也是不願意暴露的。
——小姐在吃喝用度上,從來就不會苛責自己。
賺更多的錢,讓自己過得更好,這彷彿是小姐此生的人生信條了。
小姐還說了,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也不知道是哪兒謅來的詩句,乍一聽好像是有那麼點道理。
可是……
“小姐,咱們都回鄉十日了,您不是說要好好對付一下那個紈絝世子爺嗎?”
言外之意,您怎麼還在這兒睡覺啊?
不過這話桑落可不敢說,畢竟小姐是小姐,一來身份有別,二來也得給她點面子不是?三來,想勸一隻懶貓別睡覺,簡直是浪費口水。
“對付了呀。”綏顏撐着下巴,側躺歪在窗邊榻下簡直不要太舒服。
春日乍暖還寒之際,日頭正好,暖風裏帶一絲絲寒意,聽着窗外燕語呢喃池中流水潺潺,最是愜意。這種快樂,等同於大夏天蓋着棉被吹空調啊。
“對……付了?”桑落一臉疑惑。睡了十天,就叫對付了?
夢裏對付的?!
“嗯……”綏顏懶懶地應了一聲。
送給易王府旁的禮物都只是順便,送給世子爺司徒長鷹的竹釀才是關鍵。
早在多年前她就已經開始調查天盛的酒業,發現這恆源大陸上不僅是天盛一國,就連周遭的南軒,南楚,北地烏石等國,都只是喝的最傳統的酒水。
幾斤白米或是高粱小麥等穀物加上酒麴,左不過是釀製工藝不同,但不出大半年就能出酒,各地雖有些不同,也有些較大的酒坊,但真正有特色的,卻並不甚多。
所以前年她推出的改良桃花酒才能瞬間風靡整個京都。
可惜桃花酒到底也算是傳統酒水,很快便被各家模仿。所以她一直在尋找一種無法被人模仿,或者就算模仿也無法超越的酒品。
一次偶然路過京都城西張老漢家的那片頂好的竹林,便定了竹釀。
畢竟竹釀竹釀,除了本身酒品需要極度精良,製作工藝等,竹子的質量和生長環境也是極其重要的。
“可是您哪兒也沒去啊。”桑落困惑。
“我沒去,酒去了呀……”綏顏仍舊閉着眼。
——她的竹釀放眼恆源大陸還沒有人造出來過,所以她才敢把自己最後的六千兩全部投入竹林,由張老漢親自照料,表面上做竹葉青掩人耳目,同時還泡着蛇酒,實際上重頭戲卻是竹釀。
不過,在竹釀推出之前,一來先得讓竹葉青打頭陣,蛇酒接茬,打開市場,二來,她還需要一個酒水專家替她試試酒。
而易州的紈絝世子爺司徒長鷹,正好成了她的目標人物。畢竟一來他身份特殊,若是他如她所願開始託人四處問酒,便也算替她打了一波活廣告;二來他自小愛酒,對酒頗有研究,經過他的品評,她的竹釀一定能做得更好。
綏顏正想着,外頭小丫頭進來稟報,說是易王府的小世子給送回禮來了。桑落驚奇地瞧了自家小姐一眼,還真讓小姐說對了,世子爺真的自己找上門來了。
綏顏懶懶地打了個呵欠,起身示意桑落更衣梳妝。人都上門了,總不能還躲在家裏不見不是?睡了十日,也該起來活動活動了。
然等綏顏一切準備就緒到得前廳時,卻被告知世子爺把回禮放下后便離開了,說是要在一品酒樓宴請綏家小娘子,先行一步安排去了。
綏顏和桑落對視一眼,不知道這小世子葫蘆里賣的究竟什麼葯。
“小姐,這世子爺也太沒有誠意了吧?”桑落悄悄在綏顏邊上小聲道,“小姐,您可不能答應。說不定,他就在想什麼歪主意呢……”她剩下的話沒說綏顏也明白,畢竟這個世子爺的風流之名實在是整個天盛都傳遍了的。
可綏顏儘管知道,卻還是輕笑:“去,怎麼不去?”
不去怎麼知道司徒長鷹耍的什麼花招?
*
一品酒樓位於易州城主街繁華地區的十字路口,位置顯眼裝修精良,人來人往客似雲來,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
遠遠地桑落就瞧見那二層樓的漂亮酒樓了:“小姐,聽說這一品酒樓當年是秦泱長公主秦無衣的產業?”
“是啊,”綏顏一改前幾日的慵懶,亦掀開帘子瞧着一品酒樓越來越近,“後來秦泱滅國,復國后建立贏國又被天盛所滅,幾經轉手,便到了易王妃手裏。”
“所以,這遍佈恆源大陸的連鎖酒樓,便是易王妃能佔盡天下十分之三財富的根基吧?”桑落跟着綏顏耳濡目染,多少也學會了一些商界的東西。
綏顏笑而不語。
一品酒樓雖然稱為酒樓,但在綏顏看來,也不過是勝在菜肴精良罷了,酒水,當真一般——這也是她當年決定進軍酒業的原因。乘着一品酒樓這股風,只要酒水做得好,不怕沒有銷路。
也許易王妃也知道這點,所以每隔三年,京都的一品酒樓都會開辦一個品酒大會,各地酒商都會拿出自己拿手的酒品參選,凡是獲得前十名的酒水,都會獲得一品酒樓派出的大大小小訂單,狀元酒是三年。
三年前的狀元酒正是魯國公盛家酒庄的竹葉青。所以過往三年,她雖然極力推出各項新酒,卻屢屢被盛家打壓得喘不過氣來。
如今眼看三年就要到期,她要趁着這波酒會獲得訂單,便不愁完成和母親大人的賭約——三年賺足三萬兩。這樣,母親就不會反對她繼續開酒館了。
時值午膳時分,一品酒樓里擠滿了客人,大老遠便聽見喧鬧之聲,小二們在人群桌椅之間來回穿梭,恨不得能飛起來。
不過到底是司徒長鷹自家產業,綏顏馬車剛停下,便有人出門相迎,將綏顏延引至二樓臨街的一間雅室,說明世子爺就在裏頭,這才退下。
說是雅室,佈置卻金碧輝煌。
屋子寬敞,進門處一扇富麗堂皇的金線牡丹屏風擋住了大半視線,邊上的博古架上擺滿了價值連城的古董,屋子裏每一個擺件都充滿了金錢的味道。
這哪裏是來吃飯?分明就是來炫富的。
透過屏風,隱隱約約見得兩個人影,看不真切。但也許,這便是司徒長鷹了吧。這個她只是小時候見過幾面的未婚夫,到底是不是像傳言中那樣俊美,她倒是有些小期待呢——畢竟就算她只是想和他一個假的婚約,也得要對方養眼才行。那樣,就算她從外打拚回家,看見他也能心情好些不是?
綏顏轉過屏風時,卻並沒有看到什麼易王府的小世子司徒長鷹,反而看到一個氣質溫婉的妙齡女子,身邊還跟了一個巴掌大小臉兒尖下巴的丫頭。
雖都她們的衣着不甚華麗,但也不像尋常人家出身。
再細看那女子容顏,端得生得一副好樣貌,桃花眼柳葉眉,簡瞳如秋水麗人,起身時候那身淺紫色的廣袖留仙裙絲毫不亂,更顯其氣質溫雅,溫柔可人。
且她眉眼之間自帶一段風流,魅而不妖,任何男人見了,只怕都要喜歡。
“綏娘子。”
女子聲音輕柔,行禮之時也極盡端莊,規規矩矩之間讓人挑不出半點錯來。
就連她身後那巴掌大小臉兒的丫頭,也一併起身恭候,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乖巧模樣。
見不着司徒長鷹,綏顏拿不定主意。但對方既知她身份,綏顏便忙回禮。
不等綏顏發話,那紫衣女子便自報家門道:“小女子柳如煙,是世子爺的朋友。世子爺聽說綏娘子最喜歡吃千層翠玉糕,已親自去排隊給綏娘子買了,托我在此先行招待綏娘子。”
寥寥幾句話,包含了太多信息。
光是“柳如煙”三個字時,便足以讓桑落皺了眉。
未到易州之前,她們未曾聽說這個名字。可自打來了易州城,“柳如煙”三個字便如雷貫耳。
畢竟,那可是醉煙樓的頭牌姑娘。
而且聽說,當初世子爺就是為了這個女人把醉煙樓給點了的。
世子爺怎麼回事?這可是代表易王府給綏家的回禮,讓一個外人參與就算了,對方竟然還是個青樓女子。如此,世子爺是不把小姐放在眼裏嗎?!
綏顏亦聽出了不少言外之意——醉煙樓的頭牌姑娘,世子爺的朋友,竟已好到能替世子爺招待未婚妻的地步。
這當中的彎彎繞繞,便耐人尋味了。
柳如煙說完了話,便拿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細細地打量綏顏,想瞧瞧這個世子爺突然冒出來的未婚妻,也想瞧瞧綏顏的反應。
但見面前女子長發及腰恬靜,淺色的舒袖小襖不過點綴幾朵淡雅的淺粉玉蘭,卻襯得女子越發靜雅。
再看女子容顏,並非一眼絕麗,但杏眸春水,黛眉舒然,說不出來的揚言,越看越無法移開目光。且她面上慵懶而知性的笑意,是她柳如煙所不可企及的。
那種恬淡的氣質獨一無二,彷彿歲月在綏顏身上安了“靜好”二字。
而且面對她,綏顏好像看起來並不意外,也沒有她以為的因為她是青樓女子而面上露出嫌惡,或者因為世子爺的特別恩待而顯出嫉妒,倒讓她有些吃不定對方的脾氣了。
從前從未聽說世子爺有過婚約,所以她對綏顏這個人,竟是一無所知的。
原本她想着,若對方是個不經世事的小姑娘,怎麼樣她的氣場也能壓得過去,畢竟世子爺已經替她擺了對方一道。
可是此時此刻見到綏顏的這一刻,由於綏顏的太過鎮定,反而讓她心裏沒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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